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汉文在我的逼视下,终于说道:“这里不光是暴风佣兵团战死团员的遗属,还有许多残疾佣兵和其他团的遗属。”
我点点头,没说其他的,只是双眼一眨不眨的看着车外那些难民们,是的,他们都是难民,在自己还有点用处时,他们还能用自己手里的武器给家人带来点温饱,可一旦他们丧失了武力的时候,他们以及他们的家人都将沦为城市中的难民。
在这里没有人同情他们,身有残疾的人不过混吃等死,而他们的子女,以及那些死难佣兵的子女,这些孩子会慢慢长大,长大之后呢?这些人有多少会受教育?估计不少人会和他们父辈一样,拿起武器成为一名没有文化的穷佣兵,直到战死沙场或落身残疾。
当我看到这些人时,自然理解了张汉文为什么在知道我十年没有把抚恤送到他们人上,却还那么维护我,因为,我让他的儿子免除了与这里这些残疾佣兵一样的命运。
这里是邺城的北城的西北角,其他城墙内的五百米树林带在和平时期是不允许砍伐的,但在这里,就算砍了也没人来管,实在是管了也没用,这里的人你如何去处理?
我们很快到了树林的边缘,那里有几幢木头房子,就是利用这里的树盖起来的,看样子大约有十五、六家的样子。
“这些生活在木头房子里的才是暴风佣兵团的遗属,我来了解过了,暴风团的人是这个佣兵废园里生活最好的,不过,他们也不过能勉强做到自给自足而已。”张汉文看着那排木房子,如果汉武的家人早早的搬到这里,那会是什么样子,只怕会更早的化为一杯黄土吧。
如果不是自己在飞腾还算是一名高级管理者,那自己残退之后,是不是也会来这里和这些人为伍呢?那后果会如何,张汉文自己都不敢去想。
我和张汉文从车上下来,立刻就有几十个小孩子围了过来,看着我们光鲜的衣服,他们眼里充满了渴望,他们很多人都赤裸着身体,好在他们最大的不过六、七岁,羞耻心还不太强烈。
我问张汉文:“这些小孩子都没有衣服吗?”
“能先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反正这些都是小孩子,现在天气还不错太冷,等完全进入冬天再给他们穿衣服也不迟,还能省点衣服的磨损。”张汉文的眼神黯淡。
“他们连肚子都吃不饱?”我不知应该如何去面对这种场景。
张汉文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他不知应该怎么说,他转过头去看属于暴风的房子,然后说:“暴风团之所以还能有现在这样的规模,多亏了她们有一个好当家的!”
“是谁?谁把他们聚在了一起?”我的情绪有点激动,我迫切的想看到这个人。
“申凯的妻子,这里的孩子都叫她教母,你应该认识吧?”
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我当然知道她,她那时也是佣兵,为数不多的女佣兵,是个牧师,团里最看不惯我的就是她,不知为什么她要那么仇视我,而且她还经常给我丢两个净化术,让我痛苦很长时间,当然不是肉体的痛,而是从灵魂之火里直接透出来的痛。
一直到她生孩子,我的痛苦才过去,因为她退团了,也还好她退团了,如果她不退团,也许这次我需要送三十份抚恤,现在只要送二十九份,不,现在是二十八份,张汉武那份我已经送到了。
“为什么暴风的营地里没有人?”我突然发现,在木屋与窝棚之间好象有一道没有栅栏的围墙一样,一边整齐有序,一边杂乱无章。整齐有序的一边人烟稀少,而杂乱无章的一边却有不少闲杂人等。
“这多亏了马丽,是个好人啊,这些年是她把这些遗属们聚拢在一起,教孩子们文化和防身的技能,我通知她们说下午我们会过来,所以,这个时候她们都在外面忙着呢。”张汉文刚说完,从其中一个木屋里冲出一帮小孩,他们欢呼着从房间里跑出来,迅速的分成几堆玩耍起来。
我转头看着张汉文,张汉文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指着那个木屋说:“那里是个小学堂,这边六岁以上的孩子都要去那里学习,这是马丽要求的。”
我点点头,向那房子走过去,沿途的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我们,这里一年都不可能看到那么一、两个富人,而今天就有那么一个穿着打扮象是富人的人带着一个管家走进这里。
在那房间门口有几个女孩子,一看我们正向着那小学堂走来,立刻跑进教室去汇报了。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果然,我的想法才出来,那边一个穿着象是修女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当她看到我之后,眉头皱了起来,从她的眼里我看出了厌恶。
不得不说,自从我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似乎就与教会的人绝缘,他们似乎就没人喜欢我,就见那修女径直走到我的面前,她似乎不想惊吓到这些孩子,她低声对我说:“这位先生,您到这里有什么事吗?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您应该是个死灵法师,我们这样光明地方并没有您感兴趣的东西。”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这位修女的感知,这些教会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敏感,不过把我这个不死生物当成死灵法师的,这位是第一个,我笑了,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也许在她看来我这样很可怕,她居然向后退了一步,然后把刚才去给她通风报信的女孩给露了出来。
也许这个怯懦的动作,让她感觉到一丝羞恼,她把那女孩拉到身后,然后对我说:“如果您没有什么事的话,请立刻离开。”说完,一边警惕的看着我,一边对那小女孩小声说:“快去把你们教母找回来!”
