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眼圈早已湿润,看着病榻上的康熙,一直高热不退,两颊都有些红润了,却不是因为气色好,而是因为烧的脸都有些红了,康熙交代完,胤禛抚着康熙轻轻躺下,康熙摆摆手,对胤禛说:“把你的兄弟们都叫进来吧,朕要当面和他们交代!”
“是!”
胤禛才出了康熙畅春园的寝殿,
疲惫的康熙就有些困倦,沉沉的睡去了,待众人再进康熙寝宫之时,康熙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进入了弥留之际,众儿子开始大叫御医,太医也是回天乏力,终于在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的凌晨,康熙皇帝永远的睡去了,再也没有醒来,众人真真假假的哀嚎着,哭喊着……
次日皇子们和朝中重臣奉送康熙遗体回了紫禁城,以佟贵妃为首的众妃嫔皆跪在乾清门处迎接他们夫君的梓宫!
看到康熙帝尊贵的梓宫回到乾清宫,妃嫔们开始痛哭不已,皆痛哭涕零,因为他们知道,从此他们再没希望为自己挣得一个好前程了,从此就要移居慈宁宫过着孤苦伶仃的生活,若是有儿子的若得新皇恩典可随儿子去王府生活,若是没有儿子的,那才真叫是孤苦无依了,甚至连普通的宫女太监都不如了……
佟贵妃为首带领一众妃嫔,皆身着缟素,均齐整整的跪着。
且不提康熙发丧的事宜,只说康熙驾崩后,众皇子皆跃跃欲试,隆科多及时拿出了康熙帝的遗诏,当众宣读,随即隆科多率众人拜见新帝,周围侍卫皆听命于隆科多与胤禛,众皇子中虽然老八有争皇位之心,但是早已被康熙否定,转而支持老十四,奈何老十四此时并不在京城,也都无话,不敢逾越,其他人就算心里不符也都一一跪下叩拜新帝。
且不说众人给康熙发丧事宜,且说胤禛再康熙遗体前跪接诏书,众人皆改口称皇上之后,胤禛悄悄吩咐了苏培盛和魏珠,带着御林军亲自去雍亲王府,宣读康熙临终前的遗照,魏珠和苏培盛早就领会了胤禛的意思,所以赶忙先去办好这一件差事,以免夜长梦多。
当在王府宣读赐死佟佳氏的遗诏之时,除了祁扬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其他人的脸上,皆是错愕与惊讶,承娴垂下眼睑,脸上闪过一丝浅浅的笑意,看不出阴晴,当魏珠与苏培盛拿着遗诏向着祁扬走去,弓着身子说,:“佟佳格格,请吧!”
祁扬身子一颤,众人又是一脸错愕不惊,却都不敢言语,承娴也惊了一下,抬眼看着魏珠和苏培盛,也没有说话,祁扬瞪大了眼睛抬手指着承娴,有些怒意的说:“苏培盛你是眼瞎了吗,皇上要赐死的佟佳氏是她,我是四福晋!”
苏培盛笑意盈盈的说:“格格,是您糊涂了吧,那位是才是四福晋,格格,您赶快领旨谢恩吧!”
祁扬瘫坐在地上,有些惊恐的才要喊叫,魏珠便命人将祁扬带去了偏房,苏培盛上前对承娴行礼说:“福晋,如今咱们四爷是皇上了,只是还未行登基大典,皇上叫奴才传话给您,请您在府上打点一切!”
承娴心中有些不解,箬竹的心里此时却是乐开了花,扶着承娴起身,承娴轻声问苏培盛道:“苏培盛,我有些糊涂了,这是怎么回事?”
“格格,啊呸,奴才该死,福晋,您现在就是福晋,这里面的事,等您见了皇上,皇上会亲自给您解释的,只是,里面那位,若是不死,只怕会平白生出很多事端来!”
承娴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于是承娴回身,对跪在院中的李氏,钮祜禄氏,耿氏,宋氏,武氏姐妹说:“都起来,先都回各房好生休息,今后这几天,有的累呢!”
“是!”
众人都没有多话,皆规矩的退回自己的房中,生怕再来一道赐死的诏书,就到自己的头上。
承娴也才要回身去自己的小院子,魏珠便从偏房出来给承娴行礼道:“福晋,佟佳氏不肯就死,说一定要见您一面,您看?”
