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苏迢不走,苒华休可能只敢一辈子远远的看着卫隐,看着他们一双璧人耳鬓厮磨两情相悦。
但苏迢走了,留下了被伤的支离破碎的卫隐,苒华休一边心疼卫隐,一边心中又生出了奢望……
三年前的苒华休把颓丧如行尸走肉的卫隐,带回了她自己用私房钱买的一栋房子,梅馆。
苒华休几乎掏心掏肺的对卫隐好,想要用自己的温暖去补上卫隐心间被苏迢伤害的空缺,为此她不惜与宁弈决裂,尽心尽力的去照顾卫隐,看着宁弈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苒华休不由觉得愧疚——宁弈对她如何,这是众所周知的。
当然,不是因为爱情,而是宁弈是真的拿她当朋友。
苒华休当时只觉得宁弈不懂他,想向宁弈解释。
宁弈只是冷笑说,“苒华休,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犯贱?”
苒华休听到宁弈的话很难过,是啊,她很犯贱,明知道卫隐只爱苏迢,却还是想要陪在卫隐身边,掏心掏肺的对他好。
那时候苒华休觉得,哪怕卫隐一辈子都不爱她,她也愿意陪在他身边的,只是卫隐并没有给苒华休这个机会——
在梅馆待了三个月的卫隐突然有一天不知所踪,那天苒华休一如既往的精心做好了梅花酥打算拿给卫隐尝尝,却只看到空落落的梅馆,穿堂风把一页信纸吹落在地,纸上只有寥寥两句:
华休我走了,回帝都。
等我回来,勿念。
是的,卫隐还是走了。
他走了,回帝都找苏迢去了。
精致的梅花酥打落在地沾上了灰尘,正如苒华休掏出的真心却被卫隐视而不见抛弃在尘埃里,那时的苒华休一个人抱膝哭了一夜,似乎是,流尽了一生的眼泪。
***
(两年前鄢陵)
卫隐离开了一段时间后,宁弈也生不起苒华休的气来,再加上此时宁弈与洛霜枫相恋了,洛霜枫与苒华休关系还不错,经常在宁弈耳边说苒华休好话,宁弈慢慢也就原谅了苒华休之前的作为,两个人的关系也慢慢恢复到了从前几乎无话不说的状态。
只是倾城教坊遇见了大麻烦,时常会有些不明身份看起来来者不善的人到倾城教坊打探情况,并且时不时弄出些事故。
宁弈的父亲交友广泛人脉庞大,通过一些朋友才了解到,应该是谢庭芳惹到了什么不该惹的人,而且这人的背景格外强大,与皇室有关。
谢庭芳知道后与苒华休商量对策,苒华休只是冷笑着说,“莫不是你真做了几年老鸨,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谢庭芳的身份,只有苒华休知道。
苒华休讨厌谢庭芳讨厌倾城教坊并不是如其他人眼中的的少年期叛逆,而是她与谢庭芳本来就是站在对立面。
因为有人追查,再加上苒华休本来就是因为卫隐才回倾城教坊的,如今卫隐走了,倾城教坊自然也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于是,苒华休在一个深夜把倾城教坊每个角落都洒满了香油,然后一脸淡漠的引燃了一场大火。
那夜火光冲天,倾城教坊的姑娘本来都在熟睡,却都突然惊醒,反应过来之后都如四散的小兽各自逃亡。
苒华休看着冲天的大火难过的笑着,这烧掉的不只是倾城教坊,还有她的回忆,还有她的一片痴心。
从今以后不再有倾城教坊,不再有苒华休。
从今以后,她是梅灼。
于是,那场大火过后,许多的爱好风花雪月的文人墨客都常来观游这片烧焦的废墟,无一不叹息当年的倾城四美之首苒华休红颜薄命,被烧死在这场大火之中。
***
一年前
苒华休凭借自己的手段,成为了鄢陵第二富婆梅灼,也终于摆脱了谢庭芳的操控。
宁弈与洛霜枫大婚半年后,洛霜枫有孕,宁弈的父亲却去世了——大概是人生都是有悲有喜,苒华休在宁父的葬礼上安慰性的拍了拍宁弈的肩膀。
他们四目相对,眼睛里都是各自对人生的体悟。
宁弈从那之后格外恋家,苒华休虽不喜洛霜枫人品,还是为宁弈能拥有一个其乐融融的家庭而高兴。
宁弈后来常常在她耳边嘀咕为什么她老姑娘还不出嫁?刚开始苒华休觉得他多事,后来说的多了,苒华休也忍不住联想——兴许自己未来确实值得拥有更好的人和更好的生活。
****
(回归三年后剧情,接第七章)
那些年少慕艾的往事苒华休想起来都觉得可笑。
她看着卫隐握住的自己的手——若是三年前她肯定很高兴吧。
苒华休抬眸对上卫隐那双含笑的双眸,皱了皱眉,把手抽出。
“我怎么觉得,三年不见,你与我见外了许多?”卫隐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调皮的眨了眨眼睛笑着说。
大概他是想调节下气氛,但与卫隐,苒华休如今是没什么好调节的——她一直被放弃,还有什么好调节的呢?
