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家,乔致远倒是没有那么好运气,再碰到搭便车的机会,所幸自己还记得来时的路径,也不至于迷路,不过乔致远走到家门口时,本来傍晚夕阳西落的光景,已被深沉的夜幕所取代,田间不时发出蛙鸣蝉叫,含着水汽的空气中泛着丝丝凉意。
乔致远看见自家屋子,本来抖得快要残废的双腿,顿时又充满了活力,三步并作两步走,只想快些躺到床上睡他个天昏地暗,不过走到院门口轻轻一推,发现门被锁住了,这些孩子倒是挺有防盗意识的嘛!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对这些孩子并没有多少感情基础的乔致远,心头猛然一跳,仿佛有着什么莫名的念头浮现起来,驱使着他并不愿意让孩子们看见自己这个名义父亲,被人殴打过后的模样,仿佛有什么东西会在下一刻倾倒坍塌……
乔致远从门缝里隐约瞧见,正堂里头影影绰绰的灯光,不时还传来些洗碗的声响,想来大妹还没有睡,令得乔致远不想被孩子看见自己这种惨状,翻墙偷偷回房间的念头只好宣告破产。
不过就在乔致远犹豫权衡的时候,或许是不小心发出了些声音,里头正在洗碗的女孩愣了愣,便小跑过去打开了门,没料到门会忽然打开的乔致远躲避不及,鼻青脸肿,浑身臭汗的狼狈模样,顿时暴露在在大女儿视线之下。
“爹,您怎么成这样子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大姐虽然勤劳,但终究是十三四岁的孩子,哪里见过这场面,也被乔致远凄惨的模样吓了一跳,赶紧扶住乔致远的手臂走进房间,惊慌失措地朝着屋里大喊:“老二,老三,快点出来。”
厨房里头帮衬还没睡的老二,一边擦着手一边冲了出来,也被乔致远的惨状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住乔致远在凳子上坐下,过了小半晌,十二岁的三妹打着哈欠走了出来,身后的四五六弟妹也仿佛火车尾巴似得跟了出来。
六儿看见一整天不见人的爹爹回家,也没看清他鼻青脸肿的模样,迈着小胖腿,抱住乔致远的腿部,奶声奶气地喊道:“爹爹回家啦!”
而老四老五则是喊道:“爹爹,糖葫芦,糖葫芦。”
乔致远五十文钱都栽在那几乎欠了人命的药铺里,哪还有钱买糖葫芦,不由苦涩一笑,而善解人意的大姐敏锐地捕捉到了乔致远的表情,当即让两个小子去倒水来,然后对着乔致远道:“爹,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弄成这样?”
而老二则是说道:“爹,你不会又去赌钱,被人打了吧?”
靠,竟然敢腹诽你老爹,下回买给你糖葫芦少一颗山楂!乔致远自然不能说医馆发生的事情,毕竟正常人听起来都有些太过奇幻。
于是瞎掰道:“赌钱?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是这样的,爹在金陵城找到了一个医馆的活计,挣了点钱,给大家每人买了一串糖葫芦,哪知道回家路上从山里跳出一头野熊,要抢爹爹的糖葫芦,爹爹当然不肯了,所以拼尽九牛二虎之力跟野熊搏斗,只可惜爹爹每天锻炼,糖葫芦还是被抢走了,爹爹我也光荣负伤了。”
“所以糖葫芦只能下回再买给你们了!”乔致远最后还叹了口气,增加当事人命运的苦楚。
是个正常人都能听得出这个拙劣的借口,但眼前除了老大老二,其他就是心思还未成熟的孩子,一听父亲经历了那么惊险的事情,六儿紧紧地攥住乔致远的裤腿:“爹爹,好厉害,六儿也要打熊。”
而三妹和老四老五都是面露紧张失色,被乔致远的故事吸引了进去,倒是老二轻哼了一声,转过头去,虽然老二和老大出身年龄相差不大,但男孩的思维总是比女孩发育的慢,是以对父亲直接表达出不满,而大姐却是笑了笑,似乎以往的父亲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说过自己的事情。
“爹,先吃点饭吧!”大姐从厨房里端出还在笼屉里热着的晚餐,昏黄的灯光下,冒着淡淡的热气。
“好!”乔致远的确一整天没有吃饭,早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当即接过饭碗胡吃海塞,汁水飞溅,吃香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别说父亲的形象,就是街上要饭的乞丐都要比他英俊三分。
吃到一半,乔致远忽然想起什么,嘴里含糊不清地道:“对了,大妹啊,爹替你想了一个新名字,不知道你不喜欢?”
