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把头点得像是抽风了一般,不住地说道:应当的,应当的!
随即,童贯又说道:李公,那我请问一下,那个蒙面人那里
欧阳曙毫不在意地说道:没关系,他想要知道什么,就让他知道什么好了!反正他也不知道小皇子的存在,不是吗?
童贯吓了一跳,随即,他恍然大悟,明白了欧阳曙是在试探他,连忙剖白自己的心迹,道:李公说哪里话,洒家虽然是寺人,却不是那等无信无义之辈。李公的行迹不但关系着陛下的龙体健康,还关系着我大宋的江山社稷,洒家岂能透露给不相干的人知道?这句表忠心的话,他说铿锵有力,只是因为他此时正低着头不方便,否则他会把他自己的胸口拍得砰砰响的。
令他颇为意外的是,欧阳曙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没关系,他想知道什么,你就告诉他什么就是。我想你也不会愚蠢到把小皇子存在的消息告诉他,对不对?只要他们不知道这个消息,其他的不论知道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也看见了,那人是十分神通广大的,就连你在宫中的所作所为,他都能探听得到,你若是对他扯谎,他岂不是很容易觉?要知道,他想要取你的性命,是十分容易的!
童贯听得吓了一跳,一边连连点头,一边下意识地抹了抹自己的脑袋。他心下却想道:那人确实是神通广大,但你却比他还要神通广大很多。他只能通过我来探听你的言行,你却早已知道了他的言行。对他扯谎固然是很危险,对你扯谎,岂不是更危险?
想到这里,他暗暗下定决心,不论得罪谁,也不能得罪欧阳曙,不论欺骗谁,也不能欺骗欧阳曙。
欧阳曙见童贯听话得不能再听话了,丝毫没有一点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样子,心下十分满意。
对欧阳曙来说,宫外的势力,通过潜龙阁这么多年的培养,已经是十分的强劲了。虽然未必比得上明教,但却比明教要隐秘得多。至少,赵煦就不知道潜龙阁的存在。这样,受到来自官府的压力就比明教小了很多。
但在禁中大内,潜龙阁却几乎没有任何势力。当初唯一随着皇后一起进入了进宫的刘家那个小妮子,如今却也随着孟皇后一起被逐出了宫外,成为了一名小道姑。这样,潜龙阁就越需要在宫内找到一双眼睛。
童贯的出现,恰好弥补了欧阳曙在这方面的渴求。童贯这个人虽然人品并不靠谱,但他足够聪明。欧阳曙只消对他显示出足够的威慑力,他就会选择毫不反抗地服从。如今的童贯简直就差点把欧阳曙当做了千里眼和顺风耳那样的神人,哪里还敢生出一丝反抗的**头。
欧阳曙缓缓地站起身来,说道:其实,你不找我,我也是要找你的,我要说的,就是方才那番话。既然咱们都把话说清楚了,那就各自回去吧!咱们一个中官、一个外臣在一起时间太长了,就算皇上不起疑心,那起子言官也难免会说三道四的!
童贯却弓着腰伸手拦住欧阳曙的去路。欧阳曙吃了一惊,尽管他算定童贯和自己拼命的可能性不大。但童贯也不是完全就不可能杀自己灭口的。所以,欧阳曙之前说话,一直都在制造神秘,让童贯不敢轻易下手。只是
待得欧阳曙看见童贯的表情,才放下心事。童贯此时脸上,仍是一脸的笑意,笑得十分的肉麻,样子很是欠揍。欧阳曙知道,凡是这样表情的人,绝不会出手杀人的。
你还有什么事吗?欧阳曙故意摆出一副不悦的样子,问道。
童贯脸上的笑意更加盛了,他低声地说道:李公,咱们现在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是十分相信你合作的诚意的,那个蒙面人你老人家能不能告诉我是谁,还有,我该怎么向他回话?
欧阳曙蓦然想起这倒是忘记交代清楚了,便说道:你告诉他,就说官家的龙体的状况,和预想的差不多。如今还没有好起来,但也没有坏下去的迹象。至于他是谁,我想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童贯惯性地问了一句:为什么?
欧阳曙淡淡一笑,道:你真的想知道?
童贯看见欧阳曙和蔼得无害的笑容,心下阵阵寒,他很想回答想知道,但话到嘴边,却是不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他只好呐呐地说道:不,不想知道!
欧阳曙点头道:这不就是了!说实在的,知道得太多,往往危险。就比如,方才你还不是差一点就把我杀了?
童贯张大嘴巴,说不出话来。他心下真是悔恨之极,方才他确实对欧阳曙生出了杀心,但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不想却被欧阳曙现了。他不由想道,若是欧阳曙因为此事而在心中留下疙瘩,就太冤枉了。
欧阳曙安慰地拍了拍童贯的肩膀,道:小童不必紧张。你那样的反应,我是一点也不介意。若是你我易地而处,我想我也一样会生出杀心的。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只要你以后好好地跟随我,跟随官家,为咱们共同的目标努力,我是绝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嫉恨与你的!
童贯虽然心中苦涩,也只好连忙谢道:多谢李公,多谢李公!欧阳曙洒然一笑,率先迈步走上了御街,回到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童贯呆呆地站在那里好半晌,直到欧阳曙的身影在人群中消失了好一阵子,他才回过神来,看看西边太阳已经完全落下,连忙起身往皇城行去。
而欧阳曙走出御街,在一个分岔路口停了下来,现自己也是一身的冷汗。胡清儿看见欧阳曙脸色难看,忙说道:不管怎么样,咱们还是去范府看一看吧,有时候最珍惜的物事还最容易丢。说不定这真是晓璐妹妹丢的呢!
虽然这话就连她自己都不大相信,不过看见欧阳曙难过的样子,她还是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口。所以,但从她的语气来看,只要是不太笨的人,都能看出她的言不由衷。
欧阳曙也知道胡清儿是在安慰自己,但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而且,他即使是不相信胡清儿的话,也只能是逼着自己去相信了。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只是他这时候的脚步和方才比起来,就显得太过沉重,也太过缓慢了。而胡清儿也只是静静地随在他的身后,不时怜惜地看一眼前面的男人。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阵,忽见前面一辆马车迎面飞驰而来,赶车的人不住地把马鞭狠狠地抽在马背上,那马儿自然是跑得极快,直挺挺地向这边撞来。好在如今已经是深夜,周围的行人并不多,这车这样行进倒也自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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