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分田正在想这个女经理怎么不怕,甚至连应有得慌乱与举止失措都没有,是不是事先有人通风报信?正想得入神时,鲁南山猛地一吼将他吓得不轻。
鲁南山是时刻注意领导动态的人,见院长看了他一眼。那眼睛里分明充满了怒火。怎么啦?领导咋生气了?唉,天威难测啊。不管怎样还要将话说完,否则又要认为工作能力差。
没等鲁南山开口,刘萍说话了:“你们不是来封门的?”嗯,是啊,我们就是来封门的。怎么样,怕了吧?
刘萍往外走,边走边说:“你们是将人关里面封?好吧,你爱怎么就怎么着。我可出去了。”
伍分田又看了鲁南山一眼,跟着刘萍出去了。大家都跟着出去。一个人提醒刘萍:“那两个热水瓶,你没带。”刘萍头都不回地说:“那是公司的,不能带。”
“那你刚才把里面的水倒了干么?”你就不知道留一口给我们喝?刘萍说:“水留瓶里时间长了容易生水垢。”
众法院同志忙着在门上刷糨糊贴封条。刘萍靠在栏杆上打电话:“吴烟啊,下课了?好吧,这是废话。法院的同志在封门,挺好玩的。不过来看看?”
不去了,下一节是体育课,走不开。刘萍就奇怪了:“体育课更好走开啊。”
体育老师想了个新招,练齐步走、正步走。刘萍更奇怪了:“齐步走、正步走?那与你请假也没关系啊。何况你与秀英都是班长。”
别提班长,再提班长我跟你急。别说班长,体育课天王老子也不敢请假。你知道是谁在负责么?张、秋、生!也不知他是怎么蛊惑体育老师的,指定他当这个操步的负责人。不仅我们班,高三一班也是他当负责人。我哥都被他整得差不多要哭。
也不仅高三一,高二三、高二四都是他。华寒舟与韩冠阳他们一开始是串通李满屯与孙不武将这家伙杀了。后来不知怎么着,这四个人与那家伙倒连成一气,都当上了操正步负责人,连我哥、宋念仁都给他们拉去了。
整个高中部被他们搞得乌烟瘴气,他们还不满足,现在正向初中部扩展。体育老师笑得嘴都合不拢。他们在一中得不到施展的雄才大略,跑二十一中来竟然遇到几个与他们志同道合的祸害。现在是大展拳脚,誓把二十一中变成兵营。
张秋生这家伙正憋着坏要扣我与秀英的点呢。我们的点要是比他少,今后在公司说话就没他有分量。
哎,刘姐,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与秀英干脆就让他将点扣完算了,然后由他当好年华的董事长。你看怎么样?
刘萍一哆嗦,手中电话差点掉地下,赶紧说:“啊别,我还想多活几年。我有点好奇哈,你们班是有点可扣,那些没公司的班级他怎么整啊?”
嘿嘿,嘻嘻。他不知怎么与老季谈好了,给全校同学画了个大烧饼。但是呢,表现不好的就扣分。待烧饼热了的时候,谁分少就得少吃一口。要是分被扣光了呢,那就别人吃烧饼时,他在一旁看着流口水。
刘萍想起一事,问道:“那个晚会呢?不搞了?”这个张秋生不会捣乱吧?
嗯,这个,张秋生不反对不参与。我们找了梁老师与然然姐,他总算同意帮助策划。这已经到了他的极限,对他不能有更多要求了。
“你们不能让他负责这个晚会吗?凭这小子的折腾劲,这个晚会应当很令人期待吔。”刘萍打算诱骗小姑娘。张秋生的做法表面看起来是折腾人,实际上这是一种管理方式。嗯,一时想不清许多,以后再研究。
不行,班会及股东会议上都通不过。同学们都反对张秋生担任任何项目的负责人。
刘萍又不明白了:“那操正步怎么让他负责了?”
操正步是教学内容,由体育老师直接指定,没得学生自主。搞晚会是公司的事,必须全体股东讨论选举。
嘿嘿,小小的中学竟然搞得这么复杂,学习与公司分得这样清。刘萍既好笑又感慨。又一次感叹自己年纪大了,不然也去二十一中上学,一定很好玩。
法院同志已将这层楼的门户都贴上了封条。现在上三楼去贴。刘萍一边与吴烟煲电话,一边跟着上三楼。法院人手多工作效率很高,十分钟的下课时间结束,吴烟挂断电话去操正步时,三层的小楼所有门户都被贴上了封条。
外地法院只将前面大楼的门窗以及旁边围墙的大门贴了封条,这个小楼却动都没动。本地法院工作很认真很负责,将整个小楼的每一扇门都贴上了封条。
刘萍对这样的工作态度还不满意,觉得还有进一步提高的必要。她对那些正准备往外走的法院同志说:“你们光贴门就算了?窗子不贴?人们照样可以从窗子里出入的。”
一个同志说:“待会将大楼封起来就行了,这儿没人能进来。”这人只是因为院长在一旁督战不敢马虎了事。实际上他觉得封小楼是多此一举。毕竟不是人人都像鲁南山那样甘当马屁精,没事找事只为搏领导一笑。
刘萍却不同意这位同志的意见:“小楼嘛,你们要一扇门都不封也没事。可是封了门却不封窗,以后里面要是少了东西就要你们负责。”然后又问鲁南山:“请问尊姓大名?”
