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氏眼见形势急转直下,竟然即将自身难保,立时决定牺牲陈嬷嬷与采菱。
今日之事太过邪性,明明不会凫水的风浣凌与织瑶都未被淹死不说,竟然还是被十余年不曾踏足丞相府的澈月王救起。
不过莫氏却只以为是织瑶平日装得谨慎愚笨,实则城府深沉,危险至极!
她哪里会想到,自幼被她看着长大,一向懦弱胆小的风四小姐,早已然脱胎换骨!
“老夫人,浣凌既已指定,那么今日之事定然便是陈嬷嬷与采菱的过错,还请老夫人依家法重罚!但这两个奴才毕竟出自我的院子,便请老夫人也罚了我这月的例银吧。”
年过六旬的龙氏,又岂会看不出莫氏那点心思?
此事必然是莫氏有意除掉织瑶,甚至于庶出的小孙女都是她本就打算“一箭双雕”的目标,而非“被牵连”!
看了眼满目期盼望着自己的风浣凌,龙氏无奈地暗叹了一声。
今日之事已然闹得太大,龙氏也就只能选择揣着明白装糊涂,闭着眼挥挥手,命人将不停喊冤的陈嬷嬷与采菱押入刑房受罚。
“王爷对此结果,可还满意?”
直至耳边彻底清静下来,老夫人方重又睁开凤眸,转头看向澈月王。
“姑母向来赏罚分明,这又是丞相府中的家事,本王岂会有何不满?”
龙御沧闲适地展开手中水墨折扇轻摇,话说得甚是置身事外。
黄昏时分,印有澈月王府徽的马车刚刚驶离丞相府前的大道,一道青灰色暗影已自马车中闪出,几个起落便跃进丞相府高高的围墙。
澈月王府。
当洛弦回到府中复命时,天色已暗,风雨已歇。
不见星光的夜空里,白色身影单手执书卷倚窗而座。
“她无碍吧?”
龙御沧放下手中书卷,蕴着月华的清冽双眸微微低垂。
“属下藏身暗处听那上官大夫所言,四小姐只感染了些风寒并无大碍。那两个设计谋害的奴才已被活活打死在刑房。”
尽管已随从多年,洛弦每每面对主子的绝世风姿,仍不自觉地心生敬仰,甘心俯首。
“恩,今日辛苦你了,下去歇着吧。”
洛弦领命告退,龙御沧缓缓起身,素白锦袍翩然飘忽间,他已踱步至书案前,自狭长的锦盒中取出支精美绝伦的画轴。
徐徐展开,雪白宣纸上渐渐显现出一个容颜秀丽英姿卓绝的女子,赫然便是当今圣上的皇后——颜无双。
龙御沧借着浅金色的烛光,目光幽暗不明地端详了这副画许久,直至背后墨锦般的松散长发滑过肩头倾落画卷之上,他方才如梦初醒地眨了眨墨色清眸。
小心翼翼地将那画卷放到一旁,他重又在书案上铺开一张崭新宣纸,提起温润的白玉狼毫,运笔如飞。
扬扬洒洒的水墨勾勒下,原本苍白的纸面,渐渐显露出一张栩栩如生的清纯容颜。
那是个看上去不过十来岁的少女,颜若桃花灼华却不妖,眼若秋水莹澈却不媚,唇若樱桃鲜嫩却不俗,浅浅笑靥犹如清甜桂花酿。
这清丽脱俗的女子。正是丞相府的四小姐风浣凌!
龙御沧笔下活色生香的风浣凌,显然并非过去那个懦弱胆小的哑巴四小姐,灵动的眉目间分明多了分飒飒英姿,以及张扬又不失沉稳的傲然。
“这一回,我断不会再让你受任何苦楚委屈了……”
凝望画中容颜半晌,他停滞许久的笔复又落下,于空白角落细细提上两行蝇头小字。
这一世不问苍生,只求守卿一世欢颜。
汝所求者,为之倾尽天下,又何妨?
放下笔,指腹缓缓抚上画中人的脸颊。
千回百转,似触未触,宛若正描摹着世间最珍贵的至宝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