“那我就去见见他!”
“福晋,奴才有个不情之请!”
“请说!”
“这里可否交给福晋和苏培盛,奴才还要赶着去宗人府放出十三爷!”
“公公请速去,这里有我和苏培盛,不会有事!”
“谢福晋体谅!”
承娴微微颔首,魏珠恭敬的退出,箬竹轻轻拉了拉承娴的衣角道:“格格,叫人勒死她一了百了,何必去见他?”
承娴当然知道箬竹怕她有危险,所以才阻拦,承娴微微笑了一下,拍拍箬竹的手说“放心,不会有事!”
说着承娴便携箬竹和婵月并着苏培盛进了偏房,祁扬已经被两个小太监控制着不能动弹,承娴款款走进偏房,祁扬激动的就要挣开指着承娴:“你这个毒妇,你这个毒妇,皇上赐死的明明是你,是你!”
承娴抖了抖手上的帕子,轻蔑的笑了一下“圣旨上赐死的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马上要死了!”
祁扬激动的看着承娴,怒意写满了脸上“你,这个毒妇,哈哈哈哈,承娴,你以为我死了你就赢了我嘛,哈哈哈哈哈,我才是明媒正娶的四福晋,你就算是活着也是顶着我乌拉那拉氏的名号!”
承娴更加不屑,淡然的说“那又怎样?顶着谁的名号活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后陪在胤禛身边的就是我,再不会存在你,而你,如今赴死,居然顶着我的名号,一个让你活着这一世都不安生的名字,你死了,也甩不开了!从今往后,陪着胤禛携手天下,俯瞰江山的人,是我,而并非是你!”
祁扬也带着蔑视的笑意看着承娴说:“他现在是皇上了,年轻貌美的女子比比皆是,你以为你还可以圣宠不衰嘛,哈哈哈,别做梦了!”
承娴定定的看着祁扬说“再多的新人,再多的年轻女子,也都是呈一时之欢,怎可同我与胤禛同甘共苦,相扶这么多年的情谊相比?不必为我担心,这么多年了,宋氏,钮祜禄氏,耿氏年氏,还有武氏姐妹,哪一个不比我年轻貌美,可哪一个赢得胤禛的心了?哪一个留的胤禛长久的在身边了?难为你,死到临头还在为我劳心!”
“该死的是你,如果不是你,一切都会很好,四爷不会这样对我!”祁扬恶狠狠的看着承娴
“是吗?就算没有我,就凭你对弘盼和莲花下的毒手,都够你死一万次了!”
祁扬抬眼看着承娴:“李氏那个贱人,生了孩子想越过我去,凭他也配?至于莲花,我可以告诉你,不是我对她下的手!”
“不过不重要了,你今日从容就死,你乌拉那拉家依然是荣华富贵!”
“你太狠毒了!”
承娴冷笑一声,回过身去,说了一句:“彼此彼此!”
便搭着箬竹的手出了偏房,并吩咐苏培盛:“苏培盛,这里该怎么做,你知道!”
“是,主子放心,奴才知道!”
承娴正要回到自己的院子,才想起什么,对箬竹说:“祁扬身边的奴才们呢?”
“都被苏总管叫人看起来了!格格要怎么处置?”
“祁扬做的那些个坏事,她的那几个心腹奴才也都有份,一并让他们随着祁扬去了吧,其他人,分配些粗使的活计就罢了!”
婵月歪着头问了一句“格格,那带走小阿哥的那个梦涟怎么处置?”
“一并处置了,能背叛我一次,便可背叛我第二次!不可留了!”
“奴婢也觉得是,格格对她那么好,她居然背叛格格!”
