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良和牟让相继离开大帐,我也注意到了,只是没太往心里去,继续详听田授的讲解。
且说牟让,他走到帐外之后,回头向帐内瞧了几眼,然后低声问跟出来的赵良道“赵帅,你到底有何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我出来?”
赵良没有马上说话,而是拉着牟让向旁边走了一段,见离开营帐足够远了,他这才正色问道“牟队长,你可知田授的家人现在何处?”
牟让一愣,想了片刻,说道“田大人是陈留人啊,他的家人自然也在陈留城内了。”听闻这话。赵良眉头皱的更深了,幽幽说道“田授一旦投靠了我方,那他的家人怎么办?留在陈留城内,岂不是死路一条吗?”
“这……”这一点牟让还真没想过,经赵良这么一提醒。他恍然大悟地拍拍脑袋,连连点头,应道“没错、没错,田大人的家人都在城内,他投靠我方,家人可就凶多吉少了!可是,我手下的兄弟并没有混入陈留城内,无法营救田大人的家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赵良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说道“这并不是重点,牟队长,你不觉得奇怪吗?田授肯投靠我方,竟然对自己家人的安危只字未提,甚至我看他根本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哦……”牟让眨眨眼睛。疑道“会不会是他把此事给忘了?”
“呵呵!”赵良笑了,说道“作出倒戈的决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先会衡量其中的利害关系,田授又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会把家人忘了呢?”
“也许……”
“也许他忠肝义胆,完不顾家人的死活了?甚至可以连想都不想,在家人命悬一线的时候还可以坐在大营之中和我们夸夸其谈?我想即便是没心没肺的人也做不到这一点吧?!”赵良是过来人,他当初就是从闻仲麾下倒戈过来的,也深知做出倒戈的决定得下多大的决心,得有多强的意志力。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境,不想看到麾下的数万兄弟死于非命,他当时也不会选择投降。
那时他完是在用自己家人的性命来换麾下将士的性命,做出这样的决定,整个心都在滴血,好在后来天罗和地网的探子在危急之时救出他的家人,不然他这辈子都得受良心的谴责。
而现在,田授在家人还留在陈留城内的情况下被大统领的三言两语打动了,并表示愿意归顺,这在赵良看来,太不可思议了,若非意外,其中十之有诈。
经过赵良的连翻质问,牟让也没词了,是啊,细细想想,田授的倒戈确实太容易了,完不顾城中的家人,这也不合常理啊!牟让不是傻子,他眼珠转了转。猛然吸口凉气,惊讶道“赵帅的意思是……田授诈降?”
“嘘!”赵良对着牟让竖起食指,然后向两旁看了看,低声说道“先不要声张,毕竟我们还没有真凭实据,如果田授真是诈降的话,我们也无需点破,可以给他来个将计就计!”
“恩!”牟让沉吟片刻,重重地点点头,又想了一会,他突然倒退两步,对着赵良必恭必敬地深施一礼,正色说道“赵帅的提醒真是帮了我方的大忙啊!若非您点破,大统领和我们恐怕都得被田授这老贼蒙在鼓里呢!”
赵良一笑,对牟让还了一礼。说道“牟队长太客气了,自家兄弟,也不用讲这些客套话嘛!”
牟让连连点头应是。
赵良和牟让在帐外谈完,双双走回到帐内,直到这时,田授还在口若悬河地讲述陈留的城防,而且还找来了地图,将哪里安排的兵力多,哪里安排的兵力少,都标注出来。
我看的十分开心,有了田授的讲述,己方便对陈留的城防情况了如指掌了,即便选择强攻,取胜的机会也将大增。
一直等到中午开饭之时,我才宣布退帐。并令人安排田授的住处,让他好好休息。
等众将相继离开之后,我看着田授所标注的地图,感觉其城防的轻重与当初张文瀚标注的很不一样,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后来蚩融又亲自指导了陈留的城防,出现大的改变也并无问题。
我正仔细查看着地图,忽听有人轻声唤道“大统领?”
“恩?”我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地图上。
“大统领!”对方加重了语气。
“到底什么事?”我不满地抬起头,看向案前。只见赵良、牟让二人都站起帐内没有离开,我一怔,问道“怎么没去吃饭?有事吗?”
赵良和牟让相互看了一眼,后者问道“大统领觉得田授这人怎样?”
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我有些意外,不过听牟让这么问,马上意识到他话中有话。
我的心神终于从地图上收回来,含笑看着牟让,说道“牟让,为何这么问?”
牟让深吸口气,上前两步。来到我的身边,伏下身子,将赵良对田授的分析原原本本的讲述一遍。
牟让绝对是我的心腹之人,不仅跟随我的时间长,而且也深得我的重信和重用,另外和我的私交也甚好,所以在我面前,牟让没有太多的顾虑,也可以近身说话。
听完牟让的转述,那么沉稳,泰山压顶都不动声色的我也不由得脸色一变,很快,脸上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
我眯缝着眼睛,仔细琢磨着赵良的分析,暗暗点头,没错啊!赵良的顾虑和怀疑并非没有道理,倒是自己这次太大意了,竟然连这么明显的破绽都没有看出来,险些酿成大祸!
我心里寻思着,眼中精光乍现,手也随之慢慢握紧,桌案上的那张地图被我抓的揪成一团。
“该死的!”我猛然站起身,提腿一脚,将面前的桌案直接踢飞出去。
扑通!
什么时候见过我发这么大的火,赵良和牟让二人皆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双双跪倒在地。帐外的护卫们听帐内有桌案砸地的声音,不明白怎么回事,纷纷冲入近来,看到我的帅案翻出好远,赵良和牟让二人双双跪在地上,护卫们都愣住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
我的自控力强的惊人,这时候虽然肺子都快气炸了,但将体内的火气又硬生生压了下来,向挤在门口的护卫们一挥手。喝道“没你们的事,出去!”
“啊……是,大统领!”护卫们相互看看,纷纷退出大帐。
我手里抓着田授标注的地图,对赵良和牟让说道“这么一张虚虚实实的狗屁东西竟然耽误我整整一上午的时候。可恶!老贼可恶至极!”说着话,我将手中的地图狠狠摔在地上。喘了两口粗气,我对牟让道“牟让!”
“属下在!”牟让跪在地上,连头都没敢抬。
“立刻通知程山铭,把田授给我抓起来……”我话未说完。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赵良将我刚扔的那张地图拣起来,还认真的上下查看,我又好气又好笑,蹲下身子,看着赵良。问道“赵帅,明知道田授是诈降,地图所注十之是假,为何还要看它?”
赵良跪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抬起头。对上我询问的目光,低声说道“大统领,末将分析田授为诈降,这也仅仅是末将的猜测而已,并不一定准确。即便是真猜对了,我觉得大统领也不应该这么快把田授抓起来,而应坐观其变,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如果他真是诈降,那必有目的,只要大统领沉得气,他自己便会找机会主动开口,到时我们随机应变,或许还能利用田授,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当然,大统领即便现在擒拿田授,严加审问,也未尝不可,一切皆由大统领定断!”
赵良的话说的很有技巧,既提出自己的见解,又不会给人喧宾夺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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