“啊?”大姐想起父亲似乎说过这样的话,但父亲也没读过书,怎么给自己起名字呢:“嗯!”
“你觉得乔诗瑜好不好听?”乔致远手指在水中沾了沾,然后在桌上写下工整的名字,在灯光下泛着亮光。
虽然毛笔字不行,但老乔钢笔字还是练过的。真诚地说:“爹看你日日夜夜这么辛苦,却每每在疲惫中微笑着,便如诗意一般,而你的那颗心,爹爹知道便是美玉也比之不了它的晶莹剔透!”
大姐大概没想过爹爹不但会起名字,还会解释这名字中的寓意,就像她多次路过的私塾的教书先生,望着桌上工整好看的字体,她鼻子酸酸的,眼眶微微泛红,半晌才深吸一口气,忍住哭泣道:“谢谢爹爹,我很喜欢。”
见大姐点头,乔致远松了口气,旁边的三妹好奇地望着桌上看不同的字,也兴奋地喊道:“爹爹,大姐有名字,我也要名字。”
这小妮子一喊,身旁的老四老五,还有攥着裤腿的老六也一起起哄:“爹爹,我也要新名字。”
“一个个来,三妹你就叫乔乐仪好了,取自《周礼·春官·乐师》,像你性格开朗古灵精怪的正合适。”乔致远在桌上写下乔乐仪的名字,三女儿虽然看不懂,却也欣喜非常,然后对乔六儿道:“六儿就叫乔沐好了,希望你茁壮成长。”
哇哈哈哈,大乔,小乔,小小乔都在我家,相比之下,就是周瑜加上孙权都要甘拜下风!乔致远内心大笑三声,给老四老五各自取名为乔宏楷,乔翼豪,至于最小的孩子当然是乔家宝,家里的宝贝了。
“宏楷寓意是希望老四你能为弟弟妹妹包括自己做一个好榜样,也希望你能努力向上。”乔致远这一刻似乎更像是个父亲,转头对老五说:“翼豪二字希望你能牢记在心,豪情壮志也应该小心谨慎,这样才是做人的道理。”
不过这两个孩子得到新名字,兴奋异常,又跑到边上打闹起来,乔致远苦笑一声,也不知道他俩听进去没有。
“老二啊,爹给你取名乔梓旭,你看好不好,作为孩子们的哥哥,我希望你能像一个初升的太阳,好好照顾弟弟妹妹。”乔致远看见站得比较远的男孩,便知道这孩子性格倔强独立,便笑着走了过去。
不过老二头一转,轻哼一声,并没有说话。
日,这么不给你爹面子!乔致远苦笑一声,自己才穿越没多久,想要在短时间打好关系何其难也,乔致远也不急在这一刻,便如同吃了闭门羹一般,缩头缩脑地回去吃饭了。
将这一幕尽数看在眼里的乔诗瑜眼眶红红地,走到老二身旁,轻声道:“梓旭,让乐仪他们回去睡觉吧,天色也不早了。”
老二犹豫着要不要接受这个名字,但终于还是点了点头,将兴奋的孩子带了回去,而乔诗瑜看了一眼正埋头吃得汁水四溅,毫无慈父形象的乔致远。
或许爹爹真的变了吧!想起早晨父亲揉着自己脑袋的时候,女孩心头不由一暖。
…………
第二天大清早,乔致远便拿了大女儿乔诗瑜准备的早点,早早去了金陵城,虽然药铺被人威胁,但这好歹花了自己五十文钱,还是自己女儿辛苦积攒下来的钱,要是这都赚不回来,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是以死谢罪比较好!
这回在官道路口,碰上了别人的牛车,好说歹说,还给了女儿做的一个馒头当车前,才搭上便车,做人做到这份上,想来没有更失败的了!
一路走到药铺,金陵城早已苏醒过来,行人小贩来来往往络绎不绝,晨曦温煦的洒落大地,河水声潺潺作响,不远处的商铺集市更是热闹非常。
在医馆门口的乔致远左顾右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就算是一只蚊子飞过都能瞬间察觉到,蹑手蹑脚的谨慎模样,好似准备在街上接头的地下党,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跑路!
乔致远确定医馆周围没有昨天那些个汉子,便喘了口气,走进医馆准备开张大吉,刚把两块木板放下来,阳光还没有尽数照亮房间时,脚边忽然传来一声“扑通”,仿佛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
“咦,什么东西?”本着医者仁心的念头,乔致远放下木板,低下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白衣,头发散乱的干瘦男人倒在他门口,白色衣服早已肮脏不堪,轻轻碰触一下,那人动了一下,但见胸口写着触目心惊的一个“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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