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一瞬间定格在了原地。
“您……您是说……”我慢慢地从震惊中理清思绪,“我可以……现在……在这里……见到白冷……和他说话?”
“是的,是这位妖仙的魂魄,你可以同他交流。”吴师父点点头。
“别激动啊,卫辰。”玄羲摆弄着阵法的空隙中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到时候可别激动过了头,扑过去就把白冷的魂给打散了,那样我们就没得玩了。”
“是的,玄羲说的没错。”老先生神情严肃,“待会儿屋子里不准有光线,妖仙的魂魄现形之后,也千万不要用手或者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去触碰他,他现在尽管拥有了自己的意识,但很虚弱,屋子里阳火重的人应该远离。”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方曜,后者立马懂了,退到一边去,冲聚魂珠做了个鬼脸。
吴师父又交代了一些到时候的禁忌和规矩之后,他就开始通灵了。他和玄羲施法的时候我并没有盯着看,毕竟那是别人门派的法术,我一个外人哪怕看不懂也还是不去看为好。
约莫过了一刻钟,其间的等待真是煎熬。我时不时偷偷往聚魂珠那里瞄一眼,希望它能早一点显示出一些异象来,把白冷“吐”出来。
时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但是该来的总不会拖欠,只听老先生停止了念咒,对我们打了个手势,“来,他来了。”
我们几个立刻凑上前去。我看着那聚魂珠缓慢地亮了起来,一明一暗的,像是在眨眼睛。
“来,这边。”
老先生端着一碗水到了聚魂珠的对面。
只见那水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竟然自己动了起来,水面起伏着,中心向外一圈又一圈地波动着。
很快,在碗的水面上方,出现了一个薄薄的影子。
影子一开始只是我们黑暗的屋子里的一片透明的亮色,然而渐渐地,它清晰、“厚实”了起来,逐渐形成了一个细节完整的清晰身影。
只是……
“老先生,您这是……”我想了想还是改了口,“这人……这影子,怎么不是太像白冷啊?”
老先生不急不忙:“你仔细瞧瞧,这一定是那位妖仙,聚魂珠里没有其他的魂魄被通灵出来。”
可是……
我凑近了些,瞪大了眼睛,把面前的身影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不……不会吧……”
话说面前这人,只有十多岁年纪的模样,却在第一时间牢牢地抓住了我的眼球。没错,不是吸引,而是抓住。他的眉眼极美,典型的东方男性的剑眉星目。秀眉斜飞入鬓,干净澄澈的杏眼,眸子在浓密的睫毛掩映下光彩夺目线条无比清新流畅,从眼角到眼尾,好像工笔白描的墨线,柔韧婉转。眼型虽美,却没有柔弱的媚意。他的睫毛很长,在眨眼时甚至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垂下眼睛时就像落下了漂亮的黑凤翎。乌黑柔细的青丝柔顺地垂下,腰身纤细,有种雌雄莫辩的朦胧美感。
一瞬间我觉得老先生肯定是搞错了,这不是白冷,我印象中的白冷打扮随意,虽然面容无可挑剔,作为同性的我都十分“嫉妒”,但是……面前这人,明显和我认识的那个白冷不是同一个画风。俊朗清逸,还带着些许仙气……这真的不是哪位天仙被老先生通灵出来了吗?
何况,面前那人衣袂飘飘,穿着一袭白衣,明显是古代人的装束。
我心里一紧,难道说老先生真的错把天上的神仙给通灵下来了,急忙转头看其他人的意见,没想到,眼前的景象让我大吃一惊:只见我的同伴们,玄羲、锦彦、甚至方曜,都在一脸痴呆地望着那仙子,张大的嘴巴里的哈喇子都要流下来了。
“卫辰!”
是白冷的声音!我急忙答了一声:“哎!”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发声的人在哪里。
“臭小子,你往哪儿看呢?你就这么巴不得不见到你师父我吗?你的良心被谁吃了,说!”
“可是师父啊,你在哪里啊?”我委屈地望天问道。
“你妹!”
忽然我觉得这声音的来源有些奇怪,怎么……怎么好像是从前面发出来的?
