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欧阳曙还故意把周淮这个主客员外郎说成了郎官,还特意解释说禄厚差优。别人自然以为这所谓的郎官是郎中,哪里想到只是个员外郎。而且,称得上禄厚差优,的自然是在朝廷的那些很有油水的热门部门了,比如户部、刑部、吏部等等哪里想得到周淮却只是在六部中最清水的礼部!
周淮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还没有开始吃东西,肚子里就开始了翻滚。被欧阳曙这么一说,闲云酒家要是不拿出点好东西来,这店还如何在第二甜水巷开下去,还如何在顾客群中建立起口碑?只是,越好的东西,越是要钱的,周淮上任至今才领了六个月的俸禄,加上在汴京找房子租住、购置家具等等开销,如今囊中并不宽裕,剩下这么点钱
小二顿时振奋,他还没有见过连单子都不看,就由店家直接上菜的主顾呢,他立即意识到,来了一桩大买卖。
大买卖啊,这对一个小二来说,可真是可遇不可求的,一个小二介绍一桩大买卖下来,掌柜的按例都是要给一个不小的红包的!这位已经整整一年没有拿到过红包的小二一双眼睛都红成了兔眼,眸子里放出来的光芒简直骇人!
看着那小二屁颠屁颠地下楼,周淮几次想要出言阻拦,但看见欧阳曙那似笑非笑的神情,那阻拦之言终究还是说不出口,就这么任由他去了。
小二一离开,周淮立即向欧阳曙道:李兄,不知邀我至此,有何见教?
欧阳曙淡淡地说道:见教不敢,倒是有一点小事要找周兄商量一下。不过,咱们如今空着肚子,总不是说话处。这样吧,等下酒菜上来了,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周淮心中虽然纳闷得像有数十条虫子在抓一般,但由于有把柄落在欧阳曙的手上,却也只能听从欧阳曙的安排了。
过不多时,酒菜便一股脑地上来了,香味把个雅间充溢得处处飘香。欧阳曙毫不客气地端起筷子,夹了一片鲍鱼吃下,啧啧地赞叹起来:果然名不虚传,一口下去,满腹芬芳,又是清爽可口,又有醉人之香,真可谓妙极,妙极!
一边吃,他还一边看了周淮一眼,道:周兄,你怎么这般客气,吃哪,吃吧!今日是你请客,自己却不吃,叫我吃着如何能安心呢?说着,又狠狠地夹起一块熊掌大嚼起来。完了之后还嫌不够,自己斟上一杯酒,也不给周淮斟上,便放下酒壶,端起酒杯对着周淮道声;干!便俯仰一下,将一整杯酒灌入口中。
周淮简直要崩溃了,这一顿酒菜要花掉他多少银子,他现在还不知道。更让他难受的是,欧阳曙这般吃法,就如哀梨蒸食一般,一点也没有吃出文人的气度来,简直就是浪费了满桌子的美味。周淮的食欲本就不佳,看了欧阳曙这样的吃法,更是什么也吃不下了,对于欧阳曙的热情招呼,只能是强打精神应付两声。
过了好一阵子,欧阳曙终于打了个饱嗝,摸摸溜圆溜圆的肚皮,赧然向周淮道:周兄见笑了,实在是今日这一餐,太过美味了,你看这满桌的佳肴、玉液,简直让人感叹,浮生如梦,能得这样一次盛宴,也不容易啊!
周淮只能是听着,一个字也不插。他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两个人之间的一餐饭称作盛宴的,从这也看出,欧阳曙的心情着实不错。但令周淮有些难受的是,欧阳曙的感觉越好,他自己的感觉就越是糟糕,他现在已经生出了流眼泪的冲动,要不是对面有一双充溢着坏坏笑意的眼睛正在才、注视着自己,他的眼泪说不定已经留下来了。
李兄,现在,你总可以说出到底有何事要见教了吧!他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若是欧阳曙今天不给自己一个满意的交代,他宁可任由他把自己当初的事情抖搂出去,也要和欧阳曙翻脸。
欧阳曙像是才想起正事一般,哦了一声道:你看我这记性,都差点忘记了,若不是周兄你提醒,我差点就准备就此离去了呢!
