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来往奔波,遥儿回到自己的小院,开了房门进去,看看这住了经久的蜗居,轻轻地叹了口气。
遥儿经此一事,内心是无尽的彷徨与孤单。她在地板上坐下来,抱着双膝静静地看着这似乎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一切,思索着今后的打算、安排和前程。
遥儿正静静地思索着的时候,忽然听到院中传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心中一凛,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她本来是盘坐于地,以肘支膝,以手托腮,静静沉思的,这一动直如脱兔,快捷已极,一个箭步已闪到门边。
“啪!啪!啪!”
三记缓慢的掌声竟然从她身后响起,遥儿霍地转身,就见后门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打开,沈人醉俏生生地站在那儿,双手击掌,似笑非笑地挪揄道:“六识聪敏,身手灵活,好一个女扮男装的假坊丁呀!姜遥儿,你骗得人家好苦!”
遥儿微微一惊,随即欣喜地道:“醉人,你怎么回来了?”
沈人醉哼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别打岔!最初见你的情形,心中便有些疑虑,如今一试,果然大不简单!小坊丁,哼!好一个小坊丁,你竟然骗我!”
遥儿忍不住笑了,道:“瞧你那副幽怨的样儿,你没问,我当然就没告诉你了。再说,我说过我是高手,你不相信而已。”
“骗人有明骗和暗骗,你这就算是有心的明骗了,可怜我的心已经被你骗走了,好痛,好痛……”
遥儿脸蛋一红,皱了皱鼻子道:“你又说荤话,就不能正经点么?”
沈人醉摊手道:“我倒想正经来着,就怕你更不开心,嫌我有眼无珠,看着一个清秀可人小美人儿就在眼前,居然毫不动心,简直就像一块木头。”
“哼!”
遥儿哼了一声,对沈人醉变相的赞美,说不出是该欢喜还是该反驳。
“你虽是一介小女子,但有这样的一身好本领,为何屈居此处做一个坊丁,暗中又做一个偷鸡摸狗的小贼呢?”沈人醉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遥儿道:“武功者,小道也,不然我还能做甚么?难道去豪门里应征,做一个看家护院的高级贴身女卫或是隐藏武功做一个娇滴滴的小侍女?”
后世武侠小说泛滥,给了人们一种错觉,似乎武术高手无所不能,可以凌驾于世间一切权力之上。高官贵人、公侯王爷,甚至皇帝,见了武林高手都毕恭毕敬、奉若神明。
而那些女侠都是貌若天仙,身佩玉剑,飞檐走壁的绝世奇女子……但是实际上,武功一道的确是不上台盘的东西,即便是在游侠泛滥,纵横诸国的如今,所重的也是征战沙场、挥指千军万马的武功,即将兵作战、统帅千军的能力,而不是匹夫之勇。
人们可以习武强身,但是不会把它捧到一个极高的位置,一个会武功的女子更是没有地位出路。
拥有一身超卓的武功,从古到今,都算不上什么晋身上位的有效途径。不过,不管什么技艺,但有一技之长,也不致于如此没落,要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儿屈身做个小小坊丁,沈人醉知她必有所图,只是自家的秘密不能说与她知道,当然也不方便追问人家的秘密。
见到沈人醉,遥儿心中还是极为高兴,迎上去欣然笑道:你怎么回来了?”
“唉,我可是心里丢不下你,你可知道,我那日一走,可是天天都甚想念你……此次刚一回来,就听坊间纷纷传说,遥儿你是逃婚哩,我可是很感兴趣!”
遥儿脸蛋一红,说道:“那消息是我散播的,因为女扮男装被发现了……”
就在这时,外面“哗啦啦”一阵乱想。
“快,把这小院围起来!”
“有人看见她回来了,这下可以交差了。”
“小丫头,可让爷好等!”
……
原来,姜成手下之人在这蹲守了几日,遥儿一回来露面,就被他们发现,此时一众侯府家丁将遥儿的小院包围的紧。唉,似姜成这等富贵小人最是难缠,心中有莫名的扭曲变.态,只要有人敢于违逆拒绝与他,就一定要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这等小儿科的手段,自然不会被沈人醉与遥儿放在眼里,两大“绝世高手”突出重围,沈人醉拉着遥儿一路狂奔甩脱追着的家丁之后,在坊间巷弄中一通拐绕,最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中得以喘口气。
得罪了堂堂侯爷,对市井小儿来说,就是真正的灭顶之灾,二人虽说不惧,但以如今的身份这临安城怕是待不下去了。
姜成听下人回禀那丫头居然逃走了,气极败坏,也不管丢不丢脸,竟然命人告知官府衙门,要求他们加强人员的盘查,而侯府家丁则是气势汹汹地追着遥儿他们消失的方向而去。
姜成此时正受女王宠信,是田七娘身前的红人,临安府哪敢怠慢,一时鸡飞狗跳。
……
白马观的诨号李大锤名叫穆上玄的光头大道士领了一帮无赖弟子,又正大摇大摆的走在了大街之上……那上玄观主忽然瞧见许多公人衙差提刀捉棍,往来匆匆,不禁好奇的自语道:“这些衙狗子,忙甚么呢这是?”
