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曲安!找到你了!”宇文辅指着倚靠在墙上的伪曲安。
曲安的幻识是精神感染式的伪装,即使是先前已被人识破,再度换了身份的陆见言,从身形到气息,在宇文辅与宇文啸看来,确实就是曲安。
而真正的曲安换了脸谱后,本身的气与人都换作了另一个人,他此时正躺在一堆人附近,任凭谁都不可能识破他。
“哼,宇文小鬼!没想到最终还是你赢了!”伪曲安回过身看着宇文辅说道。
“曲公啊,若不是充足的准备,现在躺在这地上的,恐怕就是我宇文氏了。”宇文辅将手贴在了墙上,他在查看眼前的曲公是否是真实的曲公,然而深宫迷城给他的反馈是肯定的,眼前这人便是如假包换的曲安。
宇文辅的深宫迷城并不是那么容易释放的阵法,先前房顶上的黑衣人便是他阵法的媒介,每个黑衣人皆像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等棋子都落到了相应的位置,再通过宇文辅的神识将其呼唤出来,这两者缺一不可。
“曲公你输了,北周之主依旧是我宇文啸!”宇文啸走到了曲安身旁一脚将他踹了下去,随后踩到了他的身上。
“宇文啸!!!”伪曲安怒吼一声,随即推开了宇文啸的靴子,他的手迅速放到了腰间像在掏什么东西。
“王上小心!”一黑衣人冲过去,一刀捅进了曲安的心肺。
“唔…”陆见言的腰间并没有什么东西,他只是想来个痛快,因为他的气已经消耗殆尽了,现在可能已经在消耗曲安的脸谱了。
陆见言无力的手往前抓着什么,他眼前只有惊恐而愤怒的宇文啸,而陆见言自己口角已全是鲜血,疲惫的眼皮再也撑不住,眼前的一切进而模糊,最后深深地闭上了,沉重的身子摔倒了地面上。
再也不见陆见言起身或者出气,他已经沉沉地睡了过去,朝着另外一个世界踉跄而去。
“死了?”宇文啸问道。
宇文辅过去探了探陆见言的鼻息,确实没有再出气,随即对着宇文啸说道:“确实是死了。”
“老东西终于是死了…”宇文啸后退两步,长舒了一口气,这么多年来,他没有一天晚上睡过安稳觉,整日整夜担心曲安要害他。
不过这次宇文啸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了,让他如芒在背的那个人已不复存在了。
人堆里的曲安已经能感到陆见言的离去,但他只能克制自己的情绪,静静等待时机的出现,这个时候的迷宫依旧没有解除。
宇文辅再三确认后,起身将神识关上了。
周围的墙壁渐渐消失,砖块回到了本身应在的位置,这些砖块瓦砾就像有人施法驱使一般,重新组合成了先前的宫殿,由于迷宫比先前的宫殿是大十倍的面积,有些人则在这座宫殿的外面。
“气没有再被吸走了…”柏溪樾说道。
“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墙壁都消失了,不过话说回来,这是哪里?”刘从看了看四周,依旧是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确实啊…这不是在先前的大殿…”范世瑾看了看四周,他们是在一个空旷的空地上。
“你们看,这是先前经过的台阶,此处应离宫门不远。”魏叔进发现他们在迷宫里走的距离,竟然走出了大殿那么远,都快走到宫门口了。
正当范世瑾一群人啧啧称奇地时候,一个人跑过来撞到了他们。
“谁啊!这么不长眼?”柏溪樾感觉撞到自己不是人,而是一块石头。
众人定睛一瞧,撞过来的这人是一位内官。
内官点头哈腰的边道歉边往后走,一连也不知道说了多少声对不起,这人已经跑到了宫门那。
“黑灯瞎火的,也难怪会看不见。”魏叔进并未过多在意这位内官。
这位急匆匆的内官不是别人,正是曲安。他快步走到宫门时,便又换了一张脸谱,这回是一位大臣的脸。
“大人慢走!”守门的士卒说道。
曲安点了点头,将步子放缓了许多,但他始终没有回头瞧宫殿的方向。等到拐过弯后,曲安才拼命的跑了起来,此时已是深夜,广阳城的大门就要关闭了。
“将曲安的尸首抬出大殿,等待明日发葬了。”宇文啸经次一遭已有些困乏。
“王上…这人不是曲安…”黑衣人大惊失色道。
“什么??”宇文辅再定睛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先前躺在这里的分明就是曲安,而现在这个人已变为另外一人,但从他身上的刀伤来看,这确实是先前那个“曲安”。
