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服男得意洋洋地想。我不理睬你,我叫你狗咬刺猬无法下口。护照的事,我还就不着急,等过了六个月之后再寄到你们学校,让你的俄罗斯签证过期。你咬我去啊!我还要发函去你学校,去你们市教委,说你在京城机场耍流氓被取消了资格。跟我斗,我叫你死不了活不成。
西服男没想到的是,张秋生根本不与他废话,而是转向围观群众,笑嘻嘻地对大家说:“各位叔叔、阿姨,各位朋友可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现在我来告诉大家。他——”张秋生回身指向西服男说:“他叫王保长。就是汉奸维持会的那个王保长。现在混入革命队伍,窃取一个副处级主任职位。”
西服男脸色大变,但还是忍着。张秋生继续说:“想知道他是怎么混入革命队伍,又是怎么窃取重要职务的吗?”八卦是人类天性,而窥探隐私又是很多人的爱好。
围观群众几乎一致表示想知道王保长是如何发迹的。张秋生这时却卖关子,说:“大家快买东西吃吧,别因为我们耽误店家的买卖。我们边吃边说。”
这小伙子很通情达理的嘛,而且干净清爽的,怎么能随便说他是流氓呢?有的群众就发出疑问了。而见到事情发生发展过程的群众就热情介绍刚才发生的事。不管怎么说,张秋生是坐那儿没动,是那女孩先拿东西砸他,什么番茄酱、鸡腿、果汁等等乱砸一通,实在是将这小伙子惹火了。
群众看的看听的听买吃的买吃,张秋生继续开讲:“他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进而窃取重要职务的呢?其实不说也罢,少儿不宜。”少儿不宜?操,这事儿爱听!大家纷纷洗耳恭听,连排队买东西的人都竖起耳朵,生怕听漏一个字。
张秋生连连摇头叹气,似乎极其不愿说一样,吞吞吐吐地说:“王保长吧,刚进机关时只是个小办事员,多年都升不上去。”
这是废话,刚参加工作都是小办事员,都是熬年头才有机会升迁。但听众们不考虑那么多,他们相信。这就叫细节的真实性,合乎常理的东西人们都相信。
李满屯与孙不武对张秋生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水。作为同学,他们当然知道张秋生的作文非常好。他作文好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会编故事。而他编的故事最大特点就是细节真实。这方面他们与张秋生比是自叹弗如。
西服男隐隐觉得情况有点不对。这个叫张秋生的学生肯定要瞎编排他什么。他想走,随你怎么编排,我不听就当你是在扯蛋。
西服男刚想站起来,张秋生却扭头对他说:“王保长,你还是走吧。你在这儿坐着,有些事我不好意思说,这个你我都知道的。”
操,你还上瘾了。不过这要是走了的话,就等于认了这小混蛋说的话。老子还就不走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小混蛋能说出个什么花来!你要胆敢说出什么不堪的东西来,老子告你诬陷。小小工人家庭的孩子,还是没爸爸的那种孤儿,跑京城来混你还嫩得很呢。
张秋生对西服男说:“你不走是吧?你以为盯着我就不敢说是吧?我知道你明儿个肯定要去函我们学校,让学校处分我,让我没法混。一个普通工人家庭的孩子也拿你没办法,是吧?算你狠!我也破罐子破摔,我什么都给你揭发出来。大不了我这学不上了,我上南方打工去。”
在场的人都猜到李满屯与孙不武出身高官家庭,李满屯有二毛四来看望就是最简单的证明。任少对着二毛四报他爷爷名号,而孙不武与任少认识并把他吃的死死的。
看来只有这孩子是普通工人家的,这个王保长明显是在欺负他。那个女孩也是看人下菜,明明是高官家的孩子与她哥哥打架,她却赖上坐那儿没动的老百姓家的孩子。操,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老百姓就不是人了?
