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海,地处东南一隅,海棠春,是一座建立在威海之上的城,远远看去,就如一朵巨大的海棠,盛开于碧海之上。
海风吹拂,波涛拍岸,海棠春如一颗海上明珠,熠熠生光。
霍震反手在堂前来去踱步,心中焦虑该如何处置那不知名的少年。
这少年不知天高地厚,竟敢抢他霍家的亲,经此一战,让海棠春在江湖中丢尽颜面,按理说,杀他千百回都不为过。但这少年天赋异禀,灵力高深,乃是不世出的旷世奇才,当今天下,恐难有敌手。若能招入麾下,成为威海海棠春的一员,那海棠春在江湖中的地位将可与大荒六门并驾,甚至超越六门,成为江南听雨阁和中原尚晨宫之后,江湖之中新的霸主。
堂门突然被撞开,霍易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恼怒地对霍震叫道,“父亲,你怎么把那小子带到威海来了,你不知道他是我的死对头吗?”
霍震瞧了儿子一眼,不答反问道,“这洞房花烛之夜,你不陪着新娘,跑这里来做什么?”
霍易一屁股坐在堂上的金丝楠木椅上,一脸丧气地说道,“还洞什么房啊,云儿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个臭小子,还求我放过他。一个女人,心里惦记着别人,就是得了也没什么意思!”
霍震看儿子气恼,笑着安慰道,“这女人,你只要得了她的身体,她的心自然慢慢地就给你了,你连这些都不懂,一天天在秦楼楚馆瞎混什么呢?”
“父亲,可你留着那小子干嘛呢?我现在一想到他,我就心烦,不如杀了得干净,好叫云儿早日断了念想,重新回到我的身边。”霍易叫嚷道。
“傻小子,你懂什么,为父留着他自有大用。”霍震似已有计谋在胸。
“除了气我,还有什么用?”霍易十分不解,继续耍着小孩子脾气,生气地叫道。
按说,一个儿子用这种语气对一个威严的父亲说话,父亲应该生气。但霍震并不生气,反而走到霍易的身边,用手安抚着霍易的肩膀,露出慈爱的笑容,对霍易解释道,“你自小生养在蜜罐里,自然不懂这大荒江湖之中的事情,为父不为你多多筹谋,往后你如何在江湖中立足?”
“筹谋什么?你儿子我的妻子,都要被人抢去了!”霍易还是不理解,但情绪平和了许多。
父亲待他自是最好的,他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往日里霍易对父亲无有不从,只这一次,霍易不是很明白。
“自然是你往后的尊崇,我要让你成为武林至尊!”霍震说着,眼睛里射出耀眼的光芒。
“这,这和那臭小子有什么关系?”霍易不解地问道。
“那小子的灵力和修为你也看到了,为父和你舅舅灵力皆入天元之境,在他面前却不堪一击......”
“那他还不是败在了你和岳父的手里,我看也不怎么样!”霍易听到父亲长轻舟的威风,吃醋地抢道。
“你以为我和你岳父联手真能将他击败?”霍震看了儿子一眼,问道。
“不然呢?”霍易一脸天真。
“若不是云歌那一声叫唤,恐怕我和你老泰山都要死在他的手里!”霍震诚然道。
“啊?他,他竟有如此本事?”霍易听了,非常震惊。
“当然,在我看来,这小子的灵力恐怕已入仙灵之境,放眼天下,除了剑仙袁秋尘,已经没人有把握可以胜他。”
“他竟然如此厉害,怪不得敢在南岳城里抢亲!”霍易惊叹道。
“如今他既然已经落到了我们手里,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他肯加入我们海棠春,那我们海棠春问鼎天下,便指日可待。”霍震兴奋地说着,他脸上浮出一丝隐藏已久的贪婪之色。
“可父亲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加入我们,而不是南岳或者其他门派?”霍易算是理解了父亲的苦心,但他还不明白,要如何抓住这眼前的大好机会。
“那就要看你舍不舍得了!”
“舍得什么?”霍易一脸迷惑地问。
“云歌!”
