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深夜,借着夜幕的掩护,提亚城悄悄放下吊桥,打开城门,放项猛出城。项猛依旧是一身罗基军的打扮,事先做了相应的准备,缠住马嘴,包裹住马蹄,无声无息的向罗基连营接近。
白天他硬闯连营,罗基军尚且拦不住他,晚上闯起来更是容易,前后还未用上半个时辰,项猛便在连营里杀出一条血路,强行穿过。顺利突破连营之后,倒是罗基军的追兵给他造成不小的麻烦,项猛边打边退,见甩不开敌人,果断的弃走大道,进入道边的密林中与罗基军周旋。
最后,他放弃战马,利用马匹把敌人引开,这才得以脱身。
好在罗基连营和瓦尔镇内的罗基书信来往频繁,时常有骑马的罗基信使在路上经过,项猛斩杀一名信使,夺下他的战马,快马加鞭的回往白苗大营。
项猛这趟提亚城之行,去的快,回的也快,一去一回之间,仅仅用了不到三日。
得知他回营,秦阳亲自出营去接,把项猛迎回中军帐,又是令人断茶送水,又是令人准备吃的。
项猛也不客气,一边大剌剌的吃喝,一边向秦阳讲述提亚城的情况。
他没有多余的废话,也不会讲提亚城内有哪些不可思议的奇观,开门见山的说明他所见到的提亚军状况。
等秦阳听到提亚军才两万来人的时候,皱起眉头,幽幽说道:“只两万多人……”
项猛正色道:“虽两万多人,但提亚军的单兵战力不弱,甚至强于我军,我有试过,在我偷袭并不使用劲气的情况下,七八名提亚士卒便要逼我使出全力了。”
“哦?”秦阳笑了,摇头说道:“那定是项猛你一开始太托大了。”
这倒是事实,项猛也未反驳,反问道:“秦阳,那你觉得我军能不能直接突进到提亚城?”
秦阳揉着下巴,喃喃说道:“单兵战力强,但总体兵力少,直接突进,风险甚高啊!”秦阳并不缺乏冒险精神,但那要分情况,若是形势所逼,他会冒险一搏,但现在,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项猛倒是和他想的不一样,他说道:“此战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为何这么说?”
“大王已传令我军,要尽快击溃敌军主力,另外,将士们离开王城很久了,单单在离阳关就驻扎了一个多月,现在两月有余,若是与敌耗下去,怕将士们会生思乡之情,影响我军战力,尤其是军中的那些新卒。”
秦阳边听边点头,不得不承认,项猛的话也是有道理的,他疑问道:“项猛,依你之见,我军突进到提亚城,与提亚军里应外合,有没有破敌的可能?”
“有!”项猛连想都未想,直截了当道:“成功的机会起码有六成。”
现在项猛已称得上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对于他的判断,秦阳还是极为重视的,听他这么说,秦阳若有所思,考虑许久,缓缓说道:“六成的胜率已可一战,何况还有项猛在,胜率应该还能提高两成。”
项猛傲然一笑,说道:“罗基军也不过如此,罗基连营,我来去自如,取敌帅首级,亦如探囊取物!”
秦阳看着项猛乐了,说道:“好,就如项将軍所愿,我军突进提亚城!”说着话,他又侧头对舞阳说道:“舞将軍!”
“末将在!”
“传书赵良统帅和张大人,请他二人调派五万天山军入提亚,只需驻扎在瓦尔镇外即可,无须与敌交战。”
舞阳吸气,低声说道:“秦帅,大王可未调天山军参战啊!”
秦阳挑起眉毛,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此次我军突进提亚城,风险甚大,有五万天山军牵制瓦尔镇敌军,既能保障我军后勤补给,等战后我军还可以调转回头,与天山军联手全歼瓦尔镇内的三万敌军,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赵统帅和张大人都未必会同意啊!”
“赵良向来胆大,性情爽直,又一心为族,只要知道出兵对战局有利,他一定会派兵增援。至于张鑫,小人而已,不足为虑,我军不是从罗基军那里缴获许多战利品吗?挑出一些送他即是。”秦阳胸有成竹地说道。
舞阳想了想,轻叹口气,说道:“是!末将明白了。”
秦阳不放心地叮嘱道:“派一精明能干又能说会道之人回族。”
“是!”舞阳插手令命。
项猛说道:“远水解不了近渴,从隽阳到提亚,即便是日行百里,也得要数日才到。”
秦阳垂下头来,点了点桌上的草图,轻声叹道:“要破罗基连营,还不知道要打多少天呢!”
