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中旬的晚上,夏露才睡下没多久, 忽然感觉自己的肚子坠痛, 她醒了过来,往自己下身摸了一下, 发现湿湿的,她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贾珍,轻轻推了推他, “快醒醒”。
“怎么了?要起夜么?”贾珍睡得迷迷糊糊的,月份越大,夏露起夜的次数就越多, 原本睡得死死的贾珍现在睡得极为警醒,只要夏露有一点动静,他就能醒来,夏露心疼他,让他去一旁的榻上睡,贾珍睡了两晚,结果他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脸色更差,夏露问过了之后,才明白, 自家婆婆的离世,对贾珍到底造成了阴影。
贾珍心中在害怕, 怕他没有有照顾好, 夏露出事儿, 虽然夏露晚上起夜频繁,但是,贾珍却觉得更加安心,夏露也就随他了。
“不是,我、我可能要生了,快把她们叫来”夏露强忍着肚子疼痛,心道,怪不得都说严父慈母,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代价,承受了这么大的疼痛生下来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这时候,夏露还有功夫想其他的,但是一旁的贾珍却急得不行。
“生、生了?”贾珍直接从床上摔了下来,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整个人都在发抖,手足无措的在一旁跺脚,脑袋里一片空白,这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夏露回过神来,看到的贾珍的状态,笑了一下,道:“快去叫丫头啊”。
“哦……哦……”贾珍连忙跑了出去。
没多久,小绯她们就进来了,被夏露训练了这么久,她还是冷静的。“快,我们把太太扶去产房,碧云,你快去通知厨房烧水,小翠,你去请产婆过来”,小绯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我、我、我来抱”贾珍连忙走了过来,把夏露从床上抱了起来,这时候他浑身紧绷,状态十分的不好。
夏露这时候肚子疼的厉害,也没时间来安慰贾珍,落英院所有的人都忙了起来,没有一个人发现小翠的状态并不对劲。
产房、产婆这些都是一早准备好的,产婆很快就来了。
产婆来了之后,贾珍便被赶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对产婆说,一定要母子平安。
产婆看着贾珍犹犹豫豫,不肯离开的举动,纷纷摇了摇头,看着正阵痛得厉害的夏露道:“夫人的还真是有福气”,产婆也是接生过不少大户人家,还没有一户人家是这样的,相公这样担忧自己的夫人,想想她们接生过的人家,夫人生产,丈夫还在姨娘屋子里,都不肯过来看一眼,等第二天过来看一下,知道孩子还没生下来,又走了,最后等生下来了就来看一眼,如若是儿子,还好,是女儿,那态度,别提有多差了,哪里像宁国府的主子这样。
而且,宁国府的贾伯爵和这位太太又极为恩爱,她们已经住了宁国府两个月了,还都没有见到伯爵大人去往妾室的院子里,一直守着这位太太,身为女人,她们也羡慕这位太太,是真的好福气。
“呵,他就是这个性子”夏露勉强一笑。
产婆检查了一下夏露的身体,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夫人身体极好,宫口已经开了三指,等开了十指,就很快了,夫人现在要保存体力”。
“恩”夏露点了点头,她也是看过资料的,电视剧中那些女人生产时大喊大叫是最忌讳的,毕竟电视剧得要有艺术效果,女人叫得不厉害,怎么让人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呢,无意义的喊叫只会消耗自己的体力,生孩子的时候,只会更加艰难。
产婆见夏露配合,心中满意,宁国府是大户人家,太太生的孩子是伯爵的第一个孩子,不管是男孩还是女孩,赏银都会极为丰厚,所以,她们得更尽心才是,争取母子平安,那赏银就会更多。
贾珍在产房外守着,来回踱步,听到产房里没什么动静,急了,“小绯,你去看看,碧云,你进去看看,里面是什么情况,怎么没动静”。
“是”碧云应声跑进产房。
“少爷,咱们请的都是京城经验继位丰富的产婆,太太不会有事儿的,您还是先坐吧”小翠招呼道。
贾珍没理会小翠,一心一意的把目光盯向产房,就怕里面传出来不好的消息。
小翠见贾珍没有反应,抿了抿嘴,没再说话,这时候,红袖、添香以及尤氏三位姨娘过来了。
“爷”三位姨娘给贾珍请安。
