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天半强制的发动了城内的两万壮丁协助守城,还好来攻打的是名声一向不好的河内军,加上慕容九提前数天,就在城内散播夸大版的河内军恶性的传言,调动起了一些同仇敌忾之心,这才不至于引发民怨。
当然,河内军经过旬月的强攻,也已经成了疲惫之师,而且伤亡也有近三万的减员,看似伤亡人数更多,但是从攻守比例来讲,已经算少了。
看到京北城上忽然多了好些士兵,杜伏威不急反喜,知道这是京北已经黔驴技穷,开始发动民勇,只差最后一根稻草了!
而且有了民兵的参与,破城后的掠夺,也能稍微“名正言顺”一些,谁叫你们敢阻拦我河内军呢!
然而第十天却是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下来,杜伏威只能暂缓攻势,给对方一个喘息之机……
第十一天再次强攻,双方各有伤亡;第十二天又是降雨,杜伏威也心中无奈,算算日子确实也到雨季了;第十三天小雨,河内军试探性进攻;第十四天终于晴朗了些……
然而就在第十五天的时候,河内军中忽然嘈乱了起来!
水!水淹上来了,好似四面八法都是水!
杜伏威在短暂的失神之后,马上反应了过来……是天门河决堤了!
天门河又名县河,在半个月前,慕容九看京北附近的沙盘时,便发现了不远处的这条河流。
而京北城城内的地势,比十几里外的河内军大营,还要高出不少,只要提前做好准备,便不虞水势祸及城内。
不过天门河平时水势并不急,只有到了汛期的时候,才有决堤的效果。如今京北被围,想要遣人出去挖堤不可能不被发现……
刚好之前行虎牧场的援军已经起行了,慕容九也书信遥控着行虎牧场的军队,绕过京北战场,去将天门河挖开!
这计策不可谓不毒,不仅将河内军陷入绝境,而且京北周边的农田也算是毁了,一些来不及撤回城中的百姓估计也损失不小……
河内军再雁过拔毛,也不可能将地里还没有长成的庄家抢走,但是慕容九只此一计,便将京北城今年的收益清零。
基本上京北的人得当大半年的难民,靠行虎牧场接济过日子。
京北城的将士,也是相顾叹息,之前慕容九叫他们赶工疑似防汛的用具的时候,便隐约有此猜测,现在果然成真了。
虽然心疼京北的损失,但也明白这是最好的办法!
水涌了上来,不过京北城本身不但地势高些,而且已经做好了准备,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主动打开了城门,一条条简易舟伐,在河内军已经大乱之后,冲出城来。
而城门口,则是已经堆好了防汛的沙包,没有让大水进城。
这种人为地决堤,估计要不了半天,就会自己回落下去,而且其实最高也只是齐胸。
不过一来是因为大水的冲力,二来是河内军惊慌中乱了阵脚、自相践踏,在大水中丧身者无数,即便有些熟悉水性的,也被乘舟而来的京北军挑死、射杀!
部分河内军高手,还想要夺舟,不过见到有方泽滔、慕容九等人亲自追杀出来压阵,也只得自保逃窜!
杜伏威在仰天长啸,胸腔都要气炸了的同时,也明白大势已去,自己若是再做挣扎,就真的只有被慕容九借机击杀的份儿了。
故而在京北军乘舟冲出来的时候,便已经带着些心腹手下逃了。
一时间河内军围攻京北的三处大营皆破,自相践踏、溺死者便有一半,剩下的普通士兵,也大多失去了战斗力,被京北军乘势掩杀!
是役京北军俘虏一万两千余人,死者不计其数、逃出升天者寥寥无几!
不过还没到欢庆胜利的时候,慕容九用出这毒计时,便已经做好了打扫烂尾的准备,开始组织京北军和飞么牧场的人,营救在外面的百姓,尽可能的减小损失,同时也是聚拢民心。
这个时候是谁挖了堤坝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救了他们,深知舆论力量的慕容九,在决堤之前便想好数个剧本,排演了无数关于救灾救人的可歌可泣的故事,在第一时间宣传了出去……
等过阵子杜伏威逃回丹阳后,刺探京北一带情况的时候,发现京北周边的村镇百姓,居然非但没有怨气,反而在为慕容九、为京北军、为行虎牧场歌功颂德,当时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这便是后话了。
在决口处不远的几处高地上,停驻着上千骑兵、近万民勇,偶尔看到有河内军的漏网之鱼,也会冲杀过去,至于说河内军的逃兵,想要找高地避难,更是想都别想!
仅仅三个时辰之后,水位便已经下降到了膝盖处,估计天黑前就能下沉到脚踝了,行虎牧场见也没什么河内军的人过来,便开始再次忙碌起来,趁着水势减缓,快些将缺口堵上,免得进一步扩大损失。
行虎牧场来支援的人,是商秀珣亲自带队,不久后商秀珣便见到了慕容九和梁治,商秀珣冷着张脸,似乎是有些不满的慕容九的计策狠毒,而没有注意到梁治“异样”的表情。
“倒是要恭喜慕容大公子大获全胜了,只是这方圆百里的百姓,慕容公子又要作何打算?”商秀珣上来便问道。
这也是商秀珣的优点,即便有她不满的地方,也不会耽搁正事,而是在事后再加以质问。
“已经安排援救事宜了……恩,当然,也少不了行虎牧场的援助,今年京北只能勒一勒腰带了。”慕容九说道。
商秀珣听到慕容九的语气,更加气不打一出来:“不要说得好像与你无关一样!这些都是你造成的!”
“我没有狡辩的意思,而且这样确实是我的目的,也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慕容九依旧平静。
或是正是这种毫无歉意的语气,令商秀珣心中更加抵触,心中怒火也更甚。
“运兵如蚁、爱民如子……如果连这两点都权衡不了的话,不配作为首领,生存在乱世中,只会害了自己的属民和子弟兵。”慕容九正色道。
商秀珣却是一副不服气的样子,慕容九接着说道:“两军对垒的时候,还不能抛出情感对自己的干扰、不能做出最好的选择,只想着减少损失,那绝不是‘爱’……甚至可以说在乱世中,只有先做到‘运兵如蚁’,才有资格谈‘爱民如子’。”
“可是、可是如果不这么做……”
“不这么做必然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