周淮没有接话,冷冷地看着欧阳曙,他已经到了爆的边缘。
欧阳曙却依旧是嬉皮笑脸的样子,道:周兄和本县的吕县尉很是熟稔,好像已经到了无话不谈的地步,是不是?
周淮心下一沉,满腹的怒火立即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终于知道欧阳曙邀请自己的原因所在了,吕颐浩弹劾欧阳曙,却被赵煦派到了欧阳曙的身边去当他的直属下官,这显然是在告诉大家,他对这件事的态度了。既然皇上都站在欧阳曙这一边,吕颐浩会不会经受不住欧阳曙的压力,把一切都告诉欧阳曙得知呢?
周淮顿时忘记了大出血的心痛,有些心虚地说道:无话不谈说不上,交情倒是有一些的,毕竟是同年嘛!我和李兄你也是同年,这关系倒也十分相类。
欧阳曙似笑非笑地说道:只是同年?没有其他特殊一点的关系?
周淮脸色变得苍白,强笑道:李兄此言,我怎么听不懂?
欧阳曙冷哂一声,道:听不懂?前天晚上的事情,是周兄你告诉你的那位好同年的吧?
周淮一听被欧阳曙知道了,反而没有先前那般担心了,但必要的嘴硬还是要继续:李兄此言从何说起,这种事情,若无真凭实据,可不好随意攀咬对不起了,李兄,我的意思是,不可随意臆测。说话急了一些,措辞有些失当,还请见谅!
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他是被欧阳曙一再拿捏,从圆的捏成扁的,扁的又捏回圆的,心头终于忍不住火起。这一次,他算是豁出去了,就算欧阳曙真把那件事爆出来,他也不能继续受着欧阳曙的掣肘。不然的话,欧阳曙三天两头的像今天这样来两次盛宴,他这官也就不必当了,权当给欧阳曙赚饭钱。
欧阳曙一件周淮居然反击了,非但不怒,脸上的笑靥更加浓烈了:好,好,好,其实,周兄你有所不知,我一向都很喜欢你这样有血性的汉子。前天的事情,你再是否认也没有用的。那事情生到时候,就已经是黄昏了,但当夜弹劾我的奏折便上去了。这代表什么?有人在事情刚刚生的时候,就把讯息传给了吕颐浩。他早知道吕颐浩和我之间有过节,希望吕颐浩借此机会将我扳倒!这个人,自然是礼部的,很可能还是主客司的,又和吕颐浩有交情,而且和我之间有龃龉。满足这么多条件的,除了周兄你,还有他人吗?
周淮点了点头,道:是我又怎么样?证据,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就请闭嘴,出了这门,我是断然不会答应的。而吕颐浩此人性情倔强,除非大刑伺候,你也不可能让他出卖我!李兄,欧阳曙,我倒是想看看,你究竟能奈我何!
欧阳曙笑了笑,道:你难道不怕我把你当初的事情抖搂出去?
周淮道:怕,自然怕。不过,我周淮也是一个血性男儿,岂能一直受你摆布?何况,这事情过了这么久,我完全可以说你是为了陷害我,特意编出来的,不是吗?
欧阳曙点头:说的很是。不过,如果那天的那个女子乃是徐国长公主呢?
周淮一呆,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下:李兄,不,李公,我错了!
正文第79章秦牧
欧阳曙和李凯回到衙门不久,范正平也衣冠齐整地来到了衙门,二话不说,便开始处理起公务来。
欧阳曙坐在属于自己的小房间里面,听见外面一阵阵的都是人来人往的走动之声,却没有一个人高声谈话,感觉到这整个衙门的气氛一片死气沉沉的,心下暗暗苦恼。
如今的问题是,范正平一向以来行事都颇为霸道,在衙门里虽然赢得了很多的人望,却有更多的人希望他倒台。若是来的是一般的县令,他们说不定早就开始旁敲侧击地说范正平这样那样的不是了。偏偏欧阳曙的心思,他们却是不论如何也猜不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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