鲁南山不傻。这是说以后少了东西就找他。今天是什么日子啊?难道诸事不宜?或者这个刘经理与我犯冲?遇见她就该着我倒霉?这儿不是我最大,也不是我最小,凭什么找我啊?
刘萍见鲁南山不说话,自言自语地说:“嗯,我认识你了。三十五六岁年纪,长条脸。年轻时得过严重的粉疮,现在脸上留有色素着重斑及毛孔粗大。很好记的。”
鲁南山正想再次勃然大怒,院长发话了:“将窗户全封上。这是被申请人自己要求的。很好。照她说的办!”伍分田很生气,不,很愤怒!这个女人也太少见了,给脸不要脸,还给我讹上了。
要想不被讹,有两个办法。一是现在就进去,当着被申请人的面清点财产。可是门都已经糊上了,再去撕开重来?这个工程量大了点,也极不严肃。
第二个办法就是当你面将所有门窗全封起来。解封时只要封条没破,你讹不着我。封条破了,你也讹不着我,我哪知道是谁撕的?我还找你呢,恐怕是你自己翻墙进来撕的。
院长发话了,下属没办法只得再次上楼去糊封条。刘萍从塑料兜里取出一包瓜子,站在院子里慢慢磕。
窗子没封到一半,带来的封条用完了。事先怎么样也没想到会用这么多。众下属傻呼呼地看着院长。伍分田铁青着脸喝令:“回去取!”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领导没发话,他们不知该谁回去取。这里本来就三班人马,经济庭、执行庭、法警队。三个和尚没水吃,大家都对院长望着,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鲁南山倒是想去。刚才犯了错误,现在应当积极表现,争取宽大处理。可是他不敢上前,没摸清领导意图就上前,那又是错误。现在是非常时期,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泄药。
同志们的犹豫让伍分田大为光火,冲鲁南山大吼:“快去啊!傻站着干嘛?”鲁南山像输入指令的机器人,立即掉头往外走。
鲁南山走归走,心里却不无怨毒地想,今天的背都是这个刘经理给我招来的。老子现在让你得瑟,过几天看老子怎么收拾你!告诉你吔,案子在我手上办,老子要你方就方,要你圆就圆。
老子还告诉你,请什么人来都没用!管你有什么大背景什么大靠山,老子一律不予理睬。我靠,跟老子搞,老子要你死!当个破民营公司的小经理就不知天高地厚。连民不与官斗的道理都不懂。
伍分田又指派了一个下属与一个司机随鲁南山一道回法院。然后大家就站院子里干等着。伍分田看看刘萍,见她正悠闲地磕瓜子。将他们全院都重视的大案子完全不当回事。
伍分田其实与他的下属鲁南山是同一类型的人。除了会拍马屁外政治敏感性一点不强。他只坚持一点,跟着领导走没错,即使出错也由领导扛着。正是坚持了这一点,这么多年来一直稳稳当当还步步高升。
五十出头了,要是能再进一步就好了。这是伍分田目前最迫切的愿望,要是能当上一把手就是副厅级,退休待遇与处级是大大不同的。并且可以干到六十五,最不济还可以进政协。
自己想进步就得将顶头上司往上推或向下拉。要不然,领导挡着路就不好办了。伍分田没什么文化,手上也是函授大专学历。所以他也不想另谋发展,毕竟法院这一块已经熟门熟路。
伍分田感觉有点冷,扭头看看刘萍,发现她已经不在原处。正打算问手下,刘萍又从大门回来了,手中捧了个茶杯。回到原来的地方站定,打开茶杯盖热腾腾的蒸汽袅袅上升,嘬着性感的小嘴吸了一口热茶,非常惬意将茶杯盖上。
看着刘萍喝热茶,伍分田就觉得格外的冷。今年天气咋这样怪啊?都已经春天了,雨水已过都快惊蛰了,咋还这样冷呢?
一个下属殷勤地给院长敬烟,另一个下属乖巧地为其点火。可是伍分田却觉得这烟抽得一点滋味都没有。抽烟有滋味的前提条件是嘴里有滋味,所谓饭后一支烟快活似神仙就是这个道理。
伍分田现在嘴里发苦,抽的烟也觉得苦。他将烟夹手上问点火下属:“鲁南山怎么还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