“三年很短吗?”苒华休语气平淡。
“华休……你莫非是怪我回来太晚了?”卫隐小心翼翼的问。
苒华休用衣袖磨了磨手指,然后拿起一只茶杯在手里摩挲,“你回不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卫隐被噎住,看着如今淡漠的苒华休有些不是滋味——明明三年前的华休温暖的像个太阳,带给人希望,怎么如今变得……
苒华休第一眼见到卫隐,可能由于习惯,她没忍住各种情绪,可是她明白的很——三年前掏心掏肺的那个蠢姑娘已经在倾城教坊那场大火里死去了。
爱情什么的,可以有,
但绝不是和卫隐。
她已经在卫隐身上犯过两次错误——第一次是落水那次,她不该幻想卫隐对她有特殊情愫;第二次,她不该以为苏迢走了她就有机会靠近卫隐了;都说事不过三,所以苒华休绝对不想再有第三次。
卫隐僵住垂眸,自嘲道,“连华休都会变,时光真是无情……”
听他这话,苒华休邪火上头,差点冷笑出声,但想起这家伙是钦差,对宁弈的案子可能有所帮助,于是还是忍了,缓和道,“每个人都会变。”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能参与你的变化。”卫隐一脸微笑看着苒华休。
“……”苒华休挑了挑眉头,时光岂止是改变了她呢?时光也将卫隐改变的不可捉摸了。
从前的卫隐喜是喜怒是怒,如今的卫隐悲喜莫辨,叫华休看不懂了。苒华休甚至有些怀疑,卫隐来找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想到这种可能,苒华休皱了皱眉,不愿意和卫隐多聊,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叫了婢女上来,好吃好喝伺候了卫隐一顿。然后应卫隐要求,带他参观了一下自己这买下来的狸王行宫——其实大雪天的,苒华休不大愿意动。
但没办法。
苒华休与卫隐一前一后走在别苑里,卫隐在前,华休在后,隔开一段不近不远的距离。
“你哪里的这么多银子,能买下一座行宫?”卫隐忍不住回头问。
“难不成是偷的抢的?自然是我赚的。”苒华休看着美轮美奂的行宫,心中生出一份满意,她少女时期想要做的事她做到了,成功住进了这里。
卫隐又被噎住,他有些纳闷,他觉得他如今是说一句华休就要怼一句。
“是啊,你是鄢陵妇孺皆知的大富商了……对了,两年前是怎么回事,我一直联系不上你,后面听说倾城教坊失火了,你被……”卫隐满腹疑问。
在卫隐问这个问题时,苒华休眼里划过一道凶芒,但是很快她掩盖下去,她笑着说“是啊,苒华休被烧死了,如今,你看到的只是梅灼罢了。”
这是重逢以后,卫隐看见的苒华休的第一次笑,大雪轻轻落下,一身红衣的苒华休笑起来像极了怒放的红梅,倔强、疏离、美艳不可方物而不自知。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卫隐也笑了,“华休,你的过去三年你不愿再提我也不会再问,但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你还有我这个知己,我可以帮你解决很多的问题。只要我力所能及,我一定会帮你,无论你是苒华休还是梅灼。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人。”
无论她是苒华休还是梅灼?
呵,可笑。
卫隐支配了“苒华休”,将“苒华休”迷个神魂颠倒,如今
又打算支配梅灼吗?
苒华休本想再怼回去的,看见卫隐那副诚恳之极的样子,想想第一次见面不能表现的太过针对而且来日方长,于是笑笑,转头看着挺立枝头的傲雪红梅道,
“哦,要是真的话,还真是我的荣幸。”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卫隐信誓旦旦,又开玩笑着说,“除非你要天上的星星,别的我都能做到。”
苒华休眼睛微眯,除了天上的星星,其余都能做到?那——包括去死吗?
呵,开玩笑的,卫隐死不死对她有什么意义。
“我如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算是要星星我也自己能摘。”苒华休看着卫隐再次僵住的脸,心中忍不住快意,“不过你愿意帮我忙,这听起来也很不错。我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
“调皮。”卫隐笑了。
苒华休也勾了勾唇角。
如卫隐所说,时光啊真是无情,轻易就能改变一个人,不复当年模样。
她苒华休啊,如今的心思,可也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