“封锁!赶紧将广阳城封锁起来!辅你快去下命令!”宇文啸立马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
曲安已经乘坐马车到了城门下,这马车是他老早便安排好的。
“哟老先生还急着出城门啊?您要再来晚一会,可就要翻墙出去了,嘿嘿!”守门的将士摆着手,吩咐左右将其放出了城门。
“谢过将军了!”曲安道谢后,再度上了马车。这是他的最后一张脸谱,今天曲安的气使用过多,除非这个地方打坐聚气,否则再无法变出一张脸谱来。
曲安走进马车时嘴角浮出一抹笑,迈出了广阳这个大门,便从囚笼中释放出来了。
还未等曲安坐稳,身后便有马蹄声响起。
“车夫!快走!”曲安拉开布帘说道。
车夫没有犹豫,抬手挥动马鞭,马儿吼叫一声便朝前跑了起来。
“急报!急报!立即封锁城门!立即封锁城门!”前来的士卒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拿着军令。
两守门士卒远远便听急报,连忙将城门关上了。
“可有见曲公的身影?”前来传达命令的士卒问道。
守门的士卒摇了摇头,他俩并未有见到曲公的身影。曲公在广阳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那肥胖的身材更是深入人心,若是这般显眼的人出城门,他俩一定会记得。
士卒将手中曲安的画像交给二人说道:“将此画像贴在告示榜上,若是发现此人立即上报,今夜收好城门不得再让人出城门!”
“是!我等接令!”俩士卒接过画像,那画像上确实画着一个臃肿不堪的老者,正是大名鼎鼎的曲安。
“看好了,一只蚂蚁也不要放出去。”这人办完事便上了马,随即消失在风尘里。
等人走远后,俩士卒才反应过来,有一件事情忘记上报了,先前急匆匆往外走的那个老者。
“先前哪个人好像也不像什么可疑人…?”
“那是当然,这每日来来往往的人数不胜数,不能说都记得一清二楚,但曲公的长相与身形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
“就是,先前我检查马车里并没有藏什么人,就那老者一人,外加一车夫而已…”
“不过这曲公到底是犯了什么事?”
“不该知道,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只管接命令即可。”
“对对对…轮到咱操心…”
俩士卒聊完后,又打量了下手中的画像,再三思索也得不出什么结论,然后便将画像贴到了告示榜上。
曲安早已将一切打点好,若是今日他未回府,则让府中的下人将整座府邸付之一炬。曲安算好了时辰,拉开窗帘将他伸出外面看向身后,果然有火光与滚滚浓烟从广阳城里冒出来。
望着天边这巨大的火光与浓烟,曲安心里顿时有点苦涩,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府邸就这般没了。他不是没有想过放下野心去做个纯臣,只是当他如是想的时候,宇文啸的眼里已满是杀意。曾经幼小龙,也会有龇牙咧嘴挥动爪子的时候,他曲安自己倒是快入土,只不过放不下自己的孩儿,为了孩儿也应当争一争,争得不是权力,而是活着的机会。
以前有人告诉过曲安,什么叫落子无悔。他曲安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他还是会觉得舍不得,舍不得曾经生活过的府邸,舍不得自己的谋臣陆见言。
“车夫啊,翻过前面那座山是什么地方?”
“大人真爱开玩笑,这山的后面依旧是山!”
曲安不再说话,年轻的时候就想着闯荡四方,现在的他只想寻求一处安生之所,他已经不想再知道山的后面是什么了,总之也不会好过以前的地方,人终究是念旧的,旧的事物有感情,新的事物不一定会有,曲安也不再有那么多光阴去跟新事物培养感情。
“可恶的曲安!”宇文啸锤了一下桌子,这下他的安稳觉又没了。
“王兄不必担忧,臣弟已命人在全城搜捕了。”其实宇文辅心里也大概知道曲安的动向,他能猜到曲安是逃走了。
“报!”带刀侍卫快步走了过来。
“何事?”宇文啸问道。
“曲府发生大火,该府的下人已全部葬身火海…”侍卫说到最后一句话是放缓语气在说。
“哈哈哈哈哈!曲安!!!好你个曲安!!!”宇文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话,说完两句便昏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