“我对这里每个人,每件事都充满了兴趣!”我决定逗一逗这个修女,或者说教会的人,因为在这个地方,如果换另一个教会的人说这些话,我也会这么说。
她又后退了两步,同时将所有的孩子都叫了回来,让他们回教室,而她则微微弓腰,右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把战锤。
“呵,没想到还是个战牧!”我上前一步,那修女后退半步说:“你最好不要过来!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又上前一步,她再次后退半步,但在她脚边的空气已经被细小的气流激荡出一小圈气旋,那战锤上已经隐隐有了些许白光,看起来随时准备给我头上来上那么一下子。
“玛沙修女,不好意思,这个人是我朋友!”一个声音在那修女身后响起来。
那修女吃惊的回头看了眼,但戒备的动作并没有放松下来,她说道:“这个死灵法师是您的朋友?可他刚才说要这里所有的东西!”
“玛沙修女,您放心,这里我来处理,他不会伤害我们这里任何一个人,相信我!”那说话的人快步走了过来,我已经越过玛沙看到那走过来的人。
我笑了,已经包裹住右手的蓝**法光晕慢慢消散在空气中,那正是我要见的人,玛沙直起腰,向后腿了三步,但视线并没有离开我,在那赶过来的女人经过她身边时说:“好吧,这里交给你。”说完把那个去找人的小姑娘拉过来,带回了教室。
教室窗户上一个个看热闹的小脑袋好奇的看着外面操场上的两个人,我张开双手迎上来人:“姐,我回来了!”
在教室里的玛沙嘴张的老大,足足可以塞下一颗鸭蛋,怎么可能?马丽是光明系的牧师,怎么会有一个死灵法师的弟弟,这说不过去!
马丽轻轻的抱了我一下说:“欢迎回来,谢谢你把申凯带回来!”
我从怀里把属于大胡子申凯的那半片名牌掏出来,马丽颤抖着接过来,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下来,她把名牌紧紧抓在手里,无声的哭嚎着,那个在我印象里一直是坚强、蛮横的女人,就在我面前哭的象个脆弱的小女孩,我不知道应该如何劝慰她。
这个不再坚强的女人,慢慢的蹲下,无声的哭泣终于无法宣泄她心中的伤悲,她大声的哭嚎着,那些在教室里躲避的小孩里,有几个大点的男孩,已经冲了出来,玛沙一把没有拉住,也只能一起冲了出来,他们在我和马丽之间组成一道人墙,他们一个个对我怒目而视。
玛沙轻轻拍着马丽的后背,马丽象是找到了依靠,她抬起泪眼对玛沙哭诉着:“玛沙,他回来了,回来了,十年了啊,他终于回来了!”马丽滩开手掌将掌心里的半块铁片捧给玛沙看。
“是,是,他回来了!”玛沙也和马丽一样哭了起来,她知道了,我是那个马丽经常提起的,暴风团唯一生存的一个小弟弟,她等我了十年,今天,她的等待终于有了结果,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