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舜寂落几人靠在树干上抱着双手睡觉,商队早已经起身收拾货物,准备启程前往国都,再将货物销往晋国全境。
大清早马儿磨着蹄子,鼻孔喷出两股热气,铜铃大小的眸子看着四周有些焦躁,柔顺的鬃毛垂在身上随风微微荡起。
商队的领头大声吆喝带着车队启程,昨日那副浩荡的场面再次浮现,没过多久迹县邑城四周的平原空旷起来,只有寥寥的车队停在原地,舜寂落站在树林前闭眼修炼,睁眼看着空旷的平原上,四周没有一点的杂物,只有混乱不堪的脚印。
闭眼深呼吸再次睁开眸子,阳光照在身上格外有精神,楚诺忍不住打个哈欠,眼角溢出一些泪水看着四周,云末站在身边看着平原,腰间插着竹刀之外,还有一个千喜结,末尾的绳子还随风飘荡。
轶客突然站了起来,精神抖擞的走到舜寂落身旁,问道:“大哥,还有多久才到晋国国都?”
“还早。”舜寂落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才到迹县邑城,穿过扬余郡三县邑,跨过里仁河经过施致庭洲三郡,再次跨过里仁河才能到达秉思庭洲,之后还得穿过一个郡才能到达国都,这还有千多里的路还要走,你着什么急?”
“大哥,我们不从北边的振承庭洲走吗?”
“走南边快些,我带你们去见一些东西。还不快起来!”
坐在树下一群人拖着懒音不愿起来,楚诺和云末来到舜寂落的身旁,铠慷拍了拍几人的肩膀走向舜寂落的方向,穆礼几人叹气,有些愤怒的站起走向舜寂落的方向。
“一日之计在于晨,你们这群家伙走到外面就开始偷懒!”舜寂落转身,数落,看着司马霞韫和娴雅精神抖擞的模样点头,“虽然仙家非常残酷,但还是有好处的,就是别人没有你们怎么勤奋。”
穆礼和杜冠对视一眼苦笑,舜寂落一步迈出走向前面瞬间没影了,众人跟上。
跨过几条不长的支脉来到扬余郡南部封县邑城门前,走进封县邑城,大块鹅卵石铺好的大街向前延伸,房屋有些陈旧,木门和木窗褪色的痕迹,露水顺着屋瓦滴落滴在大街上,小猫闭眼小憩,这座城从古至今都往常宁谧。
但这座宁静城镇让人感受到历史的沧桑和无奈,舜寂落看着附近还有家客栈走了进去,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问道:“几位是住店还是吃饭?”
“吃饭。”舜寂落看着身后几人,“就我们这些人,就在大厅安排一张大点的桌子。”
“好嘞,客官里面走。”店小二带着几人来到大厅靠后的一张圆角桌坐下,拿着掉肩膀上的擦布麻利的擦了擦桌子,“几位要吃些什么?”
几人看着舜寂落沉默不语,舜寂落道:“你这有特点的吃食,稍微弄一些来就行。”
“好嘞,几位客官可尝尝我们扬余郡封县邑,特产的百年露封酒?”
“女儿红吗?”舜寂落没开口,铠慷倒先问起来,店小二摇头正要说什么,但从柜台传来老练浑厚的声音。
“这酒比女儿红更烈,更甘甜。露封酒可是从争封山上的花圃,清晨凝结的露水采集下来,经过无数道精细工艺才能酿出一小瓶,可不是女儿红能比的。”
“争封山?”舜寂落念道这句话,“敢问掌柜争封山下的负生石如今可在?”
身形瘦弱的老掌柜啧啧一笑,道:“看来遇见慕名而来的行人了,不错,负生石的确在争封山下的里仁河边。——都过去了两百多年了都不曾间断,每月末,争封山总会响起震天动地的惨嚎。”
没想到这负生石居然还存在人间,两百年瞬息而过……
“掌柜的,那个露封酒来上几瓶。”舜寂落打断老掌柜的话语,老掌柜点头道:“好嘞!”
