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念放下手中的羊毛毡,回忆了一下之后道“刚才在那棺材里,可有什么落在你眼睛上了?”
“就是那个干尸,好像流了一滴眼泪。”
余念长叹了一口气“蒙洛生前六感通达,耳能追踪千里,目能透视虚实,看来你无意中接到了他的幻视之泪。”
“所以说,我现在能透视,就是因为刚才掉下去那东西?”
余念点点头,我却有些难以相信,如果说我要是真有了透视的本领,倒是可以去医院应聘人体扫描仪。
只要看一眼,人体骨骼密度心肺功能全能看的明明白白。
但现在所有人在我眼睛里都衣着完好,连衣服都透视不过去,那还有什么意思。
我正想着,再看向那羊毛毡的时候又恢复了平常。
“诶?我好像又看不见了?怎么回事?”
余念用匕首将羊毛毡直接划开,把里面的竹简掏了出来,说道“应该是你刚刚接触到幻视的能力,运用还不娴熟。”
竹简按照顺序依次摆开,上面除了一段文字之外,还画了一个符号。
余念说,竹简上写着这女人的身份,是尸匠四门中寻尸一门的族人,看描述头衔众多,身份显贵。
年轻时候曾由人撮合,嫁给蒙洛为期。
但却在婚期前身患重病,暴毙闺中。死前留下遗言,愿和蒙洛生同衾死同穴。
竹简上记载的内容到此为止,至于她是怎么被移动至此的,蒙洛对她又到底是何种感情,竹简上只字未提。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中透露着丝丝诡异之处。
首先,如果她和蒙洛是真心相爱,那为何又被以这么变态的方式缚在这里,灵魂不得超生。
但如果蒙洛并无心于她,又怎么会在自己死后将她接到这八角楼内?
这一切似乎都是一个谜。
我注意到了旁边的图形,只觉得十分眼熟,却又说不出在哪里见过。
“这个符文,是什么意思?”
余念解释道“就是寻尸二字的古文写法,算是一种符号和身份的象征。”
我伸出食指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描绘这个图形,脑海里的碎片慢慢拼凑。
我猛地一下想起来,这个图案,就是腾冲冲胸前的纹身!
之前我梦游从杭州青旅二楼跳下去之后,腾冲冲来医院看我,曾经露出过这个纹身。
但是我只觉得形状奇特,便留意了一下。万万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竟然在这里见到。
腾冲冲,竟然是寻尸一门的后人??
她和廖考两个人此时正关心着穗禾的伤势,并无心我和余念的对话。
只是远处的她眼睛时不时的瞟向我,发现我也正在看着她之后,连忙躲闪,羞涩的低下头。
我之前只觉得她没有心机,单纯活泼,现在看来她每一次对我伸手,每一次对我展露的笑容,似乎都暗藏深意。
她和腾建民极有可能蛇鼠一窝,一步一步的在诱我深入谜团。
我将地上的竹简一把抓起来,塞回到羊毛毡内,又重新将羊毛毡铺在干尸身下。
图索这个时候还瘫在地上一动不动,铃铛已经被我踩坏了,这个时候也没办法把他唤醒。
我求助余念,余念只说他被铃铛控制了心神,铃铛突然被毁,他受到的冲击也不小,多半要休息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我们也耽误不得太多的时间,把他自己扔在这又不是办法。
我咬咬牙,把这一米九多的大个头扶起来,搭在肩膀上拖着他准备下楼。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脚步声。
我看了一眼,我们一行所有人此刻都在楼上,那这脚步声是从何而来的?
