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二心
冯惠的目光缓缓看了傅奕礼一眼，便又快速收了回来，对唐灵道：“你头上这簪子看起来倒是别致，我瞧着首饰铺子里好像没有。”
唐灵伸手抚了抚头上的簪子，冲着傅奕礼眨了眨眼睛，甜甜道：“这是傅哥哥今日送给我的，我也觉得跟我的气质都配的。”
冯娘子“噗”地一声笑了起来，“我常听惠妹妹说灵妹妹是个怎么调皮捣蛋的女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哪有这样夸自个儿的。”
说完，她用便帕子捂了嘴笑了起来。
唐灵哈哈一笑，准备跟傅奕礼离开，不料冯二喜却道：“我们跟你一起去，你一会顺便帮我家姑娘瞧一瞧。”
唐灵实在没有看出这孩子哪里有毛病，除了先天有些气虚之外，貌似挺可人的。
于是没多问，带着几个人到了早餐铺子。
此刻非饭点，张氏和李氏两人，拿着一筐的蒜在拨皮，李氏背对着门口，张氏一眼便瞧见了唐灵，却见她拿手放在唇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便蹑手蹑脚地朝李氏走了过去，不料手还没碰到李氏，李氏便回头，伸手给了她一下。
唐灵被打得有点儿懵。
李氏却红了眼眶，哽咽道：“你个臭丫头，走的时候竟然那么急，都没来跟祖母说一声，祖母还特意做了最喜欢吃的东西，你倒好，不声不响的就走了。”
唐灵也觉得这次走的有些急，不好意思地直傻笑，拉着李氏的手撒娇，“祖母就别生气了嘛，人家这不是回来了嘛，而且我这次回来就再也不跟祖母分开了。”
“祖母放心，我会替您看着她的。”傅奕礼将手中的大包小包放到桌上，便过来帮着一起拨蒜。
李氏抹了抹眼泪，道：“你们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做。”
唐灵赶紧道：“您可歇着吧，杜哥哥今日抓鱼去了，柳婶正在家里杀鱼呢。”
见店里没人，唐灵这对拉小姑娘拉了过来。
这些年，她见过许多许多的小孩，可从未见过哪一个像冯二喜闺女这般，懂事、乖巧的，跟冯惠两人简直天差地别。
小姑娘虽然害羞，不过她要求做什么就做什么。
小胖子拍着手，从冯二喜的身上滑下来，直扑到唐灵的身边搂着她的腿道：“灵妹妹，灵妹妹，灵妹妹……哈哈哈哈……”
唐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料傅奕礼速度比她还快，直接把人给揪走了，小胖子哇哇大叫，傅奕礼便直接把他给抱到了外面。
唐灵瞧了半天，也没看出小姑娘有什么毛病，直实话实说：“冯师兄这是想试试我到底会不会替人瞧病吧，我瞧着你家小姑娘挺好的呀！”
小姑娘脸颊泛红，怯生生地望着自家老爹，冯二喜无奈道：“她至今晚上还尿床。”
唐灵算了一下，小姑娘也才四岁多，不到五岁，于是便道：“这没什么，年纪还小，等过了五六岁，便好了。”
冯娘子叹了口气道：“可有什么方法？”
“我觉得是她年纪小的问题，而且我瞧着她身体挺好的，除了些先天生肾气不足，要是您不放，我给她开幅方子，回去照做便是了。”唐灵找了张纸笔，写了几样吃食，简单又好吃，小姑娘本来还挺愁眉不展的，一听到冯娘子用不可思议地声音道：“只吃些黑豆、芝麻，还有核桃之类的便是了？”
这算什么药方嘛！
唐灵点头。
难得的，一抬头，便看到冯静如朝她腼腆地笑了笑。
这药方开的家属不是很满意，唐灵也察觉到了，抬头一扫，发现冯惠也不见了，便拉着冯静如道：“刚我一起找你姑姑去好不好！”
冯静如点着小脑袋，一蹦跳的便跟唐灵出了门。
码头这边唐灵小时候就来得少，这几年码头的生意发展速度，已不再是她临走时的模样，转了两圈都没发现人影，直到后来，看到一个小胖子正站在那里揪花，唐灵左看看右看看，都不见傅奕礼的人。
赶紧拉着冯静如跑了过去，还没跑到小胖子的身边，小胖子便用鹦鹉学舌般的模样，咧着嘴大喊：“灵妹妹，灵妹妹，灵妹妹……”
唐灵好笑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学着他的样子喊：“小胖子，小胖子，小胖子……”
小胖子笑的更欢，可唐灵却笑不出来。
傅奕礼也笑不出来。
他的腰被冯惠抱的死死的，怎么掰都掰不开。
他先前带着小胖子出来，就是怕影响唐灵给冯静如瞧病，后来冯惠也跟了出来，他觉得实在没什么，毕竟是孩子的姑娘，怕他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谁知道，冯惠想要摘树上的枣子，便往这边来了，结果她就喊自己扭到了脚，他让小胖子在那边玩，岂料，他一过来，她便扑到了他的身上，他几次挣脱都没有效果，想喊也不能太大声。
