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此时明松理智已失,就算在他全盛状态下,以他那身难登大雅之堂的武道修为也不可能挡得住黑虎的一招半式。后者嗤笑着伸出手来,猛的向前一探,如闪电般扣住明松的脖子,接着向上一提,将其高举过头顶,黑虎道:“你自找苦吃,怪不得我了。”说话之间,他将手中擎起的明松狠狠摔向地面。
扑通!
黑虎这一记使尽蛮力的重摔,将明松一身的战铠全部震碎,连地面都被他的身躯砸出个大坑。明松连声都未吭一下,当场摔晕过去。黑虎低身,抓着他的衣甲,像拖死狗似的把他拽回己方阵营。
黑虎刚一回来,白苗阵营里又展开箭射,将那些从大营里涌出来的九黎士卒一一射翻在地。
将手中不醒人事的明松向沈奇面前一扔,黑虎得意洋洋地笑道:“沈兄,怎么样?擒下此贼,易如反掌!”
沈奇含笑点点肩,垂目瞧了昏迷的明松一眼,淡淡说道:“虎哥可将此人送于大王那里请功!”
黑虎先是一愣,随后咧开大嘴笑了,不管怎么说,明松也是九黎族的统帅,自己把他擒下,足可记上大功一件了!他感激地冲着沈奇拱拱手,随后又提起明松,直向大王那边走去。
当我看到黑虎把明松提过来,十分高兴,抚掌大笑,赞道:“黑虎不愧是我的虎威将軍。”说着话,去向左右的侍卫说道:“把他弄醒。”
“是!”侍卫们答应一声,时间不长,提过来一桶水,对着明松的脑袋浇了下去。
“啊……”明松呻吟着悠悠转醒,他感觉身子像是散了架子似的,好一会才缓缓回过这口气,这时他睁眼一瞧,自己的周围都是白苗兵将,每个人都冷着脸,冲着自己怒目而视,明松激灵灵打个冷战,下意识地惊叫出声。
“明帅醒了吗?”
这时,一句柔和的问话声从他背后传来,明松挣扎着翻身坐起,回头一看,正对上一双炯炯有神的虎目。在他身后安坐着一位年岁不大的青年,身穿黑红相间又合体的锦衣。
“你……你是……”明松略显结巴地问道。
“我是王文超。”我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啊?王文超?!明松的身子猛的震动一下,紧接着,原本坐于地上的身躯立刻变坐为跪,他咽口吐沫,强做镇静地说道:“败军之将明松,参见白苗王!”
这时候明松不敢有丝毫的失礼,毕竟他的性命以及麾下数十万将士的性命都掌握在人家的手里。
“呵呵!”我轻笑一声,挥挥手,说道:“明帅无须多礼,起来吧!”
“多谢白苗王!”明松没想到我竟对他如此客气,他壮着胆子颤巍巍地站起身。
我随手拿起身边的酒盅,递给明松,笑呵呵地说道:“刚才让明帅受惊了,这里有酒水,明帅先压压惊!”
看着我递过来的酒盅,明松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愣在原地,既未说话也未有所动作。我挑起眉毛,淡然问道:“怎么?明帅认为我白苗酒不如你们的九黎酒?”
“不、不、不!在下绝无此意!”明松不敢再耽搁,急忙跨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把我递来的酒盅接过,他低头看了看其中的酒水,把心一横,牙关一咬,一仰头,将杯中酒全部灌进肚子里。
白苗酒比九黎酒要辛辣得多,只喝了一盅,明松脸色便涨的通红,想咳嗽又不敢,只能一个劲的咽吐沫。缓了一会,他抹了抹嘴角,听侧方的白苗大营里惨叫之声震天撼地,那是九黎将士们被烈火焚身的惨叫。
听着那连绵不绝的哭喊和号叫,明松心如刀绞,他冲着我拱手说道:“我已向贵军认输,我军将士已经高举白旗投降,请白苗王高抬贵手,放营中将士们一条生路吧,大营里可还有二十万的将士啊……”
说到这里,明松眼泪掉了下来。
我像是没听到他在说什么似的,回过头来,从身后一名侍卫手中的托盘上拿只烤羊腿,对明松笑道:“打了这么久,明帅想必也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明松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看到我手中的烤羊腿,他脑袋中立刻浮现出九黎将士被烈火活活烧死、被烧的火红的盔甲活活烫死的惨景,他没等开口说话,先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我这一天都处于高度紧张之中,一口东西都未吃,现在双方胜负已定,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松缓下来,饥饿感油然而生,我正想吃点东西,明松却在面前大口呕吐,我的食欲顿失。
我站起身形,猛的一挥手,将手中的烤羊腿甩在明松的脸上,与此同时我脸上灿烂又柔和的笑容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阴冷的笑,幽幽说道:“我可以把实话告诉你,你,连同你手下的那些九黎士卒,我都要统统处死!本来我念你是九黎族统帅,想让你做个饱死鬼上路,你自己不知好歹,就休怪我无情了!”
