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娘闻言,愣住了。
靖唐女子爱美之风盛行,高门贵女请教养嬷嬷,仪容嬷嬷早已经是常事,但坊间还有一门手艺人,美颜师,巧手能化腐朽,无盐女也能摇身变得楚楚动人,但凡有些许好手艺的,很快就让人请到府里去了,要不就是让玉红楼和悦己坊高价请去了,上辈子娇娘也被赵将行请到府里去,可见美颜师之稀缺。
娇娘的眼睛亮了几分,而后很快又暗了下来,“殊宁,我虽是胭脂世家,但让我去给贵人小姐们描妆贴花,我是不敢的,她们个个家里头拉出来一个仪容嬷嬷,那见度都能将我抛下几条街去,我固然会些小手艺,但都难登大雅之堂。”
尤其是这些贵女一旦出现,都是重大的场合,妆容不求出彩,只求精致得体,谁都想艳压群芳,但谁都不想出了差错,所以无功无过,中规中矩便是最好的。
“那是从前。”伍月微笑地看她,“如今不是还有我吗?”
娇娘惊讶地看着她,忍不住笑了,“我竟觉得,你比我更加相信我自己,实话说,不是不忐忑的,桃花膏盛行以来,我也十分惶恐,总归是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了,但又难免在想,你为什么要做这么多呢,不为名不为财……我知道我不该多想,但……就是有些不安……”
“我有目的,因为我有在意的人啊,娇娘,以后你总要为我画最美的妆的,。”上辈子,是来不及了,这辈子,还有机会。
娇娘却是误解了她的意思,伍月这样不惜代价地想要变美,无非就是为了得到心上人的侧目吧。
这个年纪的女子心思,无非都是这样,她忽地抓住伍月的手:“女为悦己者容,殊宁,你放心,我绝对会帮你的。”
伍月知道娇娘是误会了,但她也并不反驳,只是淡淡地抿唇笑了。
等到从延庆楼离开,门口已经备好了马车,同心这才对着伍月说道:“小姐,打听到了,那马车是赵府的赵玉,赵公子的。”
赵玉,赵将行,伍月记忆里,如梦魇一般的人。
她的脸色刷地变成惨白,那眼神如同见鬼一般,骇然地望向了同心,就连声音里也带了几丝颤抖,“赵玉!”
这个时候,赵将行马车的那个车夫也上前来了,他得了吩咐,要平安地将娇娘送回去,所以一直在外头等着,娇娘更是惊讶,还不等她出声,伍月就冷冷地道:“你走吧,娇娘由我送回去就行了。”
她忽然拉过娇娘的手,一块上了马车,力度之大,让娇娘忍不住微皱起了眉头。
“殊宁,你是不是不舒服,你的手好冰。”娇娘担忧地看向她。
等到马车走开了好久,伍月的心神才慢慢平复下来,但脸色还是十分难看,她出声,声音微哑:“你……那个马车……”
“你是说赵公子的那个马车吗?”
“赵公子?”伍月凝着眉,心口微微发麻,早该想到的,如今的娇娘声名正盛,赵将行会找上门来,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提到赵将行,娇娘的脸覆上了淡淡的红晕,“他让人来我这处买桃花膏,恰好遇上我来见你,便让车夫送我一程而已。”
伍月见娇娘这模样,心一下就沉了下去,“娇娘,你听我说,赵将行此人并不简单,你若是跟他生了牵扯,往后苦的是你自己,听我说的,往后有多远便离他多远,好吗?”
“殊宁,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明白我是什么身份……”
“不,你不明白,你这样好的女子,他赵将行根本配不上。”许是气极了,伍月竟说句这样一句话来,惊得娇娘都呆住了。
她不曾见过伍月这样激动,当下出声也有些小心:“你同赵公子有过节吗?”
何止是过节!
但这辈子,他们还是素不相识,伍月摇了摇头:“我并不认识他,但是不认识他,不代表不可以讨厌他。”
伍月现今不过十二岁,娇娘却已经是快要及笄了,她只当伍月是孩子心性,听了外头的传言对赵将行有了误解,“赵公子……其实也不像外人而言那般坏。”
听了娇娘的话,伍月眸里的光暗了一下。
还是没用吗?赶在赵将行之前找到娇娘,替代他做了娇娘的伯乐,还是避免不了吗?
“但不管怎么说,你若是不喜欢他,往后我见他就绕道走就是了,我承认他是一表人才,但也不至于会昏了头去,殊宁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娇娘嗔道。
伍月这才半松了口气,“反正就是不喜欢,桃花膏也不要卖他,管他是什么身份,他若再来烦扰你,你只管和我说。”
这辈子她没有失贞,没有被赵群芳蒙骗,没有委屈入府,没有低人一等,她为什么要害怕?
伍月闭上眼睛,眼前是赵将行面不改色让人砍下侍妾双手的一幕,心下又是一阵反胃。
上辈子娇娘被赵将行发现,带进了府,以上宾之礼,无非是因为娇娘有利用价值,但娇娘却因此对他死心塌地,外人只知道这个赵将行性情古怪,为人疏冷,却没人想到他在府里建了一个美人行馆,搜罗了各种各样的美人,给她们最好的吃穿用度,让她们精致完美地生活着,娇娘的用处,就是给这些美人披上华丽的外衣,供他观赏取乐,他从不碰这些女子,但是对完美有一种疯狂的偏执,这个美人行馆里的美人对他而言,就像是一件又一件精致的摆设,心情好,还会拿出去送人,若是弄脏了弄坏了,就干脆扔掉不要了。
而被赵将行舍弃的,下场可是生不如死的。
她那么努力在赵将行之前找到娇娘,就是为了这辈子不要再让娇娘爱上赵将行。
重生而来,不是为了重蹈覆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