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桑哪里睡得着,她一个人睡习惯了,忽然被江延这么搂着,还这么烫,她几乎是睁着眼睛看了大半夜的窗帘。
后半夜,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沉沉的睡去。
江延也睡了。
晨光熹微。
宁桑早早的便醒了,房间内一片安静,能听到江延的呼吸声。
他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抱着她睡了一晚。
宁桑转身去看他,两个人的脸挨得很近,呼吸可闻。
鼻尖几乎快要撞上了。
清晨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
宁桑看着这张安静的容颜,忍不住,凑上去轻轻吻了他一下。
她微微仰起头,如蜻蜓点水般吻在他的脸颊上。
出乎宁桑的意料,江延的脸上还是很烫。
他昨晚着凉,又跑步出了许多汗,一回来就洗澡。
会不会是?
宁桑连忙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依旧很烫。
“江延,你醒醒。”宁桑推了推江延,“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人动了动。
却并没有要睁开眼睛的意思,他抓着宁桑的手一路向下,顺着浴袍往里面走,里面更是滚烫,他撒娇似的:“这里不舒服。”
好烫。
宁桑吓得赶紧缩回手。
这才发现他身上的浴袍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松开了,只是搭在腰上而已。
她动作大,一下把浴巾带起来,摸到了那里之后,更是面红耳赤。
“头晕不晕?”宁桑有预感,江延生病了。
应该是从昨晚就开始了,怪她没有及早发现。
她迅速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然后简单地洗漱完毕重新回到床边。
嘱咐江延:“我去给你买药,你乖乖的别乱走,等我。”
“不走,你也别走。”江延依依不舍,伸手去拽宁桑,一把把宁桑扯到怀里,隔着被子,宁桑落到他的身上被他抱的紧紧的。
“江延,别闹。”宁桑挣扎着起来,“你生病了,我去给你买药。”
他还是不许她起来,搂得更紧了。
宁桑无奈,威胁他:“你再不松手我就不理你了!”
江延的手一寸一寸地轻轻松开,朦胧的睡眼,勉强睁开看向宁桑:“你别不理我。”
他像个小孩儿似的,忽然特别粘她。
怕她走,怕她真的不要他了。
人在生病的时候,依赖性变得特别大。
江延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从昨夜开始就这样,他以为只是自己身体反应的正常情况,之前开玩笑,说宁桑就是春药,现在看来,还真的就是春药,令他神魂颠倒,不能自已。
却没有想到,自己发烧了。
难受。
“你乖乖的,我去给你买药。”宁桑起身,蓦地又想起了什么,倾身上前,弯着腰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等我回来。”
以前她常觉得书上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实在是太夸张了。
那时不懂感情能这么快速地改变一个人,现在想想,只觉得好笑。
没有经历过的事,还是少做评判的好。
宁桑裹好羽绒服出门,她直接到前台问了附近哪里有没有药店。
前台告诉她出门右转第二条巷子就有一家,她谢过,对方轻蔑地看着她的背影嗤笑。
又是打胎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不懂得自尊自爱了。
她满脸的不屑,想起昨晚两个人进来的场景,忽然又感慨女孩子可怜,买药这种事情不应该由男生去吗?
