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其实很简单,起因是今年四月至今一个半月滴雨未下,河渠里没水浇灌,水稻虽然结穗了,却不灌浆,只长着空壳子。
经过:信空和尚按往年的时日来收租,何德芳推了几次,今天信空便扬言一定要把租子收回去,不然种完这季让村民滚蛋。然后张文以“佛家讲究慈悲为怀”,你一个和尚既然不慈悲,那就是假和尚,然后就得了两个大巴掌。少年人一怒,抓了块石头冲上去扑倒信空,一边砸着信空的某个部位一边斥道:“佛要你断三千烦恼丝,你断不干净,我就帮你断了!”
结果……不用说了,充当打手的两个沙弥的棍子直接杵到这倒霉孩子的胸口。要不是村民上前极力维护,搞不好此时是请纯阳去做道场去了。
“咔!”声音清脆而响亮,赵翔点了支烟,吸了一口,长长呼出一口,却发现所有人都惊诧地看着他。
“不好意思,吸烟有害健康,你们别学。”气氛有点尴尬,但总不能跟这些人解释说这只是一个一次性打火机,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纯阳不再解释,而是直接转移话题:“开元寺确实可能报复,就让他留下来休养几日吧。”
“如此,有劳道长了。”说完何德芳又深深地躬了下身子,这才对大殿的村民道:“大家都回吧,回去多挑几担水浇到田里,能救一点是一点。”
众村民很快散去,留下张文的姐姐,一个在这个时代个子高的有点过份的干瘦女孩,趴在弟弟身边一再叮嘱,又起身问:“道长,这是我阿弟的药吗?我来吧。”
女孩大约有一米七之高,瘦得跟一根竹竿似的,穿的衣服都宽大异常,还打着各式补丁,头发凌乱,脸上还糊着些泥巴。她从纯阳手中接了药材,低着头不敢看赵翔,侧着身快步走到殿外升生熬药去了。看她熟练地找到炭炉、药锅,感觉倒比赵翔更熟悉这里。
纯阳背着手又到院中,接着刚才没打完的“鸟戏”接着打。
赵翔本想和地上的“英雄好汉”张文聊几句,但这小子闭着眼似乎没打算交流,于是他又到了院中,女孩提着水桶出山门去了,这才问道:“道长,开元寺作恶多端吗?”
老道打五禽戏打得认真仔细,但赵翔知道他听到了自己的问话,于是专心地等。
过了一会儿,老道打完“鸟戏”,收了息才应道:“阴极是阳,阳极是阴,你说作恶多端,但确实也劝人向善,恶有大恶小恶,善也有大善小善,这要看你从什么角度去看。”
“你这么说话听着不舒服。村民都不是什么大人物,没那么高的思想觉悟,我也不是,所以我能看到的只有你眼中的小善,而你眼中的小恶,在我眼里已经天理不容了。”
老道看了一眼赵翔,没打算再讨论下去,道:“少抽些烟,你骨骼精奇,又有奇遇,多惜着自己的身体,必有大用。我去地穴打坐,招娣回来告诉她,三碗水熬成八分放凉服下。”
看着纯阳苍劲的背景,赵翔有点抓狂,是因为年纪大了喜欢故作高深呢,还是这老头就这范儿?每次谈话都是两句过后甩你一个幽幽然的眼神,一副“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的表情,然后就去地穴里修行去了。
招娣姑娘看起来很瘦,干起活来却麻利得很。赵翔很无耻地接过熬药的活儿,就更无耻地让她帮忙洗衣服去了。
这些天洗衣服一直是个大问题,偏偏他那些换洗的衣服以白居多,虽然没干什么活,但架不住年轻人油脂分泌旺盛,白领子变黄之后本来只是涂点洗衣液刷两下的事,现在变成了怎么搓都搓不干净的问题。
于是这些天他很干脆地延续了以前一周洗一次衣服的习惯,换下的衣服全挂到药架子上了。
招娣姑娘主动提出帮忙干活的时候,赵翔首先想到的就是让她去洗。
然后枯坐在药炉前玩手机的他想到了制作香皂。
可惜自己只是个文科男,对香皂的知识仅限于油脂和烧碱进行皂化反应,别的一无所知。油脂是可以弄到,至少他看到纯阳老道很自然地接受了何德芳的铜钱,那里应该有个一二十文吧,买点肥肉还是可以的——他也相信自己如果开口,纯阳一定会把钱给他,只是买来干嘛呢?没有烧碱,更不知道怎么制备烧碱,拿什么去皂化反应?
无聊地翻着手机,里面有之前下的一个大百科全书软件,但可惜的是那不过是个空壳,任何词条都是要联网现查,或者花钱去买。他记得全词条下载是98元,11.8G的容量,当时没舍得买,就想着以后有闲钱再买。
只是当他有闲钱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花,人就过来了。
过来这边有也半个月了,两亿多元,应该也产生了不少利息了吧,要是能回去就好了。
……
招娣洗完衣服回来没看到赵翔,便抱着一盆衣服来到大殿旁边的巨石上,老道长以前一向将衣服晾在这里她是知道的。她也知道这位赵先生的衣服金贵,便找了找麻布将巨石细细洗了一遍,足足用了三桶水,这才将衣服披上去。
阿弟还在睡觉,气息均匀,偶尔发出一两声哼哼,表情却安详平和,应该真的像老道长说的那样没什么大碍。
炭炉前有个奇怪的红色小物件,她是见过的,这东西是赵先生的,在赵先生手里它能生出火来,点着一根细长的白色小棍,便能从口中吐出一股白烟。
何爷爷一直说老道长快要成仙了,那赵先生一定也是高人,不然老道长不可能留他在这里长住,只是不知道他是从哪来的,会在这里住多久。
想着抬头看了一眼石头上的衣服,没有风,衣服湿漉漉地披在石头上淌水。她不敢拧那些衣服,倒不是怕用力之后将衣服拧坏,这些衣服的布料看起来是那么不凡,软得无法形容,与母亲留下的丝绸完全不同,绸缎只是滑溜溜冰凉凉的,碰在手上却没有这种舒服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