热饭菜渐渐端上桌子,舜寂落痴痴的看着门外,随风微微晃动的木牌还在出神,两百年前的灵瑾瑜山,还非常繁荣……也只能在世间寻找到一些残留的痕迹。
……
午后的有些阴暗,舜寂落等人酒足饭饱从客栈出来,走向城门,舜寂落走在人群最前面,但他却是唉声叹气,隐隐有些肉疼。铠慷走在身后无言,道:“大哥,你至于吗?”
“你娘的你还好有意思说我?”舜寂落回头盯了他一眼,“这顿饭吃了整整十两银子!你倒好还挑那个什么破露封酒喝,那不就是百年女儿红搞出的噱头吗?你还喝的津津有味,乐此不疲啊!”
“不就是几瓶破酒吗?看把你肉疼的,像是我割了你心口几刀子一样的。”舜寂落顿时气结,“才几瓶吗?你铠慷也要讲良心!那时候可是你叫的最欢快,女儿红一瓶接一瓶!早知道我就叫师妹也一起来,总不至于酒钱都花了九两银子!”
越是想越是愤怒,道:“这次回去之后,我一定叫师妹把你喝酒的坏毛病给戒了!”
铠慷看着舜寂落肉疼模样有些鄙夷,楚诺等人则是带着苦笑。
走出城门,舜寂落看着西南方,顺着西南的大路走去,穿过一片草地,矗立路边的小花含着花苞不愿绽放美丽,随着绿草随风飘荡,没过多久顺山而上,四周也变得葱郁了许多。
穿过树林继续往前的时候,从连绵不断的群山,突然传来一阵凄惨的嚎叫,声音沙哑却非常刺耳,但又雄浑有力。
舜寂落停了下来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悬崖下就是咆哮千里的里仁河。
但又是一声惨叫响彻整片大地长啸不断,光是听都能感受一股钻心般的疼。
舜寂落看着前面眸子有些失神,楚诺面容痛苦,问道:“这难道就是负生石吗?负生石居然还能发出声音。”舜寂落颤抖一下,被楚诺的话语惊醒,他摇头抬步向前走去,“司马霞韫应该知道。”
司马霞韫微微摇头,道:“小时候在王府听说一些,现在忘得差不多了。”他望着天空向众人娓娓道来。
公历三千二百四十年前,灵瑾瑜山那时候还很热闹,那时候的西大陆不像现在这样只有六大仙家,除了灵瑾瑜之外,还有一个繁荣美丽的仙家。
“登登山路何时尽,决决溪泉到处闻。”
这就是当时与灵瑾瑜、祥时、道殣、夕始、三十里、千百、尺长齐名的溪泉仙家,溪泉潺潺乃世间一绝。
公历三千一百年,晋国和燕国同时颁布仙家学堂制和学府令,严格管控两国境内的仙家,这自然引起西大陆各大仙家的不满,但两国展现的实力又让几家感到恐惧。
一百年后两国境内的仙家已经断绝,只有横东山脉和支脉中残留一些弱小的仙家。近一百年来晋国和燕国越发变得繁荣,也正因为如此,当时的晋国皇帝开始将视线瞄向西大陆的夏国。
虽然从仙域泄露而出的仙气变得越来越少,但也有人得到上古之战,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武器、丹药、秘籍,立地成仙的比比皆是,这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有一天在中部海域突然爆发一场大战,晋国强者和西大陆仙家都嗅到一点味道赶到那个位置,结果晋国强者率先到达,抢了些遗留在仙家洞府的东西,属于溪泉仙家的弟子当然不满可是实力又没有晋国强者高,心中生出无奈,晋国强者潇洒而去,这个梁子被两方结下。
这时夏国又不太安宁,慕容皇室的王爷想伺机篡位,外有晋国虎视眈眈。慕容皇帝向公西世家求助,却遭到拒绝,皇帝转而向八大仙家求助,当时的溪泉仙家最后答应了这件事情,帮夏国拦截晋国二十万水军。
慕容皇帝松了口气,终于能敞开手段大干一场,王爷见机行事开始争权,晋国也派出二十万水军日夜兼程进攻西大陆,掌教带着仙器来到中部海域等着二十万水军到来。
