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上。
费妈妈也不管别人了,自己撑着肥胖的身子跑进门,一直进了内室,见苗微直挺挺躺在地上,虽说上襦的扣子开了一个,但整体还是好的,不由的松了口气。
她也不叫人,上前狠命掐苗微人中。
苗微本来就是装晕,趁势醒过来,慢悠悠睁开眼。
费妈妈陪笑道:“表姑娘这是怎么了?”
苗微双泪交流,哽声道:“是三表哥,说,说大舅母,把我许给了,朱家,朱家那人,已经烂透了……”
听前一句时,费妈妈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听后头几句,才知道是这么回事,她心知肚明知道朱家不是良配,却假笑着劝慰苗微:“表姑娘,快别听三爷胡说,大太太是表姑娘的嫡亲舅母,再怎么也不会坑你不是?若是给表姑娘说亲,自然拣那家底好,人争气,公婆也厚道的人家,快别哭了,这八字没一撇呢,表姑娘倒先说这话,不像大家姑娘的样子,反让人笑话。”
苗微并没指望能众费妈妈这得到安慰,也没指望着她忽的发了侠义肝肠,能替自己出头,是以乖巧、听话的点点头,收了泪,由站她扶着自己回到榻上。
费妈妈却是一惊:“哟,表姑娘怎么这烫。”
苗微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一脸的委屈和可怜:“我头晕。”
费妈妈伸手摸了摸苗微的额头,叹了一声道:“表姑娘发烧了,你身边怎么连个服侍的人都没有?”
底下有人回:“林妈妈在自己的屋子里歇着,奴婢去唤。”
林妈妈是被人扶着过来的,衣襟和嘴角上还有血,费妈妈一见,便知道是程良的杰作,她一个奴才,怎么也不会去讨伐程良,当下只作不见,冷着脸吩咐:“你是表姑娘的奶娘,在府里这么多年,对表姑娘什么样大家有目共睹,偶尔偷回懒,表姑娘仁慈不与你计较,可你也得把心放正,好好回报表姑娘才是。我瞧着表姑娘似是有些发热,你好生照顾着……”
费妈妈回去向程大太太复命。
听说程良差点儿得手,程大太太面色有些难看。
朱家娶苗微,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光身一个人走,说了亲,娶了媳妇,不管死活,好歹算是成了家的人,将来再过继个孩子给苗微养,也算是朱不同有了香火。
苗微就是去送死的。
但这不代表朱家就愿意接手个破烂货。一旦苗微失了清白,朱家的聘银非出岔子不可。
程大太太吩咐下去:“多派几个人服侍苗微,以后不管是谁,一律不许进。”
这是防着程良再作妖。
至于苗微的病,程大太太心想:再坚持三天,她就是朱家人了,是病也好,生也好,都有朱家负责。
程大太太算计至此,世人未免觉得可笑,可世情如此,为了一文钱,连父子亲情都可不顾,何况她和苗微这种没有血缘的亲戚?
其实打从栖云寺回来,苗微身上就不大好,可她硬挺着不许林妈妈去求程大太太请郎中,也是有些自暴自弃的意思,病死了多好?万一治好了,她岂不是要被送到朱家?
是以一天天拖延下来,终至于高烧不退,还不时的说胡话。
林妈妈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拿热帕子给她降温,烧了一夜也不见效,眼见得苗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去求大太太程大太太。
她跪在那哀哀相求,程大太太只眯着眼嫌晦气。她有心不给苗微请郎中,不过是个丫头片子,死也就死了,还省得将来赔她一副嫁妆。
可又想到和王家定好的亲事,想想作罢,别到手的银子打了水漂,那边可是把聘礼给了一半。
在这节骨眼,程大太太不想节外生枝,忙叫人去请郎中。
郎中诊了脉,开了几副治伤寒的药,程大太太看了半天,终是咬牙叫人去药铺抓药。一听丫鬟报了花费银子的数目,程大太太心道:不管花多少,都给她记着,回头和王家一总算。
可惜几副药下去,苗微的病仍如烈火油烹,没有一点儿好的迹象。
气的程大太太直骂苗微是个丧门星。
转眼就到了王家来抬的日子。
程大太太又是一夜没睡好,天快亮了,忽然一拍手。病就病,只要王家抬走,苗微还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王二太太是亲自来的,还带着朱家的一个管事婆子。
程大太太笑眯眯的迎出来,同王二太太十分亲热的寒暄。闲话少叙,王二太太道:“时辰也不早了,我接了苗氏,还要回去给我那侄子张罗拜堂诸事呢。”
程大太太笑着道:“您是爽快人,我虽不舍,可姑娘大了,早晚有这一遭。只是……”
王二太太细眉一挑。料着她会有这一步,眼瞅着人都要抬走了,她还要加价不成?
程大太太轻笑道:“只是,苗微这两天有些不大舒服……我的意思,不如把轿子直抬进她院内,也免得她还要走这一趟。”
王二太太心里就涌上了不祥的预感。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按说不足为惧,可程大太太是个锱铢必较的人,她既说病了,甚至连加价都放弃了,可见病得不轻。
这怎么成?万一抬到朱家,她先死在侄子前头,那朱家不成了冤大头了?哦,银子花了,换了个死人,程家怎么想的来着。
王二太太眼珠一转,也有了主意,她笑道:“我也不是那等苛刻人,没的人家生病还要强行拖人走的道理,既是苗氏病了,我怎么也得去瞧瞧。”
却不提接她走的事。
程大太太心里就是一急:“不是什么大病,想是在栖云寺受了风,已经吃了几副药,不日就要痊愈的。”
她越是欲盖弥彰,王二太太越是坚定了主意:这人今天怎么也不能接走。
用好心去揣摩程大太太,她是巴不得把人送走,好省几两药费,万一用恶心揣摩她,说不定她收了聘银不算,一旦苗微病死,她还要借此敲诈朱家一笔。
王二太太微微板了脸道:“按理这话我不该说,可当初你情我愿定下这门亲事,可没说要我朱家娶个病秧子的事,若病好了自然什么事没有,可若是病不好,岂不成了程家仗势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