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二年阴历九月十二,后周朝廷下旨,改原江南之地为江西道,以曾志林为权江西道安抚制置使,总领江西道军事、民政——其湖南道安抚制置副使之职同时免去。此外,根据委员会决议,“飞龙军”第三合成步兵师第一团、师属炮兵团主力,以及“保安军”八个团驻守江西道,归曾志林统领。
不过,与当初湖南道只安排固定数量的兵马驻扎,并由安抚制置使统领不同的是,委员会在安排上述嫡系部队进驻金陵城内外的同时,还根据今后战略规划和作战的需要,决定在江西道境内建立两处新的军事基地。其中一处新军事基地为海军6战队南方训练基地,计划设立于江阴军,用于已经被提上日程的海军6战队第二团的组建与训练——这样,在一直被借调在外的海军6战队第一团此番随南征军主力归建“飞龙军”海军大沽基地编制后,下一次对南方进行征伐时,便不必再千里迢迢的征调这支水6两栖作战的精锐了。另一处新军事基地为步兵南方训练基地,计划设立于江西道洪州南昌城,用于培训“飞龙军”及“保安军”各部熟悉南方山岳丛林地形,适应南方潮湿多雨、烟瘴横行的气候,以备下一步征伐后蜀及南汉等割据政权之用——此次南征江南,周军所伤亡的五千五百余名兵将中,有近七成是因为不适应南方气候、水土不服而染病等非战斗损失所造成的,真正因战斗而伤亡的人数不过两千余人。所以,在长江以南建设新的训练基地,增加周军适应南方气候的能力可以说是迫在眉睫。
除了上面这两处训练基地以外,根据此次南征的实际作战经验,委员会还认为“飞龙军”海军目前的战舰以及人员数量无法满足在为大军南下作战提供支援的同时,依然能够有足够的力量保障长江以北海域的海上贸易安全,因此需要在长江以南建设新的造船基地和海军基地,组建第二支海军舰队,以扭转这种不利局面——哪怕此次南征期间,长江以北海域的海上交通线并未受到实质的外来威胁,但对向来讲求稳妥起见的穿越团队来说,对自己非常重要的海上贸易是容不得有半点不安全或者不稳定因素存在的。更何况,随着北平军乃至整个后周的海上贸易规模越来越大、范围越来越广,长江以南海域、特别是前往东南亚及更远的印度洋的南洋航线在其海外贸易量中的占比也越来越大,在相关海域部署一支海上作战力量、维护海上航线安全也是势在必行的。
至于这座新的造船基地和海军基地的选址,穿越团队委员会和军事部、科技部、商贸部、后勤部等部门的意见基本一致,都倾向于在吴越国苏州地区松江入海口附近,也就是前世上海市所在的位置进行建设。
尽管吴越国一向对后周朝廷恭敬有加、贡奉不断,此次南征又出兵、出粮,大力支持。可双方目前毕竟还是所谓藩属关系,后周的使者在吴越国可以横着走、后周的商人旅客在吴越国可以畅通无阻,可要在人家的地盘上划出一块地方来建后周自己的船厂和海军基地,并常年停泊大量的武装舰船甚至海军6战队兵马,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怕你这边的目的确实只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南方海上贸易交通线,而绝无半点觊觎对方土地的意思,对方恐怕也只会把你所讲的当成花言巧语、当成蛊惑之言,而完全不会相信。吴越国虽无对抗后周的实力,可对这种硬生生从自己身上割肉的行为想必也会非常抵触。就算迫于压力而捏着鼻子认了,只怕也会在后续建设过程中需要其帮忙的事情上推三阻四,或者利用各种机会掣肘、阻碍造船厂和海军基地的建设与正常运作。而在南征江南刚刚结束,大军需要一定时间来休整、民力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江西道需要一定时间来融合消化的情况下,后周朝廷或者说穿越团队显然不可能马上再进行一场征伐吴越的战役。更何况,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后周朝廷还要把吴越当成一个宗藩亲善、和睦相处的标杆,来笼络、安抚那些虽处于独立状态,但却一直没有称帝建国的割据势力,以便集中精力对付像后蜀、南汉这样僭越、违制的割据政权小朝廷。因此,有关在吴越国境内建设造船厂和海军基地的工作只能缓步推进,而不可能像像海军6战队江阴基地和步兵南方训练南昌基地那样,在决议生效后便即刻动工兴建。
建隆二年阴历十月初一,在安排好江西道的各项工作后,王崤峻率南征军主力离开金陵城,自采石矶浮桥过江,沿来时的路线班师回京。而就在同一天,徐绍安所部及其“护送”的原江南君臣一行人亦抵达开封城下。
建隆二年阴历十月初三,李煜白衣纱帽率江南一众文臣武将数十人至明德楼下待罪。而在楼上,后周小皇帝柴宗训在开国侯、检校太尉、枢密副使、同平章事、右卫上将军、领忠正节度使徐绍安,以及开国侯、检校太傅、同平章事、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右侍郎张维信的陪同下接受了李煜的请罪,并由内侍宦官宣读了纳降释罪的诏书。不过,与前世将李煜这个屡劝为降的可恶家伙恨得牙根痒痒的赵匡胤不同,从未期望过对方能够主动投降、一直都依照渡江南征解决南唐问题进行策划的穿越团队,对李煜的感观与之前投降的高继冲和周保权并无区别。因此,负责审定诏书的张维信并没有给李煜加那个既带有调侃,又带有侮辱性的封号“违命侯”,而是依照赵光义登基后给李煜所加封号,封其为光禄大夫、检校太傅、右千牛卫上将军、陇西郡公,封他的正宫娘娘小周后为郑国夫人,并赐其宅院住处,以安置随行家人、仆役。
尽管光禄大夫也好,陇西郡公也罢,无论什么样的封号都改变不了其从一国之君变成阶下之囚的事实,可这样的处置已经比其在路上所设想的可能对自己的处置要优渥得多、仁慈得多了。所以,在献降仪式结束之后,李煜便带着自己的家人、随从回那座赐给他的大宅当寓翁去了。既没有像前世因为觉得被封“违命侯”是莫大侮辱而整日酗酒,也没有因为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憋屈而不断写词作诗来表达不满——虽说怀念江南风情、金陵美景的诗词后来也写了不少,可至少没有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对官家的怨恨,从而使自己得以活得更长久、更安逸。
先取荆南、再下湖南,如今又一举平定江南,大周兵锋所指无不披靡。面对如此强势的大周、面对如此强悍的周军,无论是与湖南道接壤的后蜀,还是与湖南、江西两道均接壤的南汉,以及其他虽奉大周为正朔,却实质保持内部独立状态的割据政权,此时都感觉自己的脖颈处寒气逼人、都害怕大周的战刀在下一刻落在自己的头上。甚至连曾经与大周南征军并肩战斗的吴越国,也因为吴越军在金陵城胡作非为,而被王崤峻先逐其出金陵城,后又命其即刻回国,使得原本由于助周军攻江南表现良好,并受到大周朝廷嘉奖而略松了口气的钱俶也不由得心中紧张起来。
于是,自建隆二年阴历十月中旬开始,吴越、后蜀、南汉,乃至清泉军、定难军等一直侍周甚恭、与中原朝廷素无纠葛的地方政权前往开封进贡、输诚的使者便不绝于道,显然一副万邦来朝的景象。一时间,礼部及鸿胪寺负责接待的官员是忙得不亦乐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