<>顾莳风离开,北辰璧怪道:“他今天倒是自觉。”
墨涟闻言,噗呲一声泄露她的偷笑,连忙低头憋住。柴凤音想到倒霉的顾莳风,亦是忍俊不禁。
她们两人有志一同的反常,让北辰璧疑惑更甚,“怎么?还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缘故不成?”
柴凤音吃惊地睁大眼,默然无语——他倒是聪明,一猜就中!
墨涟自是不肯替顾莳风隐瞒,忙将他刚才的窘境一五一十地说了。
北辰璧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毫不留情地奚落道:“自不量力,活该他丢人现眼!”
柴凤音对他的话无动于衷,实际上她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顾莳风身上了。火光还包围着屋子,只听嘭的一声响,似乎是房梁塌下来的声音。
墨涟惊呼道:“小姐,大夫人……”
她们差点把大夫人忘了!柴凤音连忙甩了一阵水球过去,将大火浇灭。匆匆进去屋内,就看到大夫人一动不动地躺在桌子旁边。
墨涟探了探她的呼吸和颈下动脉,脸色一变,“小姐,大夫人死了。”
柴凤音脸色淡淡,虽然看不出有多失望,但想也知道她心情不会太美妙。
墨涟替她气愤不平:“这个大夫人,她是吃准了小姐您心软,不会动她的儿子吗?小姐,要不要属下去把柴建峰给杀了!”
“算了。”柴凤音意兴阑珊,“杀他,太浪费力气了。”
北辰璧温柔不失霸气地宽慰她:“阿音,你不用失落,大夫人死了,我们还可以从别处入手。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让你娘的事情水落石出的。大不了,我把柴夙抓来严刑拷问……”
柴凤音无语,“北太子,你这么嚣张真的好吗?”
“哪里嚣张?”
北辰璧一脸理直气壮,“我不过是请柴将军过来问几句话,他不肯配合的话,我自然要用一点小小的手段!”
柴凤音哑然失笑,忽听目光一转,看到大夫人袖子下面冒出一点纸的边角,她心里惊疑不定,“她袖子下面那是什么?”
墨涟忙挪开大夫人袖子一看,也不由一惊,“小姐,大夫人留了一张血书。”
血书显然是大夫人拼着最后一点心神留下的,上面只有八个大大的血字:“冤有头债有主柴夙”。
柴凤音看完心中一动,忽然就勾起一个诡异的笑,对墨涟吩咐道:“你现在就去官府报案。”
墨涟犹自不明所以,北辰璧却马上就领会了柴凤音的意思,“凤音郡主遇袭,将军府大夫人遇害,这可是重案,一定要找出凶手严惩不贷。这里是案发现场,大夫人的血书就是证据,我跟阿音就留在这里等官府的人过来交接。”
柴凤音重新将血书放在大夫人袖子下面,压好。
墨涟似乎明白了什么,睨了那血书一眼,领命而去。
“阿音,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北辰璧跟着柴凤音的目光,也看向院子地上的断肢残骸。
这些残骸是刚才那几个傀儡人留下的。天书说,根据这些傀儡身上的傀儡虫,可以找出幕后的操控者。柴凤音想找到傀儡虫试一试。
“找到了!”柴凤音从其中一个头盖骨里找到一只像疽一般,却长着一双透明的双翼的飞虫。
北辰璧一见到这虫子,立时惊讶道:“这是傀儡虫?”
柴凤音点头,凝眉道:“你知道这虫子,那你过来看看它是不是死了,怎么一动不动?”
“放心,傀儡虫很难养成,一旦养成就没那么容易死的。”
北辰璧解释道:“傀儡虫是一种十分警觉的灵虫,对人的呼吸、声音以及人体的温度十分敏感,一旦发现人靠近,就会装死或是伺机借由五官或伤口钻进人体内。”
柴凤音恍然大悟地点头,又苦恼道:“那有什么办法能让它飞走?”
“你是想它去找幕后操控傀儡的人吧!”
北辰璧了然一笑,随手设下一道隔音结界,抬手捂住柴凤音的口鼻,自己也屏息闭口,传声入柴凤音的灵海道:“这样就可以了……”
柴凤音眼睛眨了眨,垂了眼眸,呼吸一轻,伸手拽下他的手,也传声给他,“少趁机占我便宜!”
两人等了好一会儿,才终于艰难地捕捉到一只小虫子从头盖骨里飞了出来。
柴凤音指腹挤出一滴血弹射出去,紧接着拍出一道火光追上,火光将那滴血炼成粉色雾气,烟波袅袅缠上了傀儡虫。
“傀儡虫身上被我的血打上印记,这下不愁抓不到幕后之人。”
墨涟很快将官府的人带过来,多亏她聪明,搬出了北太子和东焱九皇子遇袭的大旗,这两尊大佛出事,官府之人哪里敢怠慢,连知晓此事的太子朱元泽都跟着一起过来。
奇怪的是,这庄子的主子,受害者的父亲前夫——柴夙,却迟迟未能露面。
外面传来动静,北辰璧忽然将柴凤音拦腰抱起,惹得柴凤音惊呼:“你干什么?”