平视前方,却看见水面上那美人的影子却紧紧地盯着我,眼里似有怒意。
“混小子!”只见那美人破口大骂,“你不想见我是吧,好,好,我那一招算是白替你扛了,你这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卧槽,面前的美人怎么在骂人呢,而且声音……跟白冷是一毛一样啊!
“难道说……你……”我一个哆嗦,指着他磕磕巴巴地说道,手脚都在颤抖,“你就是白冷?”
美人翻了个白眼。
“尼玛,不是我还是谁!卫辰,你还不快管管周围那些饕餮之徒,他们竟敢觊觎你师父的美色!给我打!”
我无语地看着他,道:“他们只是在好奇而已……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忽然,美人委屈道:“算了,你们这帮小……不说了,既然你们闲的没事,我也不奉陪了,爱找谁找谁去,哥哥我不玩了。”
说着他的身影就闪烁了起来。我急忙大叫道:“别别别,别激动啊师父你别走,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大家只是好奇,你的样子……怎么跟平时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呢?”
“笨!”他不屑道,脸上傲娇的神情让我感觉到分外亲切,看来这货十有八九就是白冷他本尊,“平常你们看到的都是我画皮之后的样子,我的画技虽然还不错,但是还是没办法精准地表达出我原来容貌的惊为天人。唉,人无完人,世界就是如此残酷,上帝给你打开了一扇门,就会给你砸烂一扇窗……”
得得,这真的是越扯越没谱了。没想到他挨了那样的重击,甚至都差点被打散了回不来,心态倒还是没有变得低落消沉。他一开口,这里的气氛也是活跃了很多,玄羲他们也不再紧盯着白冷看了,各自呵呵呵意味不明地傻笑了起来。
白冷对他们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转而对我说道:“时间紧促,这次见面我们也不会有多长时间,我把我本体的位置以及取回它的方式告诉你们。只有你们几个可以知道,而且我必须保证其他任何人都不会知道。不是不信任你们,而是敌人的手段太强大,你们也是知道的。”
“可以!”
我们纷纷表示同意。
白冷把他的本体方位等等信息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我们几个。当然,他的方式很特殊,既不是直接说话也不是传小纸条,而是将他的话一点一滴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怎么说呢,那就是我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用具体的哪种方式将这些信息传达到我们的记忆中的,平常也模模糊糊地想不起来完整的内容,但是据白冷自己说,只要到了需要的时刻,他的术式会自动地让我们回忆起来相应的信息,在结束之后又会立刻被“删除”,而且永无备份。
“很抱歉有点麻烦。”他在完成这一系列术式之后显得很是疲惫,“但是……我真的把这件事情看得很重。你们是值得我托付的一群人,我数百年来的所有心血,也全部在此一举了。”
直到最后他才终于露出了认真的神色。大家也都正经起来。
“别这么说,白冷,当日若不是你替我们拖住了神秘人,可能现在我们都已经粉身碎骨了。”锦彦最先说道,其他人也随之点头,“是啊,那天要不是你消耗了自己的法力帮忙拖延了神秘人,我们都出不来。而且在这之前,也总是你一次又一次救了大家。”
白冷的神色终于波动了一下,就宛如平静水潭里的一圈涟漪。我忽然觉得他的笑容十分明媚动人,照进我的心里,就像是昏暗压抑的日子里投来的一缕阳光。连看得其他几人都禁不住呆了起来。
他噗嗤一声笑了:“我说你们几个怎么都这么呆呀今天?真是的,行了,我的时间应该也已经到头了,我们得暂时分别一段时间。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很快就再见面的。”
“是的,我们会很快见面的。”我说道,大家的目光也都转向我。在这么多人面前我有点不好意思,但是看着白冷的身影已经开始模糊、不稳定了,我一咬牙,也顾不上什么里子面子了,也不知道还有多久才能再见他一次,索性便把自己的心里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那次的事情之后,我做了一个决定,我要去学卫家族传的法术,这样……在下一次危机来临的时候,我可以不依赖你的保护和借力,也……也可以,试着保护你。”
说完之后我感觉到脸上一阵发烫,但是出乎我的意料,大家没有笑我,白冷也没有。相反地,他忽而对我伸出手来,似乎要触碰我。
我一愣,却分明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脑门上轻轻地敲了敲,一阵奇怪的凉意从他的指尖注入,缓缓地顺着我的神经淌入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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