“父亲是说让我把云歌让给他?”霍易不敢相信,此话出自他父亲之口。
“并不是,我知道你深爱着云歌,我只是想让你用云歌把他留住。”霍震悠悠地说道。
“可,可云歌是我妻子,我岂能让她去留别的男人,而且,而且他们似乎还彼此相爱,我杀他还来不及,怎么能让他们在一起?”霍易急道。
“傻孩子,你先得到了云歌的身子,这女人自然就是你的,到时候你让她使点手段,留住那小子,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霍震劝道。
“可,可万一他们私奔了,我怎么办?”霍易虽是霍震的儿子,但为人却天真实在,论起老谋深算,他不及他父亲之万一。
“说你傻,你还真不动脑子了,是武林至尊重要还是一个女人重要?”霍震瞧儿子总不开窍,有些失去耐心了。
霍易想了想,满脸天真地对霍震说道,“都重要!”
“错,等你做了武林至尊,全天下的女人,你看上谁还不都由你选!”霍震继续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霍易又想了想,仍是一脸的不乐意,叫嚣道,“我就要云歌,我只喜欢她一个!”
说完这句后,霍易怕父亲生气打他,便一边盯着父亲,一边往外跑。
霍震看着他那傻儿子,不住得摇头叹息,但霍易越是这样,霍震就越不放心这个傻小子。
“傻孩子,若我不在了,你该如何在这江湖中活下去?”霍震无奈地叹息,在嘴里自己念道。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这天下有哪个父母不了解自己的子女,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子女好呢,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月光如水,清冷地照在海棠春的水牢里。
轻舟被困在这水牢里,海水浸透了他伤口,痛苦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他。
不知何时,霍震已来到了水牢,他一只脚踩在轻舟头顶的铁架上,低下头瞧了轻舟一眼。
轻舟抬头看了看,那人雄壮威猛,身材魁梧,即便已年过花甲,仍挡不住他一身的英雄之气。
但现在,在海水和月光的照耀下,他的脸显得异常阴挚。
“将他提出来,送到东厢房,请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好生医治,不可怠慢。”霍震对手下说道。
“是,将军。”
几个人将轻舟从水牢里提出来。
西厢,霍易的婚房,红烛通明,花堆满地。
红帐里,云歌仍戴着红披,安静地坐在床边。
门突然被推开了,霍易喝得大醉,步履蹒跚地朝云歌走来。
云歌一惊,一双青葱般素净的手放在双腿间,更加紧张地捏着自己的裙边。
霍易走到云歌身边,带着一身的酒气,伸手要去揭开云歌头上的红色披盖,他的手有一些颤抖,他也不知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云歌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而今拜过高堂,他们就是正式的夫妻了。可他却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所以他激动,所以他害怕,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
霍易自小便爱慕云歌,如果说此生他还有什么梦想,那便是娶云歌为妻,为此他求了他父亲不下百遍,如今梦想实现,他反而害怕了。
红披揭下,云歌像一朵玫瑰一样露了出来,她眉目清丽,面若乳玉,一时叫霍易移不开眼睛。
“云歌?”霍易深情地喊道。
“霍郎!”霍易以为云歌会带着同样的深情这样叫着他,但云歌开口说的却是,“霍大哥,你能不能放了轻舟,只要你放了他,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霍易听了,极度的失望,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清秀俊朗的脸不住地颤抖,他本以为喝醉了就可以不顾一切地要了她,而不管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里提及的是不是别人。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为何你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臭小子,我到底哪里不如他?”霍易突然睁开眼睛,几乎疯狂地摇着云歌的肩膀,悲痛地大叫道。
云歌吓得花容失色,她还从未见过霍易这个样子。
他总是意气风发,春风得意,何曾有多这样的挫败和羞辱。
“我是你的妻子,我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和轻舟之间清清白白,你没有必要去伤害他,只要你放了他,往后我就一心一意做你的妻子,一辈子只和你在一起。”云歌从惊怕里缓过来后,对霍易坦诚地说道。
霍易听了,心中大喜,“你说的是真的?”
云歌低下头,轻声道,“自然是真的!”
“好,我这就去放了他,只要他不再来纠缠,不来打扰我们,我自然不会对他怎么样。”霍易兴奋地对云歌说道。
霍易本就与轻舟无冤无仇,若不是因为云歌,他甚至不会认识轻舟。
霍易说罢,就从房间里兴奋跑了出去,朝水牢直奔而去。
那一刻他似乎终于心安了,因为他终于知道,云歌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
所以,即便他知道云歌的心里还有轻舟,但只要她的心能给他一半,他也能够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