承娴没有说话,搭着箬竹的手继续往后院走去,深冬的王府异常的安静,静的只有承娴的花盆底哒哒磕地的声音……
这件事情作罢,当晚承娴便换了一身素服,被胤禛派来的人接进了紫禁城。
夜已经深了,养心殿中,胤禛一身素服在处理朝臣的奏折,承娴轻轻推门进入了养心殿的正殿,胤禛正一手扶着额,一手翻着奏折,一脸的疲倦。
承娴知道,胤禛终得所愿登上皇位,也如自己所愿,胤禛并非夺位,而是合法即位,承娴的心愿达成了,胤禛的心愿也达成了……
此时此刻,承娴的心情并非是欣喜,而是宁静,从未有过的宁静……
终于有这样一天,两人可以什么都不必担心的,静静的相守了。
“胤禛”
承娴试探着叫了一声,胤禛抬眼,露出一个微笑,起身从桌案后走出,走到承娴面前
还未等胤禛开口,承娴便轻轻的问胤禛:“如今,你已是皇上,不知道我还可以这么叫吗?”
胤禛轻轻拥住承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似乎是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在她耳边轻轻的说“无论我的身份怎么变,但我永远都是你的胤禛!”
承娴温暖的笑了!
康熙的丧仪过后,礼部就开始着手准备胤禛的登基大典,这一日胤禛同承娴在养心殿中一起用罢午膳,在暖阁中坐着聊天,胤禛似乎是憋了许久,才开口对承娴说:“承娴,你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只是,委屈你要顶着乌拉那拉氏了!”
承娴笑了笑说:“这没什么委屈了,我本就是佟佳氏赶出来的女儿,姓什么本就已经无所谓了,重要的是,经历了这么多,我还能在你身边!”
胤禛满含歉意,搂着承娴有些戏谑的说“这一生,要娶佟佳承娴为福晋的诺言,是再也实现不了,可是我一定要补给你一个婚礼,立后当天我要礼部安排了大婚的仪式,我要把你名正言顺的从紫禁城大门抬进皇宫!”
“胤禛,不必如此,你心中有我,就足够了!”
“你总是如此体贴,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你委曲求全,不会再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我信你!”
“还有一件事!”
承娴看着胤禛:“什么?”
“我想把弘历和弘昼在玉牒上改回你的名下,还有福惠!”
承娴摇摇头,忙不迭的推辞“不要,胤禛,若是改,他们的生母也不会是我,而是乌喇那拉氏,并非佟佳氏,佟佳氏已被赐死,还有福惠,兆佳氏,我们亏欠她的太多,况且这么多年,兆佳氏与我一直交好,她身子也越发的差了,若让她知道真相,对她无疑是个大的打击,千万不要!”承娴知道,她无力改写历史,可她却只能想了这一套说辞来说服胤禛。
胤禛感念承娴的体贴与善良,这么多年来,从未变过。
“承娴……”胤禛犹豫了一下才说:“其他人也该定个位分……”
承娴看着胤禛欲言又止的样子,才说:“嗯,我没有意见,放心!”
“那就李氏,钮祜禄氏,年氏三个侧福晋一并册封为妃,耿氏,宋氏为嫔,其他通房丫头封贵人,你看可好?”
“好是好,苑玲的位分是不是该有别于李氏与钮祜禄氏呢?”
“这是何故?”
“苑玲是顶着年羹尧的妹妹进了咱们府里成了你藩底侧福晋,年羹尧又有功,所以,这个恩典你不得不给,再则,苑玲的性子,也当得起贵妃!”
胤禛点点头,那就贵妃,就暂时先不定封号了,只称年贵妃吧!
承娴点点头,也好,只要有别人于其他人便好!
“说道众人的位分封号,我倒想起个事!”
“德妃是你的生身额娘,不管你多么不情愿,也得尊她为太后!”
胤禛沉默了一下说:“我也这么想过,只是我愿意不计前嫌封她太后,礼部已经给定了徽号,仁寿太后,可是她自己却不愿意接受,而且居然还跟我闹绝食!”
承娴挑起嘴角,强挤出一个笑容,说:“其实她不是不愿意接受礼部的封号,她想你能亲自去看看他,尊她为太后!”
胤禛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说“这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了,我无法再释怀了!”
承娴知道,这已经是胤禛的心理极限了,若是再让胤禛知道,德妃联合着老十的额娘温僖贵妃一起害死了孝懿仁皇后,胤禛定会气急,做出什么也未可知。
“那我去劝劝吧,如今一切已成定局,再不会怎样了,只是若是皇太后绝食而亡,搅了你的登基大典,传出去可是不好!”
