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柬方若手艺好，而高三又是学生生涯里最辛苦最费脑子的一年。累了一天，窝在沙发上喝一碗极好喝的冬瓜排骨汤，程佳不得不承认，这感觉很好。
但——要是没有某个人杵在一边的话就更好了。
眼看程佳喝完了，柬方若及时道：“锅里还有，要再来一碗吗？”
程佳端着碗起身，“不用，晚上喝太多汤水不好。”
她拧了水龙头洗碗，柬方若也跟着进了厨房，“我来刷吧，你去歇一会，等下早点洗澡休息，明天还要早起。”
一个碗而已。
平常这些家务事程佳都是做惯了的。
她没理会，把自己方才用的碗筷都洗好。
锅里还剩下半锅的汤水和冬瓜排骨，程佳便没管。
才吃饱不方便立刻洗澡，回房后程佳拿了手机登录微博，她看起来只是个普通的高三女生，可是实际上她在网上却是个拥有十五万粉丝之多的舞见。
算是个不大不小的网红。
她跳宅舞，没经过专业系统的学习，只是爱好。
也许是她一向就有喜欢什么就一定要学好的决心，再依赖着从程秀衫那遗传来的姣好外貌，在她跳的不算太差的情况下，喜欢她的粉丝就一点一点积累了起来。后来因为被喜欢就有了压力，越来越认真，自然越跳越好，于是粉丝也就越来越多了。
只不过对她来说高考太重要，所以上个月开始她就在微博上和粉丝告别了，接下来一直到高考，将不再出新的舞。
不过并不是告别网络，闲来无事，她还是会登录看看。
置顶的微博是之前她告别当天才发的一曲[桃源恋歌]，距今虽然还不到一个月，可微博下面却已经有四千多的转发量，快一万的评论，以及一万多的点赞了。
当然，这里的评论之所以会这么多，实际上是因为她宣布暂时离开，有些粉丝几乎一天就会给她评论三条。积少成多，原本实际上她一条微博也就二三百评论量，可如今竟然有了快一万的评论。
程佳现实里性子沉闷，在网上也不是话痨，但实际上她却很享受被人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
那和现实里是不一样的，不需要她去讨好，不需要她去小心维护，只需要她好好的跳舞，就会得到喜欢。有些粉丝或许她们的热度持续不了太久，但是在某一时刻，程佳能感觉到她们的真心实意。
对她而言，其实这就已经足够了。
她再次点开评论。
热度高的都是之前顶上来的留言，她几乎全看过了，就没再看。把热门评论全部拉上去，她选择从最新的留言开始看。
奶油小公主：每天例行舔我佳佳盛世美颜！！！
sasa爱秋天：简直就是小仙女本人了，没错~！
唐小深深深深深：超美！我老婆！[爱心][爱心]
Fi南南：想佳佳的第一百二十八遍，佳佳一定要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哦！[爱你][玫瑰]
捞星星的人：此生无悔爱佳佳，太美了，等你回归。
虽然很多评论都是千篇一律，但不管看多少次，程佳都觉得依然会被感动到。就好像这些是她的朋友，在这一固定时间里，认认真真喜欢着她，对她没有半点嫌弃。
看完评论，程佳臭美的点开她发微博时配的九图。
她虽然个子不够高，可是身材比例却很好，该瘦的地方瘦该有肉的地方有肉，而且全都不大不小正正好。她穿了白色金线改良旗袍，开叉到大腿根，露出两条笔直雪白的大长腿。
同样的白色高跟小皮鞋，到大腿的渔网袜。
不过短短的头发，虽算得上俏皮，但似乎的确让她这一身减分了。
如果真的留长发，不管是像夏楠那样，还是柬方若那样，或者是程秀衫那样的波浪卷，跳起舞来应该又是另一种感觉。
程佳想象了下，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放下了手机。
昨晚后来直接睡了，今天又是一大早就去了学校，她现在才想起来衣服还没洗。她不是个喜欢把衣服堆在一起洗的人，正好现在也消化了，正好洗了澡顺便连今天的衣服一起洗。
她想的倒是好，可是在次卧找了个遍也没找到昨天换下来的内裤和文胸。她不死心的找了两遍，然后莫名的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开门冲出去直奔阳台，果然——
她粉色蕾丝边的文胸，同样颜色印有小猫咪的内裤，正在初夏夜晚的凉风里迎风飘荡。
柬方若！
程佳一瞬间咬紧了牙，脸色也一阵红一阵青的变换起来。
这种贴身衣物，旁人怎么能碰！
她气血上涌，想也没想的冲进了厨房。
柬方若正把剩下的排骨汤盛出来，听见怒冲冲的脚步声，一脸茫然的转了头，愣了两秒才问：“程佳？你怎么了？”
程佳看着她一脸无辜的模样，几乎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我的内衣，是你洗的？”
