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盛远走后,陆氏神色并未缓解,反而更加凝重,转身看向秦婉宜。
秦婉宜心情刚刚恢复,就被这么目光看得一顿,轻轻地问道,“母亲,怎么了?”
陆氏摇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女儿,带着浓重的担忧。良久之后,她才转身看向依旧被钱妈妈护住的秦婉兰,轻轻地招手,“兰姐儿,过来。”
轻轻咬住嘴唇,秦婉兰有些紧张地走到陆氏面前,低声说道,“夫人。”
陆氏慈祥地看着秦婉兰,柔声道,“谢谢兰姐儿为宜姐儿说话。”
“是我应该的。”秦婉兰摇着头,小脑袋晃得如同拨浪鼓,实话实说道,“母亲一直让我好好敬重夫人,好好和二姐姐相处。”
陆氏知道何姨娘确实如此,见秦婉兰的衣服被刚才的粥溅到,让钱妈妈去库房拿几匹布,又嘱咐了一些其他物件,才让秦婉兰离开。
秦婉宜始终看着母亲的动作,见她始终一脸凝重,不由得有些忐忑。难道母亲发现了问题吗?
陆氏就仿佛被察觉到女儿的紧张,待屋中没人后,再次将刚才为秦盛远送信的丫头唤进来。静静地看着那丫头,陆氏开口问道,“刚才是谁要给老爷送信?”
似乎想到什么骇人的事情,那丫头抖了抖才答道:“是锦衣卫楚大人送来的,说是......说是......”
秦婉宜一愣,看似平静,手却紧紧攥着刚才擦脸的软帕。
“是什么?”陆氏的眼神也不禁凌冽起来。
“说是供词一类的,”被陆氏严厉的目光一扫,小丫头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说道,“楚大人还说给三小姐送了些药材,稍后会有人专门送上来。”
这句话再次让屋中寂静无声,似乎只有陆氏略微沉重的呼吸声。
摆摆手让那丫头离去,陆氏转头看向秦婉宜,神色不好,眼神充斥着疲惫和彷徨,眼眶竟是渐渐红了,眼角隐隐有泪珠溢出。
秦婉宜看着无时无刻不惦记着女儿的陆氏,心底涌上酥酥麻麻的感觉,带着丝丝甜蜜,“母亲。”
“姐儿,你晕倒之前真的没有看到锦衣卫同知楚秉行吗?”陆氏想让自己相信女儿的话,可现在的情况却在告诉她,女儿定是碰到过楚秉行的!
秦婉宜对上陆氏怜爱的双眼,终是没有隐瞒,缓缓地将碰到锦衣卫的事情说出,甚至连云禅寺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秦婉宜尽量将那些血腥的画面隐去,可陆氏怎会看不出女儿的隐瞒。随着女儿的诉说,陆氏脸色越发不好看,听到关键之处更是连连后怕,唯恐当时若是发生些什么,她将再也见不到女儿。
当秦婉宜说完,陆氏背后已完全湿透,再三检查,确定女儿没有什么事情,才神色稍霁,松一口气。
可不过片刻,她便再次将心提起来。
锦衣卫同知楚秉行,虽不是锦衣卫的一把手,可权利比之锦衣卫统领只大不小,深得皇帝以及太子的信任,做事冷酷阴沉,手段无情,恶名昭著。
女儿没遇到危险,陆氏心底高兴,可响起那即将送来的药材,陆氏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
秦婉宜自然明白陆氏的顾忌,连忙挽住她的手,轻声地安抚着。
陆氏眉宇间带着疲惫,“你的病受不得刺激啊!”女儿两次碰到锦衣卫,两次便陷入昏迷,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陆氏茫然无措之时,送秦婉兰离开的钱妈妈也回来了,听到陆氏口中的轻喃,猛地想到一件事情,立刻上前一步,“夫人,老奴想到一件事情!”