遥儿与醉人一路跑,接连几次被街头走过的公差衙役察觉形迹可疑,要追上来查问,亏他二人腿脚灵便,东拐西绕的都摆脱了,此时刚刚赶到这条大街,正藏身于大街尽头的一个破落小道观里,小道观的牌匾掉下了半截,剩下的半截牌匾依稀可见“正君”二字,这正君小道观往几年可是香火鼎盛,游人如织,但自从穆上玄做了白马观的老大之后,胆大妄为,将周边的道士掳劫一空,听说是要打造天下诸国中最大最豪华的道观。可怜周边的道观十室九空,这正君小道观正是受害者之一,如今香火断绝,门可罗雀。
光头道士游街,引得许多人围观,二人匆匆走过,往人群里瞧了一眼,遥儿登时认出这大道士来,想起这道士的身份和当日的荒唐作为,计上心来,脱口道:“醉人,咱们有办法脱身了!”
……
话说正君小观里,此时还有一个师父,一个徒弟。
徒弟一脸委曲的说道:“师父大大呀,尤大家的祈福法事,你拒绝了。”
师父闭目盘坐,念念有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南门欧掌柜家的开光、安位法事,你也拒绝了。”
师父继续念念有词:“独立不改,周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
“老老母家的大儿子文昌官运法事你依旧拒绝了。”
老道士念念继续:“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今儿个孙大郎请您上门办一场祛邪、清洁法事,你还是不答应,咱们观里那口米缸可就剩个米底子了,明儿咱们吃什么呀”
“大道无形生于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徒弟恼了,顿足道:“师父,大师父!你倒是说话呀!”
老道张开眼睛,说道:“徒儿,那一年春天咱们做的两套八成新的道袍,为师已搁在无量天尊雕像座前了,你去取了,换些米面回来吧。”
徒弟愕然道:“师父,那袍子是咱出门做法事时穿的呀,把它换了米面,以后怎么办?”
老道叹了口气,道:“徒弟,自李大锤那厮霸占白马观之后,把整个临安道家搞得是乌烟瘴气,哀莫大于心死啊。”
徒弟嘟囔道:“在白马观还有饭吃,听说还有鱼肉,要不我们也去……”
“胡闹!贫道自幼入道,信了一辈子的道,安能侍奉那等无耻小儿?”
老道凛然道:“去,先把袍子取去换些粮食回来,过些时日,为师再接些法事就是了。”
“喔……”
小道童撅着嘴儿走进三清宝殿,片刻功夫,他就叫起来:“师父,师父,你说的那道袍在哪儿呢,没有啊!”
老道刚刚闭上眼睛,闻言叹了口气,没好气地道:“你这孩子,非得把东西挂在你脖子底下,你才看得见。”
老道起身走出去,到了三清宝殿,往那案上一看,顿时脸色一变,嘴唇哆嗦起来。
徒弟说:“师父,你看,我没说谎吧?这香案上确实啥都没有。”
老道狠狠一跺脚,泫然欲泪地道:“这日子······真是没法儿过了!连出家得道人都偷!这是什么世道啊!”
“咦?师父,这香炉后面好像有东西。啊,是两百铜钱呢!”
“真的么?”
师父一个箭步抢上去,就见香炉后面果真摞着两堆铜币,老道双手合什,向天尊雕像揖了一礼,欣欣然道:“无上太乙天尊,天无绝人之路啊……”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穆上玄领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弟子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迎面就有两个小道士走来脚下各穿一双芒脚,身上一袭八成新的青色道袍,头上挽个道士髻,看年纪都不太大两人一边走,一边跟路人化着缘。
穆上玄见了,把眼一瞪,喝道:“站住!”
两个小道士突然被一群光着头恶狠狠的流里流气的本家道士拦住,不禁有些胆怯,那年少一些的小道童赫然是个小娘子,居然是个眉清目秀的小道姑,她怯怯地问道:“各位道长……各位师傅……各位……”怯怯弱弱老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
倒是她的师兄口齿伶俐:“不知拦住我师兄妹二人,要做什么?”
穆上玄道:“你们两个,是哪座道观的道士?”
那师兄正待回答,穆上玄眸子一扫,大声道:“没问你,小道娘子,你来回答。”
小道姑胆怯地道:“小道女弘遥,这是我师兄弘醉,我师妹二人是云游道人,云游天下,传播教义。
“呸!小娘子道姑说得好听哩,不就是到处乞讨么说这么好干嘛!”
穆上玄不屑地道:“从今以后,你们就不用做游方道士啦,就拜入本大道长座下,做个快活逍遥、喝酒吃肉的花道士吧!哈哈,来人呐,剃光头!”
“不不不,我虔诚向道,我不要剃光头,我要从一而终,我要守身如玉……”那师兄道士乱七八糟的搞笑说了一通。
“师傅,这小道姑……我们道观不收女弟子的!”
“呸!女弟子又怎么的,今天老子就收定了。”
“那……那还给踢光头吗?”
穆上玄望了一眼怯弱弱的小道姑,转头就给问话的某个徒弟一个大耳光,怒道:“你傻啊,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居然还想给她剃光头!”
此时师兄道士胡乱叫着,被几个穆上玄的徒弟摁倒在地上,一心度人从道的穆大道士拿过剃刀又当街来了一次收徒的特殊仪式,片刻功夫,一地青丝随风飘扬,一颗光头锃锃发亮,已然被剃成了光头。
“喝!你小子头发一剃更俊俏啊!”
“听好了,我们都是大师座下弟子是玄字辈。现如今师父座下有十三个亲传弟子,你,小丫头从今往后就是玄十四,你,从今往后就是玄十五。”
“可……弘醉是我师兄啊,我怎么排十四了?”
“入我门下,当然重新排行,你们的排行不作数!好了,十五,以后你就要叫十四为师姐了!乱了辈分为师可要打屁股的哟!”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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