几乎要急疯了。
傅奕礼铁青脸道：“冯姑娘请自重。”
“傅师弟，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等你这么多年，难道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她声泪俱下，搂着傅奕礼的腰一点都不放松。
唐灵缓缓直起了身子，对冯静如道：“如姐儿，带着你弟弟回去找你娘好不好，你知道路要怎么走吧！”
冯静如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怯怯地点了点头，拉着唐灵的手却怎么也不肯松开，“灵姑姑，我好像，好像听到我姑姑的声音了，她是不是，是不是就在里面！”
她还听到了傅叔叔的声音了。
唐灵揉了揉她的头笑道：“小耳朵真尖，听得没错，你先带弟弟回去，他们肯定是想跟我们玩捉迷藏呢，我进去找找他们，你先回去好好。”
冯静如抿着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此时，冯惠的声音又传了过来，隐隐的听不真切，可唐灵却清禁地感受到自己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的姐妹情就此断送了。
“傅师弟，我知道你喜欢灵妹妹，可我不在意，不在意给你当妾。”
冯惠说完，便哭了起来……
149、局外
傅奕礼气得双眼通红，尽量控制自己的怒火道：“冯姑娘不介意，给我当妾，可我介意，在我与灵妹妹之间，多了那么一个人。”
冯惠的哭声嘎然而止，趁着她发呆的空当，他快速掰开她的手，往前跑了一大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这才回头望着满脸是泪的冯惠道：“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看在这么多年，我们师兄妹的份上，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我与姑娘以前是师姐与师弟，今后依旧是。”
“为什么？为什么？”冯惠突然便扯开嗓子吼了起来。
唐灵被这尖锐的声音给吓得一哆嗦。
冯静如比她更胆小，直接抱住了她的腿。
倒是小胖子，自得其乐地继续揪着花，乐哈哈地回头，冲着唐灵道：“为什么？为什么？”
唐灵简直哭笑不得。
冯静如拉住了她的手，肯求道：“灵姑姑，我姑姑肯定是生病了，她都哭起来了。”
唐灵耐着性子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别担心，我是大夫，我一定能治好她，你先带着弟弟回去，一会我便将你姑姑带回去好不好，我让我祖母给你做最好吃的荷叶糕。”
小姑娘终于被说动，牵着小胖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唐灵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墙内的两人能否听得到，她觉得大概是能听得到的吧，否则冯惠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握了握拳头，迈开步子绕过那扇开启的门，走了进去。
傅奕礼望着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一塌糊涂的冯惠，无奈道：“姑娘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怕是你也明白。喜欢一个，不喜欢一个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我只希望姑娘哭过之后，忘了今日的事情，往后我与你，还有灵妹妹与你，依旧是朋友，她将你当亲姐姐，我想着，你肯定也将她当妹妹一样看待对不对。”
冯惠还是蹲在那里哭，也不知道听进去了他的话没有。
傅奕礼一转身，便瞧见靠在门口那棵枣树上，手里捏着三四个枣子，正往嘴里送的唐灵。
无奈地摇了摇头，向她走过去，苦笑道：“你什么时候来的？你都听到了多少？”
“该听的，不该听的我都听到了，你说该怎么办？”唐灵分给他一颗，含糊不清道：“味道还不错，这是谁家的，要不买一篮子回去，我蒸着吃吧！”