柬方若理所当然的点头，“对啊，怎么了？”
她脸上一副“有什么不对吗”的神情，看得程佳一阵阵牙疼。
不过如果不知道她喜欢程秀衫，那么即便心里再气程佳也只能忍了，可既然知道柬方若的性取向，她当然就不能忍。
“谁允许你碰我内衣的！”程佳不客气的指责，眼里似乎能喷出火。
柬方若停下手里的动作，依然一副不知道程佳到底在气什么的模样。
“我是想你现在高三，马上就要高考。正是一辈子中最忙也最重要的一段时间，接下来你的一日三餐还有洗衣服这些杂事，你就都别管了，都交给我。”柬方若笑着解释。
我可谢谢你了！
程佳气得咬牙又跺脚。
柬方若是真傻还是装傻，她分明喜欢女人，还帮她洗内衣？
别以为后妈骚扰继女就不是骚扰了，一样是犯罪好吗！
程佳直直瞪着柬方若，话到嘴边到底是说不出口。
“以后不许碰我东西！”最后她只这么说了一句，转身又冲向阳台。
柬方若猜测，或许程佳会直接把内衣丢了。
于是她紧跟着，也追了出去。
程佳果然取下了她的内衣。
赶在她动作前，柬方若抢先开了口，“程佳，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不过就是帮你洗个衣服，你至于这么大火气吗？”
程佳怒道：“这是洗个衣服的事吗？”
柬方若反问：“不然呢？”
最烦这种人了，揣着明白装糊涂！
程佳冷冷道：“你可别忘了，你不是我亲妈。就算你和程秀衫修成正果在一起，也别以为后妈就能骚扰继女！”
柬方若自然誓死不肯承认性取向。
“什么亲妈后妈的，我和你妈就只是普通的朋友。”她一脸淡定的道，“再有，还骚扰继女，你这脑瓜子是在想什么，怎么就想到这块去了。我和你妈一样都喜欢男人，就算想骚扰也是去骚扰男人，骚扰你干什么？”
呵，睁着眼睛说瞎话！
可不等程佳开口，她就发现柬方若看着她的眼神慢慢变了。
柬方若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故意用很慢很慢的语气说：“程佳……你别告诉我，你……喜欢同性？你……是同性恋？”
程佳脸色骤变，想也不想的反驳，“胡说！你才是同性恋！”
柬方若如释重负一般拍了拍胸口，丝毫不介意程佳的反驳，笑着道：“还好不是，你吓死我了，很平常的事你居然想到这里，我真以为你……还好不是。哎，你别想那么多，我听你妈说她的内衣大部分都是你洗的，你叫我一声阿姨，我帮你洗下内衣怎么了，不是大事，别在意。”
柬方若越是不当一回事的口气，程佳就越是生气。
甚至因为无意中被柬方若戳破心中最深的秘密，她现在还有些羞耻。
可她羞耻什么？
柬方若说不是就不是了吗，她那天可是亲眼所见！
深吸了一口气，程佳快步上去拦住欲往厨房去的柬方若。
柬方若依然平平静静，“怎么了？”
程佳看着她，却发现大家到底是年纪不同，城府不同。即便她那天亲眼看见了，后来的猜测也证实了，可是此刻她看着柬方若，发觉还是看不透。
“你现在不承认，过的是嘴瘾。可你要知道，你不承认，就没办法和程秀衫在一起。”她只能威胁，“还是说，过去几年的单恋你甘之如饴，不想和程秀衫修成正果，宁愿这么单恋下去？”
城府再深的人，也一样有软肋。
程佳虽然无心，但却一击即中，打到的正是柬方若的软肋。
她看起来虽然面色不变，可是垂在身侧的两只手却偷偷握成了拳。
“程佳，我再跟你说一次啊，我和你妈真的什么都没……”
柬方若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却突然响了。
是柬方若单独为程秀衫设置的铃声，一首程秀衫清唱的《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程佳听见这铃声脸上露出了得逞的笑，更是在柬方若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从她开衫口袋里抢走了手机。
果然是程秀衫打来的。
程佳接听后，直接按了外放。
程秀衫带着三分醉意七分激动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嗷嗷嗷方若，我告诉你，我遇见极品了！超级极品，一个长得像莫如琛的男人，我要睡到他！”
莫如琛是如今娱乐圈一线男艺人，国民老公。
犯规！
程佳第一时间去看柬方若。
柬方若已经收起一瞬间的晃神，伸出手指点了下程佳的额头，夺了手机。
取消外放，她一面往厨房走一面回话，“运气这么好？那你可要加油了！”
程佳：“……”
她真的错了吗？
眼见，也能为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