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跟着他们也往结界里冲过去,但是真正跑起来的时候却犯起了难:左右两个对应的结界开口,到底应该从哪里进入呢?
“我们四个人,一共两个开口,每个开口进两个人!”玄羲招呼道,“来,方曜跟我一组,锦彦带着卫辰进去!”
“可是那样,我们不就分开了吗?”
“等会儿再说吧,卫辰,快过来!”锦彦一个转身俯冲过来,用铁链套住了我的脖子。
“哎呀!”我立刻被提了起来,感觉自己快要被勒得透不过气来了,“别,放开我……”
可是锦彦完全没有在意这些,他拴着我宛如遛狗一般地带着我径直冲进了一个入口,我几乎快被他甩到半空。
“哎呦……”
他冲进了结界内部之后依旧滑了好几步才停了下来。
“呼呼……”
我把铁链手忙脚乱地扯了下来。不知道锦彦这些年来有没有在草原上做过“套马的汉子”,每一次他都能精准地把铁链做成圈套住我的脖子。
“方曜和玄羲在另外一边?”取下铁链圈之后,我气喘吁吁地问锦彦。
“看起来是。”他点点头,在我的上方飘着,“唉,因为是镜面结界的关系,我们中必须有相等人数的同伴进入另外一边的开口。”
我担忧道:“他们……在那边能行么?”
抬头环视四周,我看到了满眼的符文术式。方曜由于根本不能看见那些复杂的术式,在这个时候的作用几乎等同于无,不知道他和玄羲两个人能否应付得来。
“我们还在夹层之中,还是得要先快点走过去才行。”锦彦对我招招手,“你知道镜面的具体含义吗?那就是两边的情况会相互对应。如果说我们在这里受到了某种伤亡,那么那一边的方曜和玄羲也会受到影响。但是如果我们平安无事地度过了,方曜他们平安的几率就会大一些,懂吗?”
我点头道:“是的,知道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穿过了那结界的“夹层”(实际上就是结界的符咒组成的厚度)之后,我们的眼前豁然开朗。是一片正常的山野景色,应该就是结界背后的地带。
白冷在哪里呢?
周围和结界外一样,除了树木就是花草岩石,并没有发现熟悉的身影。
我回头看锦彦,他也正闭眼感受着气息。
我忽然想到另一边的方曜和玄羲,禁不住问道:“锦彦,你能确定白冷是在这一边吗?如果……如果他是在方曜他们那一边呢?”
锦彦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答道:“这里是镜面结界的内部,所以所有的事物都会在另一边‘复制’下来,也就是说,除去每边两个外来客之外,还分别有两个白冷和两个神秘人。”
“不会吧!”我惊呆道,“那样……白冷只有一个是真的啊!”
“和之前一样。”他道。
我恍然大悟:“所以,是我们双方需要打败每一边的神秘人,救出每一边的白冷,才有可能把真正的白冷完整地救出来吗?”
他肯定了我的说法。
“在附近,跟我来。”
他说着往前飘去。我追着他的脚步快速地跑着,没跑几步,忽然我的小腿上一阵刺痛传来,竟是一团黑气缠住了我的身子。
黑雾中,一个人影慢慢爬出,我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人,因为他的整个躯体都笼罩在浓浓的黑气之中,每爬行一步,骨骼都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动,直到最后,枯手握在了我的小腿部位上。
我立刻拿出红符,准备往“黑气”上面拍去,然而让我吃惊的一幕出现了,顺着黑气往后看去,竟是……
“手!”我大叫一声,吃惊得气喘不已。
锦彦回过头,一道铁链就甩了过来,“砰”的一声正抽在那“手”上,然而那手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掐得更紧了,几乎要捏断我的腿骨。更难受的是,那手不仅掐得紧,而且从它上面度过来的还有一阵浸入我体内的深重阴气……
我把红符贴到那东西上面,然后快速结了几个法印。但是无奈,能够借到的力量太弱了,手颤抖了一会儿,却没有放开。
“真麻烦!”
锦彦俯冲下来,用铁链的一端使劲梆梆地抽打着“手”,但也没有多大的起色。
与此同时,更加严峻的形势出现了。
从我们的四面八方,突如其来地出现了大量的“黑气”,和锦彦身上的一样。
锦彦苍白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锦彦!”我冲他喊道,“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是尸煞?”
他一咬牙:“去他大爷的!这种东西,也配称老子的同类!”