我话音刚落,两旁的侍卫便蜂拥而上,一把将明松摁在地上,拖着他向外走出几步,紧接着,刽子手手捧鬼头刀站于他的身后。
明松如梦方醒,原来王文超根本就没打算饶过自己,更没打算放过受困火海的己方将士,他是打定主意要赶尽杀绝了。
自知自己已无生望,明松也豁出去了,即便被侍卫们强行摁跪在地,他嘴巴也没闲着,破口大骂道:“王文超,你这竖子匹夫,本帅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早晚有一天,你的下场会比我惨十倍百倍,哈哈……”
“呵呵……”听着明松的骂声,我先是发出一声轻笑,随后仰面哈哈大笑起来,站起的身形重又坐下,并从身后的托盘里又拿过一盘牛肉,边向嘴里塞着,边向刽子手扬了扬头。刽子手会意,抡起鬼头刀,对准明松的脖子,恶狠狠劈砍下去。
扑!
这一刀干净利落,我笑呵呵地看着,手中的小银刀也不时割下肉块,插起来塞进口中。
这场白苗九黎两军在河东西部的大决战,九黎称得上是全军覆没,四十余万人,除了有一万多人侥幸逃生外,其余人等要么死于白苗士卒的杀戮,要么被活活烧死在火海中。等白苗士卒打扫战场的时候,将九黎士卒的尸体统统扔入烈火冲天的白苗大营,九黎士卒的尸体之多,即便白苗营一直烧到正午也未烧干净。
等火势渐渐退去之后,白苗士卒进入白苗营中查看,目光所及之处,皆是黑黢黢被烧的变了形的尸体。
看到这番惨状,就连白苗将士也为之动容,人们在白苗营外挖出大坑,将满营烧焦的尸体就地掩埋。
这一场惨败,导致九黎四十万众死于非命,这对九黎族而言即便不是致命的打击,也是伤筋动骨、元气大伤。也正是由此战开始,九黎族强势的族力渐渐走下坡,战力一蹶不振,与其截然相反的是,白苗族的强势时期正式拉开序幕,从而也有了第二次的对九黎战争。
我毫不留情地烧杀九黎族降军,此事我当然不会承认,事情完全由赵良一人承担下来。我为了安抚河东境内的九黎人,下令将赵良的爵位降为子爵,职位降为中将軍,并处罚三年的俸禄。
我这么做,也是告诉九黎人,自己是反对杀戮降军的,赵良的所做所为我完全不知情。不过他对赵良做的这些处罚,都是虚的东西,而在实的方面,赵良依旧是天山军统帅,依旧手握重兵。我虽然收了赵良的俸禄,但私下里给他的奖赏要多于俸禄数倍、数十倍。
魏尘刚刚被调回隽阳没两天,以明松为首的四十多万九黎士卒全军覆没的消息就传回到九黎王城,这个消息不仅令九黎族的王廷一片哗然,也令九黎族举族震惊,人人自危。
蚩昊和蚩融入侵白苗族的四十万九黎士卒全军覆没,再加上河东这次五十万众的阵亡,使九黎族族内的壮丁锐减,这是十年甚至二十年都难以恢复的。
听闻此事,九黎王又是惊骇又悲愤又是震怒,有魏尘在河东,虽不能胜白苗军,但至少能与其战个平手,不至于落地全军覆没的惨境。可是满朝的大臣都说魏尘保守,不敢出战白苗军,导致河东战事不利,就连东方元霸也说任何一个统帅皆可替代魏尘,结果怎么样,换上明松担任全军统帅,直接导致四十多万的九黎将士被白苗一把大火烧了个尸骨无存。
此时,九黎王既恨满朝的文武,更恨东方元霸,不过他不敢表露自己的态度,现在隽阳已无精锐之师,仅仅剩下二十万的新卒,抵抗白苗士卒的唯一希望就是东方元霸以及他麾下的三十万大军。
明松输的如此之惨又如此之快,其实也颇出东方元霸的预料,他知道明松言过其实,有统帅之名却无统帅之才,不过他太低估白苗军了。他本以为明松即使不敌白苗军,但依仗麾下的四十余万众,抵抗白苗个把月应该没问题,到时自己就率领大军赶到了,没想到魏尘才刚刚被调走,明松就把他自己以及数十万大军葬送的一干二净。
自己只为一己私恨却导致那么多将士阵亡,东方元霸后悔不已,他对九黎王也是充满着愧疚之情,并在心里也默默发誓,必为那些战死的九黎将士报仇血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