宁桑出门才发现,遍地雪白,满树银装素裹,下雪了。
南方城市很少能看到雪。
她又惊又喜,身上的寒意好像不知不觉间也少了几分。
似乎也没那么冷了。
她轻快地在雪地里奔跑,踩在软绵绵的积雪上也不觉得寒冷,只想着赶快到药店里去买药。
等江延好了,要带他去看雪。
宁桑激动极了,看着天上依旧纷纷扬扬的雪花,一脸笑意。
好美。
漫天的雪花像是给大地的一份冬季贺礼,播种在这片土地上。
她已经很多年没看过雪了。
因为高兴,她在雪地里跑的时候,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整个人摔在雪里,冰冷刺骨,宁桑没有感觉到一丝寒意。
她迅速爬起来,穿过巷子去找那家药店。
是一家二十四小时药店,宁桑推开玻璃门进去,和工作人员说明了江延的情况。
开了药,宁桑又买了一支温度计。
要回去的心比来时更着急了。
她提着药,闻到不远处早餐店飘来的香味,又去早餐店买了两份白粥和白馒头,两只手提的满满地往回走。
没有戴手套,又不能把手揣进口袋里。
她本来就畏寒,尤其是四肢冰冷的厉害。
等回到宾馆,宁桑的身上肩上已经落满了雪花。
她站在门口外面抖了抖,弄干净了再推门进去。
回到温暖的环境里,反而瞬间感受到了身上的刺骨寒冷,双手已经红透。
像两只萝卜似的。
她小心翼翼地剃着白昼上了楼,拿出房卡开门。
房间内很安静,江延还在睡。
她打开房间的灯,把食物和药都放在桌子上。
脱下羽绒服搁在凳子上,然后走到床边,蹲在床脚和江延说话。
“江延?”
床上的人连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
宁桑毫不迟疑,赶紧起身去袋子里翻出了体温计。
她甩了几下,然后把体温计塞到江延的腋下:“乖乖的啊,别乱动。”
她开始烧热水,把袋子里的退烧药拿出来,按照用量取出来搁在一张卫生纸上,等水烧开,时间差不多,她重新回到床边去取温度计。
灯光下影子挡去了大半光线,她看不太清楚,起身拿起体温计对着灯光看。
足足四十度。
宁桑吓了一跳。
是她大意了。
江延昏昏沉沉的,嘴唇都干了。
宁桑心疼的看着他,有些自责,若不是自己忽然要去纹纹身,把他从篮球场上喊出去,他也不至于只穿这么一点衣服,天寒地冻的。
愧疚和自责在心里一点点的扩散。
她的心再一次柔软了下来。
她把药片和温水拿到床边:“吃药了江延。”
江延迷迷糊糊中听到宁桑的声音,想睁开眼睛,可眼皮沉沉的,很重。
他知道宁桑就在身边,有气无力地摁了一声,勉强着抬起一只手,可手上也是软乎乎的,没力气。
像是睡在棉花里,使不上力气。
“张嘴。”宁桑坐在床边,吃力地抬起江延的脑袋,把他的头枕在自己的大腿上,一只手把药片塞进他的嘴里。
江延倒是很听话,喝水的时候也很乖。
吃完药,宁桑想起身,江延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宁桑的腰不肯撒手。
“你睡会儿,我一会儿叫你吃早餐。”宁桑哄他,“我不走。”
江延不依。
夜里他做了一个梦,梦境里反反复复出现宁桑那张脸,她拖着一个箱子一直在前面走,光影晃动,无论江延怎么追都追不上她的脚步,看着她渐渐的消失在了白雾缭绕的红树林里。
四周是森冷而诡异的气息,好像到处都是宁桑的声音。
可每个方向都被迷雾覆盖,看不清脚下的路。
江延站在原地打圈圈,一直在喊宁桑的名字,可四周只有呼啸而过的风声。
梦境里的一切显得太过于真实,他睡意昏沉,加上发烧的缘故,整个人身体状态很差。
后背的刺青还有些隐隐作痛,后半夜,他依稀记得自己抱着宁桑睡,越睡越沉。
药片里含有助眠的成分,不多时,江延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宁桑松开他的手,从床边做起来,肚子有些饿,她先去吃了一碗白粥和一个白馒头填肚子。
另外一份,她怕一会儿冷了,把它们隔着热水保温着。
临近下午,出了一身汗的江延总算醒了。
状态比之前好了许多。
“醒了?”宁桑起身,人已经朝床边走了过去,“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江延伸了伸懒腰,却发现自己光着上半身,再掀开被子往下面一看,未作寸缕!
他大惊:“我……我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禽兽的事?”
“对自己的定位还挺准确的。”宁桑板着脸,“昨晚没把我折腾死。”
“啊?这么严重?我……是不是弄疼你了?”江延想从床上爬起来,可没穿裤子。
身上出了汗,一身的汗酸味。
他囧的无地自容。
“你自己做什么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想耍赖?”
