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华章脸色铁青,保持着一府推官的威严道:“这段日子在府衙,天天都有人在本府耳边念叨,望江县衙最近人才辈出,一个不入流的典史,都能在阴差阳错之下,破了府衙几年都不曾破掉的盗银悬案,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本府今日一见,张典史果然架子不小啊。”
张之舟愕然,他原本以为这府衙推官大老远跑来是为了祝太常的案子,找他要人,没想到这人这么不客气,一见面就向自己问罪,肯定是在那气势压人,上官就了不起了么,要摆谱起码也要通知一声吧。
斟酌了一下言辞道:“推府大人言重了,在下只是一时侥幸,撞见了那些脏银而已,推府大人也说过,在下不过是一个未入流的小小典史,哪来的架子可言呢,再者说,在下拿了俸禄,就要办差,总不能天天在衙门啥事不干,就等着别人来召见吧。”
木华章恼怒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你敢藐视上官,不怕吃罪么,听说你还绑了肖县丞,有这回事吗。”
张之舟冷笑道:“推府大人掌管一府刑名,想必对大明律比在下精熟得多,问罪都要讲真凭实据,那些阿婆之言,推府大人听听就好,在下言尽于此,如果推府大人跑这么远,就是要治在下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还不是信手拈来。”
“放肆,敢这么和推府大人说话。”
肖县丞在一旁呵斥道,张之舟就这么站着,睥睨着肖县丞。
府衙推官木华章内心开始为难,他刚开始以为小小一个典史,先给他一个下马威,吓唬吓唬,对方就会乖乖的听他摆布,哪知这人如此难缠,自己竟然有些小瞧了此人,不过他为官多年,深谙其道,一招不灵立马又换一招儿,他其实心里比张之舟还要急迫。
按住怒气,脸上憋出一丝笑意道:“张典史,本府今日来此,不是为了要寻张典史的不是,而是为了一件案子,希望张典史不要误会。”
张之舟呵呵一笑道:“推府大人,早说不就行了,何必闹出这么多误会,不知推府大人远道而来为的可是河泊所大使祝太常殴人致死之命案。”
木华章愕然道:“正是,本府前来正是为了这件命案。”
张之舟哂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本县周知县不在县衙,在下只好代劳了,经过初审,在下已经给这件案子定了性,就是一件普普通通的错手杀人案,其经过就是那河泊所大使祝太常,在征收渔税时失手将一个村民给打死,人犯现在就在县衙监牢,要等本县知县大人回衙后才能决断,既然推府大人对此案如此上心,在下手里正好有份祝太常的供词,交给大人过目就是。”
木华章有些不信,心想这小子真有这么上道?自己就交出了供词,他来此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却差点被肖县丞这个老东西带到沟里去,说了张之舟这小子不少的坏话,看来只是二人之间不合,干我屁事,看了看张之舟给他的供词,他是多年办案老手,没看出什么玄虚,满意的将那份供词塞进了袖口。
笑眯眯的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张典史做事真是稳妥,本府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那人犯就这么招供了?张典史可不要屈打成招啊。”
张之舟笑的像个傻子:“哪能啊,大人,在下一根毫毛都未动过那人犯,就吓了吓他而已,这家伙之前还嘴硬,最后还不是都招了。”
木华章脸色变了一下:“都招了,招了些什么?”
张之舟心道,老鬼,还跟我装,偏不让你如意:“就招了他是主犯啊,另外就是......。”
还有?尼玛,能不能一次性说完啊,木华章有点抓狂了,他最担心祝太常露出点什么口风出来。
张之舟鄙视不已,这就是官啊,装出一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却是满腹阴险狡诈,慢悠悠说道:“那家伙承认自己拿着那些民脂民膏嫖过几个土娼,因为没有证据,所以在下就没让写上去。”
木华章差点一头栽倒:“除此之外,张典史还审出些什么没有。”
张之舟腹诽不已,你到底想问什么,假装讶异的道:“让推府大人失望了,在下确实能力有限,什么都没问到了,那姓祝的嘴巴确实太硬。”
木华章嘀咕道:“没问出什么啊......那真是,那真是太叫人失望了。”
张之舟配合着道:“是啊,是啊。”
木华章起身道:“本府突然想起还有件要事要办,就不在此多加叨扰了,告辞。”
说完满意的走了,剩下肖县丞独自在屋中发呆,这是怎么回事,他本有意借府衙推官之手,教训教训这目无尊长的张之舟,没想到张之舟主动交出一份供词,木推官就果断走人了,让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张之舟根本没去理会心中无比凄苦的肖县丞,拱了拱手,就走了出去。
这一天注定是张之舟不得安宁的一天,刚从肖县丞那出来,就见典史厅门口围满了人。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耆老阿婆,富商走卒,相当于望江县各层次的代表人物都来了。
要不是被衙役捕快们拦着,这些人说不定会将张之舟的衣服给扒了不可,饶是如此,还是有口水喷到张之舟的脸上。
目的只有一个,河泊所大使祝太常是被冤枉的,不能抓,张典史识相的话赶紧放人。
先有肖县丞,后有府衙推管,再有这些县里的头面人物,张之舟真是烦不胜烦。
都是些什么东西,那祝太常殴人致死倒还成了冤枉,这么多人不惜采取人海战术来跑来为他开脱。
张之舟目光一寒,朗声道:“闹够了没有,谁该抓谁不该抓,难道你们这些人心里没点定数么,姓祝的无罪,难道要去将死者家属抓起来么?再不滚蛋,小心将你们全都锁了,当同犯论处,反正县衙的牢房还有不少空着。”
众人吓得一缩脖子,她们没想到文质彬彬的张典史发起怒来,也是一点道理都不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