秦婉宜抬头看向钱妈妈,脸上有些诱惑。
钱妈妈未等回复,便立刻说道,“老奴还在陆家做小丫鬟的时候就听到过一件事情,陆老夫人年轻时碰过脑袋,经常因为脑中硬块而陷入昏迷,后来是陆太爷亲自去请得大夫,为陆老夫人诊治。不到三个月,陆老夫人便康复如常。”
陆氏猛地抬起头来,惊喜道,“真的吗?”钱妈妈比陆氏要大上很多岁,在当她的贴身丫鬟之前,她不过是目前院子里的小丫鬟。想到这里,陆氏心中已有了七八分确定。
秦婉宜也疑惑地看向钱妈妈,她隐约记得听外祖母提起过这件事。
钱妈妈点点头,“老奴绝对没有记错,夫人可以现在派人去娘家询问,只要快马加鞭,半个月应该就得到确切的消息。”
秦婉宜自然明白这意思,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若真是这样,她就可以回扬州去看看,去看看外祖母。陆氏心中意动,恨不得现在便找人回娘家问。
钱妈妈只当秦婉宜是对找到医治的方法感到高兴,再次说道,“若真的是这样,小姐完全可以去外祖母家待上一阵子,正好也避一避这京城的事情。”
陆氏听了,当即派人快马加鞭赶往扬州,并再三嘱咐,在得到消息之后一定要立刻回来。
顿时,屋内主仆三人心里松一口气,秦婉宜心中也不禁有些期待。
另一边,秦盛远怒气冲冲地赶往柳姨娘院子,还未进门就听到丫鬟说,柳姨娘和二小姐去了小池塘边的凉亭,转身便往那边走去。
秦府后花园,柳姨娘坐在凉亭里,手里拿着一只男式鞋底,正在缓缓地纳着。
秦婉珠看着母亲,忍不住带着哭腔说道,“母亲这可怎么办,若是在楚府的事情败露,父亲一定不会饶了我的。”说着,秦婉珠更加害怕,她本以为秦婉宜定能惊扰到锦衣卫,却未曾想到她什么事情都没有。
柳姨娘看着秦婉珠,劝慰道,“珠儿,你不要担心,到时候你只管给将刚刚弄上去的伤痕给父亲看,他定会心软的。”
秦婉珠还是很慌张,“母亲,这伤痕真的有用吗?环绣从那日起就再也灭有见过,完全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倒是是被藏起来了,还是被处理了?她若是被夫人关了起来,将我供出来,可如何是好!”
柳姨娘轻笑一声,“你不要怕,环绣被母亲拿着把柄,就是被夫人抓了,也断断不会将你咬出来,除非她不想活了。既然从楚府就不见了,她很有可能是被锦衣卫抓了,锦衣卫抓人更是从来不会放出来,事后也不会给任何人打招呼。若真的是这样,秦婉宜身边丫鬟得罪锦衣卫的事情更是跑不了。你父亲如此爱惜官路,唯恐犯下一点错,也定不会饶了她。”
听到母亲的话,秦婉珠心中大定,还未来得及再开口,就看到父亲大步地从外面走来,眼见就要走到她们面前。
秦婉珠立刻站起身来,轻唤一声父亲。
看着昔日宠爱的女儿,秦盛远只觉得心中憋着一口气,一把将走进的秦婉珠推倒在地,大声地说道,“来人!去祠堂把家法请过来,今日我便要将这个陷害嫡妹、心思歹毒的女儿!这次若不惩罚了你,你将来不定还要造什么孽!”
柳姨娘心下大惊,快步上前,慌声问道,“老爷,你这是要做什么!怎么还要请家法!”
秦盛远怒视柳姨娘,“你也跑不了,你看看你教得好女儿!等我惩罚完她,再说你的事情!夫人带着她去参加楚大夫人的寿宴,她竟然敢在寿宴上兴风作浪,得罪锦衣卫!锦衣卫同知楚大人都已经将环绣的供词送了过来,你难道还想狡辩不成?”
看着秦盛远手中印着鲜红手印的信笺,柳姨娘和秦婉珠脸刷得白了。她们完全没有想到,除了圣上,杀人都从来不跟任何人说上一声的锦衣卫竟然会将环绣的供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