天罗和地网的探子已绘制出罗基连营的大致草图,通过草图所示,可以看出罗基统帅阿莫扎绝非泛泛之辈,连营坚固,环环相扣,攻守兼备,想把这一大片环形的连营全部攻破,并非易事。
项猛闯罗基连营是很容易,但前提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而梧桐军十万人的进军又哪能做到这一点?何况罗基本就兵力占优,又处于守势,秦阳对此战并不像项猛那么乐观。不乐观不代表他没有取胜的信心,秦阳最终还是决定绕过瓦尔镇,直击罗基主力。
梧桐军避开瓦尔镇,直取提亚城的战术也颇出罗基军统帅阿莫扎的预料,在他看来,白苗军的战术太大胆了,不考虑后顾之忧,这完全是一副不成功则成仁的搏命战术。听闻白苗军的动向后,罗基军有不统领领向阿莫扎提议,主动出击,与瓦尔镇的将士前后夹击白苗军。
阿莫扎没有接受麾下的提议,在他看来,现在白苗军士气正盛,主动出击是不智之举,依仗坚固的营盘抵御白苗军才是良策。他下令全军按兵不动,死守营寨,同时他又对兵力部署做出一定的调动,把连营内的罗基军分向东、西两个方向云集。
三日后,梧桐军逼近罗基大营。
秦阳没有立刻下令进攻,而是在罗基连营的东侧扎下己方营寨,休息一天,等到第二天,梧桐军主力出营,在罗基连营的两里外列起战阵,摆开进攻架势。
罗基军倒是毫无出战的意思,辕门紧闭,全军龟缩死守。
按照原来的约定,梧桐军敲起战鼓,鼓声雷动,轰鸣震耳,那是在给提亚城放信号,告诉城内的提亚军,准备出城与己方夹击罗基军的东营地。
在鼓声响起的同时,梧桐军全体向前推进,一块块的方阵铺展开来,左右呼应、前后照应着前进。
此时,罗基大营的寨墙上已站满罗基将士,看着营外铺天盖地而来的白苗军,人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自入提亚作战以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多的敌军,提亚地小人寡,全族的总兵力加到一起还没有梧桐军一个战团的兵力多。
梧桐军由罗基连营的东侧展开进攻,十万人的阵势不容小觑,举目望去,营外的白苗军铺天盖地,无边无沿。双方的激战也随之展开。
两军还未接触,箭阵已先落到对方的头顶上,成群成片的士卒在箭雨的倾泄下纷纷倒地,前面的人刚倒,后面的人便立刻顶了上来。
罗基连营不仅坚固,里面的防御也非常完备,滚木擂石不计其数,营中还摆放有许多投石机,不停的向外弹射石弹,这些都给白苗军造成巨大的伤亡。
项猛早早的顶到白苗军的最前面,一马当先的冲向罗基大营。在罗基军的箭射之下,项猛的战马只眨眼工夫就变成刺猬,轰然倒地,项猛步行冲锋,连续释放劲气阻挡前方箭雨,硬是冲到寨墙之下。
见敌人已冲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罗基军对他的攻击更猛,箭矢、棍木、擂石连续不断的从他头上落下来。以项猛的修为也顶不住如此强猛的进攻,他取出战刀,又将寨墙硬砍出一道豁口。
这一次罗基军倒是早有准备,并未慌乱,寨墙后面的罗基士卒第一时间搬运拒马,先是把破损的寨墙封堵住,与此同时,后面的士卒已列起战阵,齐齐放箭。项猛还未顺着豁口冲进去,身上已先中数十箭之多。
这种强度的劲射之下,项猛被乱箭撞的连连后退。他怒极大吼,释放出狂暴的劲气。漫天的气刃将迎面射来的乱箭绞个稀碎,连带着,就连两段拒马也被一并切成碎块,可是还未等他放第二轮劲气,对方的箭阵又至,项猛又被射退出数步,这时候,他身上的战铠已承受不住连续不断的打击,不管他再怎么不甘心,也不能继续冲锋下去,被迫的只能暂时后退。
他是把对方的寨墙打开缺口了,但对方的抵御太强猛,连项猛尚且攻不进去,其他人就更不行了。梧桐军冲上去一波,被射倒一波,加上还有拒马的阻挡,根本冲不进去,拼杀的时间不长,拒马的尖刺上已挂满了白苗士卒的尸体。
见里面的敌人甚强,梧桐军不再贸然冲锋,人们在豁口外聚集起来,向里面放箭。双方在不大的豁口这里你来我往的对射,顶在前面的士卒倒下一排又一排,很快,寨墙内外的尸体都已罗起好高,双方的攻坚战变成了你死我活的消耗战。
望着前方战场的激战,在后面压阵的梧桐军将领们额头上都见了汗,舞阳连连举目眺望提亚城,不解地嘟囔道:“项猛不是说已与提亚方面商定好了吗,击鼓为号,怎么直到现在也未见提亚军出城夹击敌人?”
秦阳面无表情地说道:“也许提亚军正在观望,看我军与罗基军的交战能不能占据上风!”
“狡猾的提亚人!”舞阳握紧拳头,咬牙说道。
秦阳笑了,喃喃说道:“想必在提亚人的心里,我们白苗人更加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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