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天星门五长老,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在这片桃花林中赏花饮酒,深觉这是人生最惬意的时刻。他的生活是简单的,他的思想也很单纯,他活在与大多数武者截然不同的世界,所以在赵囡囡踏入天星门的那一刻,他第一眼就相中了这个看似清纯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女孩儿。她跟很多女孩不同,没有那种武者特有的疯狂,也没有那么功利,她的天赋也比张梓阳差不到哪去。如果老天给予的时间足够,叶银亮相信赵囡囡和张梓阳一定可以成为神级武者,摆脱天星门目前的尴尬处境。
“那个叫李井然的小家伙应该到了吧?”叶银亮抿了口香辣的老酒,将一颗花生米丢到嘴里,笑眯眯的道,“李井然,这个名字很有趣,就是不知道赵囡囡那丫头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
话音刚落,他出手似电,旋即握住身旁的唐刀,站了起来。
闭上眼睛感知一会儿,叶银亮皱了皱眉头:“难道是错觉?不!不是错觉,果然不是池中之物,这气息隐匿的绝了!”
噌!
叶银亮抽出明晃晃的唐刀,缓缓走到桃花林中,春风拂过,绚烂的花瓣漫天飞舞,美的让人心醉。
叶银亮停下脚步,双手握刀,足尖一点,朝着桃树林窜了过来。
这道身影夹着无上的力量,如同暴风雨中划过的黑色闪电,对着银白色的身影刺了过去,锋利的刀剑即将触碰到那个潜伏身影胸前的一瞬,划过的地方,地面上的桃花瓣旋即升腾,同下落的花瓣在半空不住盘旋。
这一击直刺凝聚了他的刀道精华。遗憾的是,这一刀刺空了。
意识到刺空的那一刻,叶银亮旋即前翻,手中的唐刀自下向上一扫,与银白色的匕首砰的一声相撞,巨大的力道燃起光华,竟将飘落的花瓣燃成灰烬。这是大仙级的力量,这是仙级高手的较量。简简单单两招,一个将由守转攻演绎的完美无缺,一个将由攻转守诠释的毫无瑕疵。仿佛他们与刀已经融为一体,身上每一块肌肉的颤动都是刀的魂魄。
叶银亮打量着远处伏地的男子,眸中闪烁的是兴奋:“李井然?”
“是。”李正阳身子半蹲,左手前伸,右手向后一拉,周身上下的热血都沸腾了,“你很强。”
“你很阴!”叶银亮双手握刀,左脚在前,右脚向后,抬抬眉毛,“故意露出破绽,凭借速度躲过一刀,而后从后方突袭,经验真是丰富,不过现在,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决斗了吧?来,让我看看你真正的实力!”
“好!”李正阳左手突然按地,手中弑神陡然飞了出去。
叶银亮手腕向下一弯,迎着飞来的弑神,武器相撞迟啦一声,一串火光刚刚亮起,一击犀利的劈砍迎着李正阳面门而来。
就在刀刃即将到达面临的这一刻,叶银亮突然收刀,身子旋转开来,径直窜向半空,那柄脱手而出的弑神仿佛有了魂魄,不知怎么的就到了李正阳手中,于是一道银白色的光华从叶银亮刚才站立的方位划过。
刷刷刷刷刷刷!
六道光华闪过,炙热的能量齐刷刷斩断不远处的桃树。
轰!
炽烈的火焰旋即包裹着拦腰斩断的树干,灰烬漫天飞舞。
“不许用真气外化!”叶银亮在半空大喊一声,双手握刀,从天而降,就像远古杀神,带着无上的威势,带着不可抵御的力量。
当!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火星四溅,李正阳双脚深深陷入大地,而后双手向上一抬,双手握紧弑神。
刷刷刷!当当当!
三记劈砍,三记格挡,一攻一守,拼的是力量,比的是凶悍。
叶银亮刀锋一转,向着李正阳左胸劈去,李正阳向前直冲,弑神朝胸前一抵。
叶银亮旋即将唐刀抵在胸口。
砰!
两个人的身子撞在一起,一起向后划了十米有余。
刚刚站定,叶银亮挥舞着唐刀又冲了上来,即将到达李正阳面前时,身子陡然飞到半空,转身斜劈。
当!
第一刀震得两人虎口发麻。
当!
叶银亮左手扶着刀柄,挡住李正阳自上而下劈来的一刀,一只脚在地面旋即凹陷下去。
未等叶银亮反应过来,李正阳身子旋即下伏,对着叶银亮双腿扫了过去。
叶银亮冷笑一声,扬起唐刀,对着李正阳的头颅劈砍。在刀即将触到肌肤之时,李正阳骤然收式,旋即前冲。
叶银亮手腕一转,唐刀垂直向下落去。
当!
弑神直刺唐刀刀身。
而后时间在这一刻停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哈哈大笑。
叶银亮松开紧握唐刀的手,拍拍李正阳的肩膀:“成!就这个资质,做天星门的弟子绰绰有余!”
李正阳将弑神小心翼翼收了起来,拔出插在地上的唐刀丢给叶银亮:“作为武者,你要珍惜手里的刀!”