贾珍回过头,看着这三位姨娘,眉头皱得紧紧的,因为担忧产房的夏露,语气十分的不好。“你们三个怎么来了?”。
红袖和添香心虚,一下不敢说话,尤氏上前一步道:“听说太太要生产了,我们就过来守着”。
“这里有爷就行了,你们回去吧”贾珍抿了抿嘴,对这三个女人的出现十分的不满,他可没忘记,自家那个暴力女夸过这三个女人,一个个的,长得尖酸刻薄,没有一点福气,看到了就让人倒胃口,贾珍很不客气的嫉妒了。
尤氏抿了抿嘴,继续道:“爷,奴婢到底是爷的妾室,侍奉太太理所应当,如若我们现在离去,岂不是恃宠而骄,我们就站在这里,不会打扰的”,尤氏柔声道,她现在的处境极为尴尬,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她知道,另外两个姨娘在背后一定有谋划什么,她不能急,等这两个姨娘露出马脚,到时候,这两个姨娘就是她给太太的投名状。
贾珍看向另外两个。心里若有所思。
“爷放心,我们就在一旁等着,绝对不会打扰的”红袖和添香连忙保证。
“那你们就在一旁站着吧”贾珍转身,继续看向产房门口,这三个女人到底是一个祸害,自家媳妇在产房,他得守在这里,万一这三个女人生什么幺蛾子,他也没工夫料理,还不如把人放在眼皮子低下,想谋划些什么,也得过了他这关,不过自家媳妇提议的,重新规划下人的事儿,得提上日程了。
“是”三个人大喜,站在一旁。
站定没多久,红袖和添香对一旁的小翠使了一个眼色。
小翠装作没有看到,对于红袖和添香两个姨娘的提议,她还是很心动的,她年纪不小了,已经二十了,如若太太再不放人,她就是老姑娘了,小绯她还说她不要嫁,一辈子伺候太太就好,小翠只觉得她蠢,等日后她老了,没办法伺候太太了,太太肯定不会用她了,到时候出了宁国府,谁来奉养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真的要为自己打算打算了。
小翠之前能因为自己推不动轮椅,把贾珍一个人晾在园子里,就说明,她骨子里有自私的因素的,现在为了自己,背叛夏露很正常。所以,她接受了红袖和添香的交好,不过,因为这里人太多,她也不能表现得太过火。
尤氏把一切都看在眼中,心道,果然是家生子,手段就是不一样,奶奶屋子里的人都买通了,接下来就是抓把柄了。
没过多久,贾敬也过来了,不过来了没多久,就被贾珍给劝回去休息了,贾敬明日还要上朝,生孩子又是极为花费时间的,等孩子生下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贾敬也没坚持,最近他十分的忙,之前赈灾一事让他知道了,有些事儿,不是你一味的退避就能躲得掉的,所以,他又开始在朝堂上起来了,这让另外一部分人悔不当初。
贾珍看着一盆一盆端出来的血水,不停的发抖,这让他想起了自己母亲生贾瑶的时候的场景,也是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最后,最后母亲就去了。
贾珍心中默念,不会的,太太是被冲撞了,所以才难产的,暴力女身体极好,肯定会母子平安的,绝对不会有事儿的。
第二天,破晓之时,夏露终于生了,一个男孩,六斤八两。
贾珍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快速的跑进产房,这时候,产房中的血腥气还没消,贾珍也丝毫不介意,快速来到夏露的床边,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哭什么啊?”夏露虚弱的抬了抬手,示意贾珍把脑袋低一些。
正在给夏露收拾身体的产婆看到贾珍进来的,刚想把人给赶出去,结果看到这个情况,纷纷沉默了,默默的做自己的事儿,伯爵和伯夫人还真是恩爱。
“不生了,以后我们都不生了”贾珍觉得,再来一次,他真的受不了了,他趴在夏露的床边,流着泪道,这几个时辰,他在产房外头想了好多,他已经失去太太了,再失去这个女人,他会崩溃的。
“好,不生了”夏露摸了摸贾珍的脑袋,同意了。“我这不是好好的么?你累了一宿,回去休息吧,好好照顾我们的儿子”,夏露道。
“你好好休息,我会照看好他的”贾珍察觉到夏露的疲惫,连忙道。
“恩,还有瑶儿他们,你待会儿也去看看他们,别让他们担心”痛了这么久,夏露早已经精力不济了,说了一会儿话,只觉得自己的眼皮都快睁不开了。
“你休息就好,府中有我”贾珍把夏露的手放进被子里,再去看夏露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贾珍看着夏露的睡脸,在夏露额头上亲了一口,吩咐小绯她们好好伺候着,这才转身离开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