“行，那我们回去拿个篮子来。”傅奕礼说走便走，拉着唐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冯惠蹲在那里哭了一会，抬头的时候，目光刚好落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指上，眼泪再次如绝堤的洪水般落了下来。
她喜欢他，她也喜欢他不喜欢她。
要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若不是今日冯二喜那么激她，兴许这辈子，她都不会说出来。
可是，如今是不是已经晚了？
冯惠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在不远处停了下来，她渐渐止住了哭声，往那双鞋子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冯二喜弯腰将她拉了起来，冯惠一下子便扑进他的怀里，哭道：“二哥，你说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冯二喜也不知道为什么。
他怎么没有发现，她一直喜欢着傅奕礼。
若是他知道，兴许早几年就断了她的念想，也不至于成了今日的局面。
唐灵和傅奕礼两人在屋里找了一个篮子，送走了冯二喜一家人，这才转身去了刚才的院子里摘枣。
明明刚才她在外面听到里面的声音的时候气得半死，可是刚才她看到红着眼睛，一直低着头，没有往昔的风采的冯惠，竟然出奇的平静。
也许师父说的对，没有必要为了那些不是对手的对手伤神。
唐灵提着篮子，一边吃着枣子，一边望着伸长了胳膊，不停摘着枣子的傅奕礼道：“要不等我师父回来，给你占上一卦吧！”
“我好好的，占什么卦呀！”傅奕礼找了一颗又大又红的，喜滋滋地递给唐灵。
唐灵眼皮都没抬一下，随手丢进了篮子里，幽幽道：“我听说，你拒绝了知府的女儿、拒绝了吴月，当年文先生还有意把文三姑娘嫁给你，今日又来了一个对你疾情一片，生生把自己拖成老姑娘的冯惠，你说你这不是命犯桃花是什么？”
她突然觉得，前世的唐灵没有选择傅奕礼，那简直是嗯明智之举。
傅奕礼微微一怅，随后苦笑道：“这也不能怪我呀！”
“那倒是怪我呢？”唐灵明明觉得自己不生气，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跟吃了炮仗一样。
她那一双桃花眼，一瞪，竟然让傅奕礼觉得有种含情脉脉的感觉，某人赶紧拍飞这个可怜的念头，讨好道：“没错，那是我的错，谁叫我长得这么好看，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既然知道，以后就别见到谁都笑。”唐灵伸手将咬了一半的枣子塞到他的嘴里，傅奕礼眉头都不皱一下，直接给吞了，最后还在某人的手指上咬了一下。
指尖传来的痛，才令她反映过来，顿时如遭雷劈，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她她……
她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把自己吃剩下的枣子给了傅奕礼。
唐灵转身想逃，又觉得不够英雄，于是，只得红着脸，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道：“要不给你做个法事吧，将这桃花给压制一下，你想呀，你如今只是个举人，便有知府的女儿看上你了，基是你将来考中了进士，那皇帝的女儿、王爷的女儿、丞相的女儿，是不是都要过来跟我抢呀！”
她的话音未落，突然间眼前多了一张大脸，唐灵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地往后避，却不料傅奕礼先她一步，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扣着她的脖子上，让她与他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唐灵瞬间便觉得心如擂鼓……
望着她如小兔般惊慌的模样，傅奕礼勾了勾嘴角，柔声道：“好，都听你的，就算是玉皇大帝的女儿来了，我也要慧剑斩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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