慕容皇帝的本意只是拦截住这些大军即可,意思非常简单,就是自家的事情自己解决,可溪泉仙家却为了报那一箭之仇,心怀恨意拦住二十万水军,二话不说大杀四方。
那日打的天昏地暗,暴雨海啸不曾间断,海浪连连拍击二十艘大船,鲜血和尸骸染红了这一片海,晋字旗和第一边境军的旗帜掉在海中被血水侵染,长枪和刀剑带着血沉入大海。
强者将领一个又一个出战,可也一个又一个掉入大海被海浪吞噬。杀到最后二十艘大船全被击毁,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就连一个苟延残喘的人都没有留下。
掌教杀光二十万大军后,为了防止这些人没有死透,催动仙器搅动这一片海,还留着一口气的人被海水撕裂,无尽遗首化为血水融汇一起,最后掌教潇洒而去,只有鲜红的血海还迎接太阳的灿灿阳光。
晋国皇室都在等待二十万大军大捷,可是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二十万大军的踪迹,就连一点消息都没有,像是人间蒸发。夏国内战闹得不可开交,晋国皇室内心恐惧起来派人寻找,但却了无音讯,那时仙家嘴硬没有承认这些事情。
到最后晋国皇帝无奈只能祭天寻找那些人的踪迹,在连续三天的祭天大典之后,晋国皇帝终于知道当时的情况。
“杀我子民,不共戴天!”
这是当时晋国皇帝站在高台爆喝,晋国咽不下这口气,大肆调兵集结整整一百万大军,天时、至简、泽遁境将领不计其数,就连海阔境强者都派出五位,由此可见晋国皇室愤怒和决心。
这个消息传开后,几大仙家顿时出了口恶气,溪泉仙家当晚就开始举办宴会,同时发出声明叫晋国皇室所有人自裁谢罪,同时交出晋国领土和子民为我溪泉仙家所用。
可是这句话顿时激起四国的怒火,四国都是从仙家之战脱颖而出保护子民的皇朝,皇朝都知道当时的仙家对子民滥杀残忍的程度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现在居然还有仙家贼心不死!
当时除了晋国之外,燕国、南海,各自出动一百万大军,就连还在内战的夏国都暂时放下仇怨,出动两百万大军集成五百万大军共同围剿溪泉仙家。
五百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往西大陆,杀进横西山脉进攻溪泉山,溪泉掌教却冷笑不止,拿着仙器大杀四方,几方大军顿时崩溃,变得土鸡瓦狗不停溃散,溪泉仙家还在嘲笑不止,看着谁狼狈跑了就是一击,当时的溪泉山变成一副人间地狱。
四大皇朝知道事态的严重性,晋国皇帝走进供奉的大殿准备请出底蕴,但没想到居然是一尊修炼至天仙的老皇,感受到二十万大军的惨叫和呐喊悲恸大喝,拿着晋国玉玺直接杀上溪泉山,硬生生将掌教的仙器直接打碎,将溪泉山硬生生打成飞灰。
溪泉山所有弟子都被老皇一一斩杀,掌教被老皇镇压在封县邑争封山下,老皇见到溪泉仙家还有种酷刑,就是将人化为一块石头放在河畔,只要河水冲击在石头上人就会感受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惨叫不止,老皇将这一法用在掌教身上。
溪泉仙家就此化为泡影,夏国承受不住晋国的愤怒只能选择赔款,夏国也就此一分为三,成为夏国、临海和幕国,这一战结束之后,每当有人回想起这件事情就会用一句诗来表达内心的感叹。
“辜负天下苍生矣,跪石匹夫不能还。”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