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阿婆的话让朱年年再也支撑不住了,身子几乎就要直接往地下栽去。好在朱一顺和徐阿婆时时注意着她的反应及时扶住了她。
看着失魂落魄的朱年年,朱一顺心里自然担心得很,只是他此刻还得冷静下来先想想如何处理有鱼的事。微顿了顿,朱一顺才对徐阿婆道:“婶子你放心,我和阿年明日一早就动身去城里。只是怕还要请婶子明日和我们一起上路才行,我和阿年对事情还不太清楚,到时候到了县城也不知道如何看有鱼。”
“这个自然,便是一顺你不提,我也是打算明日同你们一起走的。”徐阿婆轻声应道,转而又望向一旁怔怔的朱年年,不由轻叹了口气,“阿年,你这个弟弟倒是时刻想着你,那孩子是真好啊……”
朱一顺怕徐阿婆越讲朱年年越难过,忙开口打断道:“婶子,你辛苦赶路回来报信想必也累了吧?我先送你回去歇着吧,这会儿外边天黑了还下着雨路不好走。”
“不用送不用送。”徐阿婆连连摆手,只对朱一顺道,“你留下劝劝阿年,再准备下明日去县城的事就行,都是一个村子里的不兴送来送去……”
朱一顺瞥了眼自家闺女,到底也确实是不放心的,于是便顺着徐阿婆的话应下了:“那婶子你慢走,明日我们这头动身了会去你那里捎上你的。”
徐阿婆走后,朱一顺不由纠结着怎么开口安抚朱年年,结果没想到倒是朱年年先开口了:“爹,小鱼儿真的出事了,我真怕明天去了来不及见他最后一面……都是我害了他,都是我……”
“丫头,你别把所有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朱一顺轻抚了抚朱年年的头叹气道,“唉,你也先别太伤心了,你徐阿婆也只是说有鱼受伤了,具体什么情况现在咱们都不清楚,明日先去城里看了他再说。”
“要不是小鱼儿伤得特别严重,他怎么可能会让徐阿婆带那些话回来呢?小鱼儿一定是怕我们知道他受了重伤,甚至……甚至快要死了,所以才想让我们以为他是跟那个什么恩人生活永远不回来了……小鱼儿他怎么那么傻,呜呜……”朱年年说到后头早已泣不成声,想到有鱼还那样小,想到有鱼受伤的模样,她心里只觉得心痛极了。
“别瞎想吓自己了傻丫头,你先回屋里好好好休息,明天还得早起。”朱一顺说着便半推半揽着哭得绝望的朱年年往她屋里去了。
然而朱年年哪里睡得着?她此刻满心满脑都是有鱼。紧紧攥着有鱼送她的那只毽球,朱年年不禁再度呜呜地哭了起来,又怕她爹听到担心,只能把脑袋埋在被窝里低泣。
这一晚,朱年年想了许多平常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事情。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说好了要教有鱼写字的,可现实情况是她只教了几天就再没管过了又想起有鱼比她年纪小可却是他更多的照顾自己……她现在只觉得愧疚极了。朱年年暗暗下定了决心,若是这回还能见到有鱼,她家小鱼儿还能回来,她一定要好好地教他写字,绝不应付了事,她也一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要让有鱼反过来照顾她,她会真正去做好一个姐姐、好好照顾关心有鱼。
朱年年在泪眼朦胧中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只是大约是因为心中有事不得宽心,第二日天还黑着她便又醒了。朱年年自然再睡不着,抬眸瞥了眼窗外头,似乎今日没再下雨了,她心里竟莫名因为这点变化而感到一丝轻松,随即她便穿上衣服出自己屋了。
叫朱年年意外的是,她爹这个时候竟然已经起了,而且看他在院子里忙活的劲儿,似乎已经起了有一会儿了。
“爹……”朱年年音量很低地唤了一声,但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却显得格外清晰响亮。
朱一顺闻声十分惊讶地抬眸望向朱年年,蹙眉道:“阿年,你怎的起这样早?再去睡一会儿吧,时间到了爹叫你起来,这个时辰你阿勇叔和徐阿婆他们那边都没准备好呢。”
朱年年却是轻摇了摇头淡淡回应道:“爹,我睡不着了,而且也不想耽搁工夫。早些起来,一会儿阿勇叔一到就能立即出发。”
朱年年见朱一顺似乎还想劝她,忙紧接着又继续道:“爹你还说我呢,你不是起得比我更早?”
朱一顺闻言微顿了顿,他不知道该如何接朱年年这话好,索性便没再说话,只自顾着继续忙活了。
朱年年觉得她爹的反应有些不对劲,随即又疑惑地问道,“爹,你这么早在忙什么呢?”
“咱们这趟去城里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大妮的嫁妆却是耽搁不得的,我现在也来不及给她家送去,所以打算先整理出来。要是咱们不在的这几天大妮家来取嫁妆了,就麻烦你铁柱叔帮忙送一下。”朱一顺和朱年年说明道,手头动作没停。
“大妮的嫁妆都做好了吗?可爹你昨儿个上午不是还说需要再一两天收尾吗?”朱年年不解地问道。紧接着还没等朱一顺回答,朱年年自己倒是突然先想到了什么,忙一脸惊讶地试探着问道,“爹,你是不是昨夜一整夜都没睡,一直在木工房里赶工呢?”
朱一顺闻言心下暗叹他这闺女实在聪慧,有些事想瞒着她不叫她担心倒是每回都被她给看穿了。既然已经被猜到了,朱一顺自然也没必要再否认,只漫不经心地淡淡应了一声:“嗯。”
朱年年不禁鼻子一酸,瘪了瘪嘴难过道:“爹,你哄着我说第二天要赶路,要我早点休息,结果你自己却是在熬夜赶工,你这身体怎么受得了啊?”
“傻丫头,就是不想让你担心才瞒着你的,你看看你,这多大点事就担心上了?爹这么大年纪了,少睡一些能有什么问题?”朱一顺无奈轻叹了口气,随即又向朱年年解释道,“有鱼的事咱们耽搁不得必须尽早赶去城里,家里这头接下的活、应承好的事也不能叫人等急了,做木工这一行,除了手艺也讲究一个‘信’字。”
朱年年自然不会不懂这个道理,她只是忍不住心疼她爹。深吸了口气,朱年年也不多说别的了,只认真地望着朱一顺道:“爹,我明白的,我这便帮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