我赶紧扛着图索躲到床边,余念示意所有人都先蹲下。
一个、两个、三个,脚步声慢慢汇聚,最后我只觉得屋子四周全都围满了人。
我小心翼翼的将窗户纸戳破一个洞,朝下面看去。
发现此刻八角塔已经呜呜泱泱的围满了行尸走肉一般的活尸,一个个目光呆滞,破衣烂衫。有的脸上的肉都已经腐烂了大半,牙床暴露在空气中。
有的人关节已经扭曲,却还拖着残肢一步步靠近我们。
下面的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脖子上都有一道整齐的伤口,伤口处又用针线缝补。
这些人聚集到楼下,因为一楼的门没有关,所以都一下子涌了进来。
我连忙跑到楼梯处,却发现这些东西似乎只有行动能力,而没有思考能力。一个个都走到楼梯处便止步不前,停留在一楼徘徊。
我溜回来小声对余念道“他们一时半会应该还上不来,但是整个八角楼都已经被包围了,咱们根本出不去。”
余念向上望了望“那就往上走。”
这八角楼深插入山体,此刻倒是只有这一种方法,没准上面的某一处连接了山体,我们还能顺着隧道走出去。
就在这时,楼下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好像是什么碎裂了一般。
原来是这些行尸走肉发起怒,竟然开始死命的用头去撞雕像和棺材。
外面围着的活尸越来越多,两只手挠着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八角楼本来就年久失修,被他们这么一拽,连门带窗全都掉在了地上。
整座塔全都是木质结构,估计也禁不起他们这么破坏。
我们来不及多想,收拾好东西便一起朝楼上跑去。腾冲冲连忙跟在我身后,接过我手中的行李。
我看向她,她解释道“你不是还要扶着哈士奇吗,又不重,我来帮你拿好了。”
要是换作之前,我可能会觉得小女生心思细,但是现在再看腾冲冲对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觉得是另有所图。
廖考这个时候却提出了反对的意见“我不同意往上走这个办法,这塔二三十米高,万一我们跑到楼上发现根本没有出路,反而是给楼下这些东西更多的时间。不如趁着现在活尸还少,我们杀出去原路返回。”
还未等我说话,穗禾自动的站到了廖考一边“我觉得廖考说的对,楼上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根本根本就不知道,这种时候不能拿运气去赌。”
大家同在一个队伍,在面对突发事件的时候有意见分歧很正常,我也说出了我自己的考量“我们现在这几个人,余念和穗禾受了伤,图索现在昏迷不醒。其余的几个人自保都成问题,我们要怎么全身而退?”
廖考看了一眼我身边昏倒的图索“这个人本来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带着只会拖后腿,不如就把他扔在这,你专心保护好你的余念,穗禾和冲冲就交给我,老孟自保应该不成问题。”
之前和廖考交流不多,从此前的种种表现我也只看出了这是一个长在温室中的花朵,没见惯什么风雨,一心只有腾冲冲。但现如今这几句话说的,简直令人大吃一惊。
图索虽然看起来凶神恶煞,也算不得是我们的朋友。但无论是从养鬼术士的老巢也好,还是到了这八角楼内之后也好,他在神志清醒的时候不止一次的帮过我们。
就冲这一点,一个但凡有点担当之心的人,都绝对说不出把图索自己扔在这这种话。
“人各有志,你想走哪条路我不拦着。但我只强调一点,图索救过我,更帮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不会丢下他,换句话说如果今天晕倒的是你廖考,我也会不计一切把你带出去。”
我并没有把话说的很难听,但是意思也表达清楚了。
说完我拖起地上的图索,叫上老孟和余念转身上楼。
腾冲冲回头置气的看着廖考“你怎么能说这种话?”说完就哒哒哒的朝着我跑了过来。
廖考喊了腾冲冲两声,腾冲冲都没有回应,半晌之后也带着穗禾跟了上来。
我肩膀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但压在我身上的图索却越来越沉。
余念从我身前走过,只轻飘飘的扔下了一句“差不多得了,他肩膀上有伤。”
说完之后,图索咳嗽了一下,从我肩膀上离开自己站了起来“没意思,还被你发现了。”
我反应了一下才想通“你他妈早就醒了?”
图索提了提裤子“也没有,刚醒。”
转眼之前已经走到了六楼,前面再上两截楼梯就到了塔顶,我好奇楼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便从窗户里面探出头去望了一眼。
只见地面上黑压压的一片,足有百十来个活尸聚集到了一起。
廖考看到下面的场景,没在多说话。
如果当时我们选择了原路返回,就意味着要和这百十来个不知道疼的行尸走肉正面冲突。
到时候不说战斗力高低,如何自保,单说这体力可能就不足以支撑到我们走出去了。
突然,整座八角楼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似乎是一楼的底层建筑已经被这些活尸冲击的岌岌可危,塔顶摇摇欲坠。
我们加紧了脚步,快速跑到了顶层的窗户外。
发现窗户正好对着一个山洞的入口,只是中间隔着足足四五米的距离,我们根本跨不过去。
此刻塔顶的晃动越来越剧烈,二三十米高的距离,如果这个时候掉下去,结局只有一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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