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箫声在这广阔的山谷水涧中被传响成了几段,于阴寒的妖火中奏成了几重回音之律。回音八方交合最终汇入了那被火灼烧着的人的耳中,他们顿时脸色发青,抚心捶胸呼吸急促,像似还未被火烧死便要被人活活扼死脖腕一般。
林景急急上前想要阻止,他的主子却已冷静了下来,皱着眉稳稳拉住了他。
那主子抬头望了望视线无法触及的山顶,对林景低语道:“他眼中毫无杀气,且这丹阳山,自古便不寻常,近百年来更是传闻……”
那队长看了看主子那隐晦的目光,不禁若有所悟,这丹阳峰上的异事他早有所闻,只是一直不屑于这等怪力乱神之事。
他一咬牙,兄弟的生命不能断然交给这么虚无缥缈的神话,用力想要挣脱主子的手腕。
“林景!你别这么冲动!你仔细看看他们烧伤的地方!”
他微微一愣,转头看向神情痛苦、血肉似要被人活活分割,忍不住大声喊叫或已昏过去的兄弟们,不禁瞪大了双眼,因为他惊疑地发现,那些兄弟们身上的火不知何时已经离去,他们身上原被灼伤的地方犹如新生,他们破裂的衣服下面无一丝焦黑,而是粉嫩晶莹的新肉!
这……
火还在水上燃烧蔓延,远处水波翻滚,自极黑极远处慢慢向岸边蔓延,水火之中形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黝黑漩涡,漩涡自海底涌上,触及水面后其直径迅速扩大,妖火不断向那漩涡靠拢,漩涡中,妖火与那水虽还泾渭分明但已交汇融合成了一条直径足足有百米的深黑色巨龙。
箫声还在继续,但那些痛苦的呻吟喊叫之声在这声势浩大的壮丽景象中渐渐弱了下去。
八方水声不停,约在半盏茶的时间中,漩涡中的妖火在不查中已慢慢熄灭了。层层浪头打在岸边,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用力,让人错觉这浪头都要将这岸边的积土打散。
箫声峰回路转,略一停顿后,猛地一挑,清脆的云箫之音响彻天际,一望无际的丹阳赤江霍然以那漩涡为中心向两侧激烈地推开,江水快速上涌,渐渐高于岸边百余米。
赤江之水在那一双双惊恐错愕的眼眸中凌至半空,翻腾循环。
猛地一阵白光自江底猛烈射出,众人的眼睛由于经历了极黑到级亮的转变,不禁闭眼躲避,只有那位主子逆光眯眼望去。
白光爆裂激射中,水底有光影若隐若现,水色朦胧中一个庞然大物自水底缓缓向上升起,不多时那物便已破水而出。
众人见到那终于浮出水面的东西时不禁目瞪口呆,那是一只单单背部便足有二三十米长的白色大鸟,加上头颅脖颈和那华丽尾羽的话,其长度将超过百米。它周身泛着淡蓝色的流光,羽翼丰满,神态优雅迷人。
但更为夺人眼眸令人惊奇的是大鸟背上之人,那人全身笼罩在一件白色的斗篷之中,其性别和年龄不可分辨,他坐于鸟背上随之缓缓而起,脸上带着精美的银质面具,面具上流转的绛紫色纹路极尽神秘。
皓腕翻转间,一连串清脆奇异的音符自那青葱雪指和娇艳欲滴的唇边缓缓流转而出。
一人一鸟的身后,硕大的月亮正行至半空,来自天边的银色光晕将他们渲染成了传奇。
光芒渐弱却并未完全消散,众人已能堪堪看清其中情景,此时全部都怔怔地望着那鸟和那鸟背上之人。
只见那人将一晶莹剔透的白玉葫芦自高空抛下,那葫芦却悬于幽黑妖火上并未掉落,随即云箫破音一响,岸上已经蔓延得无边无际的妖火顿时出现了熄灭之势,仅有一处突然火光大盛呈反扑之势,那人低语道:“找到了!”
以此种距离岸上之人本就绝无半丝听见的可能,更何况两岸水声涛涛大浪淘沙,但在那人话音落地后,岸上众人的那位主子却抬头看了那人一眼,随即又低头掩盖了目光中的诧异。
只听鸟背上之人一声大喝,“去!”,这是一个极为中性的声音,但人群中却有人勾了勾唇角。
随着面具人隔空虚虚一推,白玉葫芦便飞快地向那不减反增的火源尽头飞去,葫芦稳稳在妖火的上空停住,微微一晃后便飞快地倒立旋转起来,此时四周寂静,人们都不自觉地放低了呼吸声,仅有葫芦腰身的小银铃泠泠作响。
霍然,四周火势全然一灭,白玉葫芦正下方的那处元火便现出了真身,此时,原本燎原的妖火全部凝缩成了一条巴掌大的小小的火龙在半空不断扭动着,但它的颜色纯黑若墨汁,温度低得更使三丈之内的地方全部结了冰。
巨鸟之上的那人倾身俯视着妖火之灵,启唇,一字一句道“我道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厉害的火,居然都能将丹阳山烧成这样,原来是自己修出了火灵。”
那火灵原本已放弃抵抗,不消片刻便会被收进白玉葫芦中,但当那人话音一落,它却剧烈挣扎了起来。
巨鸟背上的那人微微皱了皱眉,轻声问:“不愿进去?”
那火灵犹自向着巨鸟方向挣扎,还发出了犹如被抛弃的小兽般的悲怆嘶鸣,在场之人无不动容。
火灵那若隐若现的虚幻大眼睛不断看向大鸟背上的那人,那人看着火灵的目光似是想起了什么,又似是忘记了什么而在竭力回忆,就在他神情恍惚间,妖火火灵居然挣脱了白玉葫芦的吸力而向他的方向直直飞去。
“小心!”
“小心啊,那火……”
“小心!”
……
众人惊呼不断,本应身处危险的那人却犹自不觉,居然还向火灵伸出了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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