叶银亮深深看了眼李正阳:“你过关了。”
李正阳耸耸肩膀,撇撇嘴道:“你不应该说我过关,事实上我的表现完全出乎你的意料。”
“你倒是不谦虚,这一点囡囡比你讨喜。”叶银亮走到被刀气斩断的几株桃树跟前,幽幽叹了口气:“长这么大不容易,如果咱们俩继续打下去,恐怕辛辛苦苦打造的这一片桃树林就遭了秧。”
李正阳扫了眼漫天飞舞的桃花瓣,冲叶银亮笑笑:“这些桃树都是你自己种的?”
“不是我还会有谁?多少年的心血啊。”叶银亮一声感慨,歪了歪脑袋,对李正阳道,“陪我到那边喝杯酒。”
“好!”李正阳还刀入鞘,跟在叶银亮身后,不远处,赵囡囡正站在一株桃花树下,面带微笑,美得赛过了飞舞的桃花。
叶银亮看看李正阳,又瞅瞅赵囡囡,笑道:“纵然你是囡囡的表哥,可她入门比你早,所以从今往后,你还得称呼她一声师姐。”
李正阳笑着点点头:“称呼而已,没关系。”
叶银亮对赵囡囡笑道:“回家将我埋在院里的一坛好酒挖来,我跟你表哥不醉不归。”
埋在土里二十年的老酒开坛后的芬芳让人的心先醉了。
看着整齐摆在地上的几碟小菜,叶银亮抬头对赵囡囡道:“我跟你表哥有话要说,你先去密室练刀。”
赵囡囡嗯了一声,撞撞李正阳的肩膀,悄声道:“酒度数高,别喝太多。”
“都是大仙级武者了,如果还被酒放倒,这身修为不要也罢。”叶银亮瞥了赵囡囡一眼,笑眯眯的道,“赶紧去吧,还有几天就到护法争夺战了,纵然我对你不抱期望,可在擂台你要拿出跟堂主地位相符的实力,别让人说我闲话。”
赵囡囡对叶银亮躬身行礼,俏面一红:“是,师父。”
看着赵囡囡远去,叶银亮斟了两杯酒,推到李正阳面前一杯:“你这表妹真是疼你。”
李正阳接过酒杯,笑眯眯的道:“毕竟是多年未见的表兄妹。”
“是吗?”叶银亮瞟了李正阳一眼,想到刚才的刀战,正色道,“你的真气实体化非常厉害,内力也很是精纯,这一点我不及你,可在武道一环,你还是稚嫩。”
李正阳对此并不否认,抿了口甘醇的佳酿,无奈的道:“我也不瞒你,纵然我一直用刀,不过真没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能看出来,你的所有动作都基于本能,看来你的过往并不像赵囡囡说的那样简单。”叶银亮见李正阳面色一窒,摇摇头笑了,低头看着杯中的水酒,别过话题,“既然做了你的师父,你就得按照我说的来,武道内力修为是一方面,刀术历练是另外一面,未来几天,你就在刀道的劈、砍、刺、抹、带等基本动作刻苦练习,纵然对于护法争夺战意义不是很大,可在以后的巅峰对决中对你极有助益。”
李正阳皱皱眉头,不解的道:“只练这些?”
“你还想弄几本功法秘笈历练?”叶银亮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毫不客气的道,“你根本没有功法的基础,贸然修炼功法,等于自废武功!其实刀术的最高境界跟剑术一般,均是无招胜有招,你都快练到这程度了,还捡那些功法,脑抽了?”
李正阳细细一想也是,捏着一枚花生米放进嘴里,对叶银亮笑笑:“谢谢指点。”
叶银亮给自己斟了杯酒,扫了眼烂漫的桃花林,问李正阳:“喜欢桃花吗?”
李正阳举目四看,揉了揉鼻子,摇摇头道:“我对花花草草向来没什么感觉。”
叶银亮将李正阳的酒杯斟满,抬头深深看了李正阳一眼:“这些年我一直纠结这样一个问题,你能帮我解解惑吗?”
李正阳端着酒杯一愣,抬眼看向叶银亮,尴尬的笑笑:“对你来说都迷惑,对我而言可能就是未解之谜。”
“我觉得你应该能帮我解开。”叶银亮将酒杯端起来,跟李正阳碰了下杯,“你的思路比我宽,站的地方比我高,看的也比我远,我的视野就局限在这一片桃花林中。”
“你开玩笑吧?”李正阳尴尬的笑笑。
“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叶银亮盯着李正阳的眼眸,一字一句的道。
“你说!”李正阳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很多很多年前,我不是武者,有一个美丽温婉的妻子,她喜欢桃花。”叶银亮看着杯中被风吹皱的酒水,徐徐言道,“我们生活的很好,可老天似乎总不喜欢看人过的太好,所以一名武者......”叶银亮顿了下,将酒一饮而尽,对李正阳凄然一笑,“结果你应该清楚。”
李正阳抱着酒坛,帮叶银亮斟满,也给自己满满斟了一杯,抬眼看向叶银亮:“你帮她报了仇,对吗?”
“对!”叶银亮将杯中的酒喝光,擦了把嘴,“我在刀道一环很有天赋,最终混到刀宗五长老,将我的故事整理出来,倒是一部让人热血沸腾的奋斗史,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很多武者追逐的对象,可我总是活得不明白,难道弱肉强食就是世间的真理,难道俗世中人就要被高高在上的武者践踏,俗世所谓的公里正义在哪,那些宣扬着民主法制的官方又在做些什么?”
李正阳端着酒水,小小抿了口,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