“没没没。”江延赶紧否认,又慌忙点头,“我会对你负责的。”
他真不记得自己到底做什么了,后半夜抱着宁桑一起睡,脑子昏昏沉沉的,梦境又太真实,一会儿和她甜蜜,一会儿又发疯似地找她。
他不知道哪段才是真实的,哪段才是梦境。
很多记忆都很清晰,又都很模糊。
“那你打算怎么负责啊?”宁桑搬了个椅子,反过来坐着,双手搭在椅背上,十分好奇的看着他。
“我……”他脱口而出,“我会娶你。”
“你到法定年纪了吗?就想结婚。”
“我可以等。”
“等这个字,有很多种意思。”宁桑逗他,“而且,我要去京城上大学,要去b大,你怎么等我?”
“我也去京城,我也去b大。”他急了。
“你这个成绩。”宁桑有些不屑,“去不了吧?”
“去得了,我补习,我一天做十张试卷,我熬夜补习。”江延举手发誓,“我一定好好努力争取和你一起去b大。”
关于高考报考志愿这件事情,宁桑曾经有意无意和江延提起过,可他兴致缺缺,他自知自己没有办法考上和宁桑同所大学,所以,只要和她在一个城市就好了,也有可能会在隔壁大学,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些。
大学里的时光比高中多了许多,他并不担心和宁桑之间的感情会因为时间和距离的关系发生变化。
互相相爱的两个人,是能够敌得过时间的。
宁桑憋着笑意,依旧板着脸:“这可是你说的,我没有逼你。”
“我说的,我说的。”他着急,挺起上半身,又赶紧拿被子挡住腰部以下,还是透着隐隐的好奇,“我昨晚……技术怎么样?”
“不怎么样,笨的要死。”
“啊?”江延瞠目结舌,完全没有想到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女朋友如此嫌弃,关键是,他自己完全没有什么印象。
“我……”江延挠了挠头,有些笨拙地笑了笑,“要不,现在再来一次?”
“美得你!”宁桑把已经吹干内裤扔给他,“给你洗过了,穿上吧。”
江延一阵心慌意乱:“你……你给我洗的?”
“难不成是宾馆的服务员?”宁桑端坐在椅子上,“看你表情,很失望啊。”
江延接过短裤赶紧穿上:“明明是喜出望外。”
宁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
江延穿好短裤,这会儿终于活蹦乱跳,从床上爬起来,凑到宁桑的面前,忽然停住。
宁桑:“干嘛?”
“早安吻。”江延得意忘形,虽然昨晚什么滋味已经没有印象了,但今天早上的兴奋程度也不亚于昨晚,“要做就做全套的,早安小仙女!”
宁桑无语,推开他即将腰靠过来的唇角,“臭死了,刷牙去!”
江延:“……”
果然,醒着的时候不肯给他占一点便宜。
可是昨晚。
他忽然有疑问:“昨晚我们真的做了?”
“你自己没印象吗?”宁桑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还是你想耍赖?考不上b大也不至于吧?”
“我哪有。”
“没有最好了。”宁桑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桌子旁边把温在热水里的白粥和白馒头拿出来,转身往床边走,“我已经给陈尘打电话了,一会儿他就会帮你把羽绒服拿过来。”末了,宁桑掩饰不住内心的小兴奋,“外面下雪了,你不知道吧?”
听到陈尘的名字,江延抬头,诧异地问:“你怎么让他拿衣服,让这小子知道我和你昨晚上的事,对你影响不好。”又想起宁桑最后那句下雪了,他急忙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床边打开窗帘,窗外果然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好美。
“晚上去吃火锅吧?”江延兴奋地说,“下雪天不吃火锅简直是暴殄天物,好多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你昨晚发烧了你不知道吗?”宁桑觉得,还是不应该心疼他,完全就是胡来。
而发烧这两个字,在江延的脑子里瞬间就变成了发骚。
“我不是说了吗?你就是我的春药。”江延色迷迷地看着宁桑,宁桑心想,这家伙身体应该是好了,脑子肯定是烧坏了。
无语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