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宇对乔月和文玄隐隐而生的默契有些不,遂指着纸轴有意大声地道:“中间这地方是归庄,我看得出来,右边这块空地是哪里?”
乔月看了一眼:“哦这个么,本是个南边来的盐商,zhan争时一家子逃难到这里,买下那地方住着的,现在不zhan了,他依旧要举家南去,这地方没人要,倒让我捡个便宜。他一家子归心似箭,价钱也就报得合适。”
孟宇点头:“哪里也比不上故乡,窝银窝,到底比不上自己的狗窝,乔老板你说是不是?”
乔月知道对方一双犀利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因此愈发风轻云淡地回:“正是这话。所以我哪儿也不去,就守着哲州发财呢!”
文玄总对她提到个财字觉得不舒服,因此不冷不淡地回了一句:“乔老板果然是个天生的生意人,开口不离发财二字。过几日新铺子开张了,我定送尊财神来,于乔老板添喜。”
乔月抿嘴一笑:“那就多谢八皇子赏赐了。我就指着您这样的ke官多些,那我里便可高枕无忧了!”
文玄眼中忽然黯淡下去:“怎么?现在这里,乔老板还睡不安生么?”
是因为我来了?不能隔山相?失去了十年间累积起来的默契?
有时候走得太近,反成彼此负担,所谓远香近臭是也。
一想到这里,文玄的心由不得慢慢掉了下去,沉颠颠的。
乔月却银铃似的甩出一串清脆的笑:“只要不翻旧帐,总是睡得安的,不过也不只我一个,谁心里没有往日过不去的坎?”
文玄不知这回答趁不趁自己的意,不过眼角余光瞥见孟宇的眼角有些耷拉下去,又由不得高兴了起来。
这两人在哑谜不成?为什么自己总觉得各自话外有话似的?
偏生自己一点也听不明白,好比两位高手比琴,自己杵在中间做了呆牛!
孟宇有些烦躁,于是又将话题绕回纸卷上:“地方看起来是够大了,不过还得再改。不知乔老板下面预备怎么办?走致小馆lu线?还是笼统都改作四和ke间?要我说还是前者,哲州眼见就要红火起来,三边ke商都要经此lu过,不怕没有银子,就怕没有好招待!”
这话其实是暗含私心的。
乔月才在后头听那两个泼皮说话,心里早知孟宇的算盘,如今见他开口就是这话,顿时摇头摆手:“我不要做什么致小,现在这样就好得很!在我这里歇息的都是生意人,官老爷另有宅邸,与我无干!”
文玄击掌三声,为她叫好,也为孟宇脸上火辣辣地再添一把柴。
“果然是乔老板,三句不离生意经!”
乔月笑眯眯地:“可不是?做生意我还算在行,官场上就别搅合了,哲州这里向西过了平乐县,前头便是西平腹地。向东呢,过通安县,就入东盛腹地,向南呢,又是海道,南北驿道贯而过,人烟愈来愈稠密。行商走贾络绎不绝,就算四和,还怕撑不出份大家业么?”
孟宇大感失望,同时,也觉得不解。
凭乔月三番四次暗中相助自己,常理来说总觉得她隐隐对官道有兴趣,且看人眼光犀利,事通达,看得穿又看透,该是个上佳的辅助人材,因此他才试探着开口,也因心里存了要留她在边的念头,不料一出口就碰个不大不小的软钉子。
这才觉出,她中沟壑,全不是自己想象那般浅现。
文玄又笑:“乔老板明鉴,这官场上的事万不可沾边,不如做生意了,一本明帐,有入有出,一目了然。”
孟宇怒目而视,两人的视线穿过乔月的头顶,在空中了个闪,彼此都刺了一刺,然后方收了回来。
乔月走到窗前向外看:“喝!西平王给我留的好东西!这几个侍卫怎么办?”
孟宇忙道:“我叫人收了去!正愁没标本研究西平王底细呢,将这几具尸首带了去倒好!着兵器毒物,一应都叫老常细细查明!”
文玄也走上前来:“若孟大人不介意,分一半给本王也行。”
乔月笑了:“这倒成了宝,好在我没兴趣,你两分吧!”
说着,她就自管自下去了,走到门口,双手合十对那几具侍卫们尸首念了声佛:“保佑下世再投明主吧!”
说话这一瞬间,神不知鬼不觉地,她就将孟老将军的遗物,转移到其中一具的袖中了。
才在上她总没寻到好机会,正好听见孟宇说要收这几个倒霉鬼儿,现成的罪名,就让西平王来背吧!
当下送走文玄孟宇,乔月悠然自得地回到了厨里。
团娘正忙着做泡菜呢,新上市的小豌豆,小红萝卜洗得水白,还有银芽菜,一根根清清地摆放在盘子里。
“没这点子老卤水就是不中用,”听见乔月进来,团娘忙给她端粥:“小米粥,我用银祧子熬的,上面点了几颗松子仁,为着添个口香!”
乔月笑着谢了一句:“还是团娘知我口味。”
一碗小米粥配四样小菜,别的也罢了,唯有一碟子菜苔炒腊肉,乔月吃个盘光菜尽。
“又到这玩意上市的时候了,”团娘见她吃得高兴,自己也心儿怒放:“老西米家送来的,今年我又要得多。”
老皮蛋是团娘对中原一家干货铺子的爱称。
此户人家原本姓王,家里田千顷,三分之一都用来出产红菜苔,清鲜甘洌,各地闻名,可惜菜蔬容易发霉无法及远送,后来一次然送干货到哲州碰上乔月,倒给他家出了个主意。
“你把先将菜苔摘去败叶,然后把接近菜根部位,在滚热的香油里一浸,放入干净铁罐固封,可以保持半个多月不会霉烂,香如新。”
乔月的主意果然行得通,到了菜苔上市,因为是家生意,一个菜季下来,入息也就很可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