我知道他不是在骂我,因为那些黑气包裹着的东西向我们越爬越近的时候,我能看到它们的全貌。
不同于锦彦是完整的人身,它们中极少可以见到完完整整的身体的。就跟刚才拉住我的小腿的“手”一样,这些“尸煞”,全部都是残肢……
“呃……”看到这么多向我们围拢过来的残肢,我顿时想要反胃。无奈自己在先前的逃命过程中已经消耗掉了几乎所有的体力,不仅肚子里空空如也,就连身上积累的脂肪估计也掉得差不多了,就连反胃也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锦彦看到这一大片满是煞气的残肢,十分愤怒。
“居然……做出这种事……”
离他几米远的我,都能感觉到他极度的愤怒。
“不可原谅……”
尸煞低低地说了一句,接着就突然进入了暴走模式。我也是第一次真正地看到了尸煞的爆发,原来他不只有挥舞铁链这样的绝技。
一般灵界的各种活物死物,都是以自身的“修为”来作为自己战斗的底气的,最重要的就像是武林高手之间的对决,无论招式有多么华丽,要是没有内功作为基础的话,一切都是白搭,遇上了某些内功深厚的大师就直接狗带了。灵神们也是一样,假若它们自身的阴气很重,那么用不着会任何法术,它们一样可以吊打比它等级低的魂魄和除灵者。
现在的锦彦并没有多么酷炫的招式,他只不过是把自身存储的煞气凝聚在一起释放了出来,全部打向了残肢们。
战斗结果很快就见分晓了。在锦彦的爆发下那些残肢很快就被击退,然而锦彦并未就此离去,而是抓住了其中一个——连着一段脖子的脑袋,那家伙眼眶充血,嘴里吐着黑气,看上去分外恐怖。
正纳闷锦彦拿着这个人头想要做什么,只听他厉声问道:“谁把你们变成这副模样的?”
人头不理睬他的问话,反倒是张开嘴巴,对着他的手腕一口咬了下去。
锦彦用铁链把人头倒吊起来,对他坚持不懈地问道:“说,谁做的?”
人头的嘴巴一张一合,但是没有发出正常的声音来。
“那家伙脖子都没有完整的,估计气管也被破坏了,这样子它是说不出话来的。”我好心提醒他道,“他又没有完整的身子,连上半身都没有……”
锦彦放弃了这个人头,把它扔到一边。但随即,他走到了那一大堆在地上抽搐着的尸煞面前,翻找了起来。
“对不起,卫辰。”他一边翻找着一边说道,“可能要耽搁一些时间,但是很快,我会陪你去找白冷的。”
我知道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并没有阻止他。锦彦很快找到了自己心仪的目标,一个上半身加上脑袋都比较完整的尸煞。
锦彦重复了自己的问题。这一次,尸煞可以自由地发声说话了,他对锦彦说道:“老板,老板这么做的。”
说罢,他的眼珠转到了我这边,脸上明显一愣。
“你!”他想要挣扎,惊得喘不过气来。
“他不是。”锦彦把尸煞放了下来。
“我知道了。”锦彦站起身来,望着我。
“他们都是锦家以前的族人。”他道。
“什么?!”这回轮到我惊讶了,锦家……锦家的人?全部变成了尸煞的残片?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从他们看到我时的反应我也能知道,那个幕后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神秘人,但是为何锦家人会出现在这里,何况还是被弄成了一堆碎片的情况下……
锦彦握紧了拳头,看来他已经愤怒到了极点。
“走。”他脸色阴沉地对我一挥手,我忙不迭跟上去。
走了没多久,我们再次看到的“特别”的东西。
“这是……”
我睁大眼睛。
也是尸煞。
但是这明显不是先前看到的残片尸煞。它和锦彦兄弟一样,都是完完整整的、并且有着自主行动能力的尸煞。
看到他的那一刻,锦彦忽然愣住了,他停留在我的头顶上,似是不敢相信地看着前面那只尸煞。
“是……你……”
我看了看,对前面那人没有什么印象,也问锦彦道:“他是谁呀?我没有见过哎。”
面前的尸煞平静地飘了过来,在距离我们三五米远的地方停留下来。
“锦彦。”那尸煞开口唤了一声。
锦彦不答话,只是咬住嘴唇,恶狠狠地瞪着对方,眼里快要迸出火花。
尸煞从背后平静地抽出一把油纸伞,对锦彦笑道:“当年遇见你的时候,你还只是一具傻乎乎的死尸,没想到现在,你已经可以对着本师爷瞪眼睛了,是吗?”
说时迟那时快,我压根就没有想到那个“师爷”的动作会这么敏捷,简直比白冷差不到哪里去。“师爷”飞快地撑开了那把油纸伞,大喝一声:“收!”
只见锦彦的身体突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他拼命想要稳住身体,可还是被那从油纸伞的中央发出的强大的吸力引了过去。情急之下,我明白要是锦彦被油纸伞吸走了肯定没什么好事,便跳了起来,伸出双臂,牢牢地抓住了锦彦身上缠绕着的铁链。
我们两人的重力加起来便见了效果,那师爷对着油纸伞念了一会儿咒文也没能达到目的,便也停了下来,不再强行催动油纸伞。
“事到如今,你为何还要帮着神秘人?”锦彦沉声道。
“没有为什么。”师爷轻轻一笑,“我本来就是他那边的人。原本想让你也加入到我们之中,谁知道你的心里怨气虽多,但也只是被家族的恩怨所牵绊,根本就成不了大事。”
锦彦忽而瞪大了眼睛。
“让我变成尸煞,难道是你一手策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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