“为难你了!”
“为了你,不算为难,再难,我也会坚强的陪你走下去!”
翌日,承娴换了一身鎏金麾衣淡粉色的牡丹团花尽显贵气,外罩三襄三衮的如意襟坎肩,三层假袖着实考究,出门前体贴的箬竹还给承娴披上了灰鼠里子苏绣贡缎面的一口钟斗篷,便扶着承娴去了永和宫。
永和宫里的奴才们见了承娴来了,一一请安,虽然未行过册封礼,但是胤禛已经命全宫上下,称承娴为皇后,所以奴才们也都一一跪地给皇后请安、
“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太后还没有进食吗?”
“回娘娘,是呢,太后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
“我去看看!你们都不必跟着了!”
进了永和宫,德妃端正的坐在正殿的双扶手玫瑰雕花宝座上,看了一眼进来的承娴,眼中尽是失望。虽然只是一闪而过的失望申请,却毫无遗失的被承娴捕捉在到了,承娴斜着嘴角笑了一下,微微福身行礼!
“给德妃娘娘请安!”承娴故意这么说,又马上改了口“哦,臣妾错了,是太后,臣妾给太后请安!”
德妃眼神中闪过一丝高傲的冷意对承娴说:“不是皇帝封的太后,本宫不会承认!也不会移宫!本宫绝食要随先帝去!”
承娴挤出一个笑容,淡淡的说:
“太后,如果不是皇上的旨意,旁的人,敢随便就给您拟称号吗?敢随随便便就来请您移宫嘛?”
“皇帝为什么不来!”
“太后,您扪心自问,这么些年您做过的事情,以皇上的性格,他能够封您为太后就已经是退了好大一步,您不仅不领情,还要为难皇上,搅了他的登基大典,他怎肯亲自来?”
德妃没有说话,承娴顿了顿才说:“更何况,您借刀杀人,害死了姑姑的事,皇上是不知道,若是皇上知道,恐怕,这一生都不愿意再见您了!”
德妃一惊抬头看着承娴“你没有告诉胤禛?”
承娴摇摇头“我不想让胤禛陷入无限的痛苦,若是胤禛知道他的生母害死了养母,会是个什么心情,不仅我不想胤禛痛苦,先皇也不想!”
提起康熙,德妃竟然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先皇呀!康熙爷啊!”
德妃用帕子捂着脸哭的越发凶了,承娴没有劝解,只是静静的看着,沉了一会儿,德妃止住哭声,承娴才说:“先皇不希望胤禛失去养母,失去父亲,再失去您这位生母,所以您的所有罪行先皇不是不知道,只是为了保护胤禛,所以一味的隐忍,而以皇上的性格,他怎么会服软,您一味的用强逼迫,殊不知皇上这一生,最恨旁人逼迫他,您越是逼迫的紧,他越是不肯就范!”
德妃冷笑一声道:“旁人?本宫是旁人吗?本宫是皇帝的生母!且不说他是怎么得到的皇位,只说他紧闭京城九门不准胤祯回京给他父皇守丧,他就已经是忤逆,她若不来认我,不尊生母,逼死生母,他这个皇帝怎做的稳!”
承娴心中有些生气了,沉下脸,定定的说“德妃娘娘,您要清楚,皇上是有先皇的传位诏书,合法即位,并非您所说的得位不正,还有皇上没有逼您,换一句话说,您想皇上认下您,只是您一厢情愿,这个方法,皇上即便为了稳定朝政,向您服软,那么换来的也是皇上对您的记恨,您只是想要皇帝的记恨吗?若是您此刻不再逼迫皇上,慢慢的皇上感受您的好,自然而然会心存歉意,与您的关系好转,说句大不敬的话,您若是向皇上示好,这一时三刻您就是真的去了,皇上心中也是感念您的好,您若是执迷不悟,皇上心中的恨意会越来越浓,我也不排除告诉皇上,您害死孝懿仁皇后的真相!您自己想想清楚!臣妾先告退了!”
承娴才要转身!德妃叫住承娴:“等等!”
承娴回身,问道:“娘娘这么快就想通了!”
“本宫接受太后封号,不再绝食,但是,他不来请本宫,本宫绝对不会移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