西服男却觉得莫明其妙。我们俩素不相识,你知道我哪些事?你能揭发出什么?他安安稳稳的坐着,一副你说吧我听着的样子。
张秋生却不急着说了,看着西服男老神在在的样子笑,越笑越开心越笑越觉得有趣。西服男被他笑得心里发毛,脸色变了几变但还是忍着,就是不开口给张秋生作话引子。
可是他不开口旁观群众开口啊,有人就催了:“喂,这位同学。你倒是说王保长是怎么混进革命队伍,又是怎么窃取要职的啊。老是这么傻笑。”
西服男见旁观群众也叫他王保长,心里那个气就别提了。长年混机关的人城府就是深,尽管气的要命但就是不开口。
张秋生却转身对那问话的人说:“你看王保长啊。如果粘上两撇老鼠胡须,再换上海带皮的褂裤,你说像不像汉奸卖国贼?他家长给取保长这个名确实是有先见之明啦。哈哈哈哈哈哈——”
西服男忍无可忍,说:“我叫王保善,不叫王保长。”纠正自己姓名,不会引来什么其它话题吧。可是还就让张秋生逮到了话题:“咦——,上次我亲耳听你对一个老太太说,你叫王保长的啊?”
气已齐到喉管,王保善一时没忍住,冲张秋生骂道:“小兔崽子胡说八道。我与你素不相识这才是第一见面,哪来什么老太太了?”
张秋生不笑了,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王保善,又一次发出惊奇的感叹:“咦——,你这人是什么记性。你忘了?那次你趴在厕所地下从一个小窟窿眼里看隔壁女厕所。我还踢了你一脚。你疼得一声大叫,惊动了隔壁的人?”
王保善知道坏菜了,小兔崽子公然诬陷了,一时情急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回,只是一个劲地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张秋生不管他,继续说:“隔壁出来一个老太太,抽了你两个耳光。问是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身份证拿出来!
你说是无业游民,叫王保长。你当时穿件夹克衫,脚下是双黑皮鞋。别以为现在换了西服我就不认识你了。要不然你说,我怎么知道你叫王保长?”
王保善还在一个劲地说:“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旁观群众包括二毛四却不由不想,是啊,既然你自己说与这孩子是第一次见面,那他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虽然王保长与王保善有一字之差,但音相近,当时听讹了也是有的。这事恐怕不假。
张秋生说的有鼻子有眼:“当时那老太太抽了你两耳光是不是?后来老太太说,按年龄她都能生得下你,就不送你去派出所了。对不对?”
嗯,这王保善四十多岁的样子。那老太太得多大年纪?人们不由瞎想,只怕最少也六十多了吧?偷看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还挨了两耳光,王保善这次亏大发了。不过也是活该,谁叫他这么不要脸?
也有人疑惑。王保善看着也是有知识的人,不会干这么没出息的事吧?马上就有人说:“这个你们就不懂了。这是一种心理疾病。根据心理学,越是人模狗样的人,得这种毛病的可能性就越大。”
这还越说越成真了。王保善那个气就不用说,但现在坚决不开口,免得又引来什么话题。这个小畜牲伶牙利齿,栽赃陷害成心要老子出丑。不过小畜牲是怎么知道老子名字的?是那个姓孙的老小子说的?他奶奶的,就不该答应他的要求,不该收他的那点礼。
王保善像和尚念经一样:“胡说八道,胡说八道——”的不住口,坚决不开口说别的话。可是他不说话,有人说话啊。
时盈盈觉得王叔叔是为了她而遭这个坏蛋的打击,她应当为王叔叔出头。时盈盈早就停止了哭泣,这时冲张秋生骂道:“不要脸,血口喷人,栽赃陷害,无耻流氓!”
王保善登时就觉得坏菜了,那小畜牲必定要借题发挥,连忙说:“盈盈,你别说话。防止他把你牵进来。”王保善没说出口的话是,把你牵进来不要紧,要是把你与我牵一起那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果然,张秋生瞪着时盈盈问:“时盈盈同学,老实回答我,我们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多次见过面?”时盈盈没有王保善那么狡猾,脱口就说:“当然第一次见面,以前谁认识你啊!”
张秋生双手一摊,说:“你不承认?不承认我也无所谓。”转身又对群众说话:“你们都亲眼所见吧?王保长叫张秋生时,那语气比冰碴子都冷。可是叫这位时盈盈同学时,却是姓都省了。盈盈,多亲热,多暧昧呀?我能不能也这么亲热的叫你盈盈?”
时盈盈现在见着张秋生就感到恶心,还盈盈,盈你个大头鬼。时盈盈脱口就说:“不行!”
张秋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说:“你看,你看,这就叫亲疏有别。现在你还坚持说与这个王保长是第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