“阿音,不如你装晕。”
“为什么?”
北辰璧眼中精光一闪,了然地说道:“你让墨涟去报官,不就是想接着大夫人的血书找柴夙的麻烦吗?你晕了,我不就更有借口找他麻烦了嘛!”
“你北太子要找谁麻烦还用借口吗?”话是这样说,柴凤音还是在朱元泽进来的一瞬闭上了眼,装晕!
朱元泽领着京师府尹进来,就看到北辰璧面无表情地抱着柴凤音立在院子中央,他心道不好,柴凤音出事,只怕此事不能善了。
“北太子,凤音郡主没事吧?”
北辰璧面色不善,“朱太子,你们木樨国还真是天天不得安生,上次在皇宫出现醉花荫之毒,这次又在皇城脚下出现傀儡人。再这样下去,本太子只能从北曜国调遣一支军队过来护驾了!”
“北太子息怒,凤音郡主受伤非我所愿,京师府尹已经备案,此事我们一定会竭尽全力调查,一定给北太子一个交代。”
朱元泽一挥手,京师府尹连忙带着人去屋内勘查案发现场。他一脸有事相谈的样子,看的北辰璧挑眉。
“北太子想必也知道近来诸国波澜不断,像我木樨国这样的小国遇到这样的祸乱,就只能如宫宴那天一般,几无招架之力。”
他的话诚恳又有些自苦之意,柴凤音听得心里纳闷,朱元泽是在博同情不成,一国太子如此行事会不会太过女气了?
然而朱元泽下一句却话锋一转,“我看得出北太子是真心喜爱凤音郡主,凤音郡主对您也很亲近。我今日作为木樨国未来的储君,想问北太子一句话,若他日我木樨国倾一国之力做凤音郡主的嫁妆,不知北太子肯给出什么样的聘礼?”
什么嫁妆聘礼,有问过她这个当事人的意思吗?柴凤音霍然睁眼,心里怒起,才要动作就觉得浑身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制,动弹不得。
北辰璧!这个混蛋!不让她开口,以为未来储君就能包办她的婚姻不成?
北辰璧轻轻将她脸转向怀里侧,心知柴凤音此时指不定在心里如何骂他呢!那是小事,可不能让她破坏了这次谈话。
朱元泽还在紧张地等着他的回答,这是两国太子的谈判,本来以木樨国的实力,朱元泽这个太子在北辰璧面前连上谈判桌的资格都没有。可是因为柴凤音,他有了!
他是木樨国的太子,注定是木樨国的皇,从前他也以为他会跟他的父皇一样,成为一个忍气吞声的附属国的皇帝,忍受东焱的压迫,对东焱的使臣卑躬屈膝,眼看着国力日渐衰微……
直到柴凤音的出现,让他看到了希望,柴凤音的天赋,以及北太子对她的看重,也许会是木樨国转机!
北辰璧在他的期待中,掷地有声地说道:“若能娶到阿音,当以江山为聘!”
有他这句话,朱元泽仿佛吃了一个定心丸,只是他一个舒心的笑才展露一半,北辰璧又一个急转直下——
“不过,一切还要以阿音的心意为主。若是阿音不愿意,谁也不能勉强她!我不能,你更不能!”他这句话说得颇意味深长。
他不介意因为阿音的关系帮木樨国一把,但是他不愿木樨国成为阿音的包袱,或者说责任。一国的责任不该由阿音一个女子来担!
“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一进马车,柴凤音立即从北辰璧怀里跳了出来,脸色不善地瞪着他。
虽然他后面几句话还像那么回事,可是总是仗着自己修为高就想要压迫她,这一点绝对不能忍!
北辰璧殷勤地倒茶,一脸无辜道:“你一说话不就露馅儿了嘛!”
“难道就只因为这个?”柴凤音心烦他装傻充愣,本是五分生气五分吓唬,这下生气变成了七分。
北辰璧听出她语气明显不一样了,忙投降地袒露心声:“因为我想对阿音表明心迹,我想让你知道我想娶你的诚意!”
突然一波真情告白,打得柴凤音措手不及,心慌意乱。马车里一阵静默——
柴凤音只觉得手脚都无处安放,慌乱的眼神不经意掠过北辰璧嫣红的耳朵,她惊讶地瞪大眼,忽然就找回了镇定。
她眼珠一转,嫣然一笑,取笑道:“还以为北太子身经百战,没想到你还会脸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