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在恐怖袭击中罹难的两百余名无辜民众的头七,今晚即将在这里举行一场大型的追悼活动,桂南市府的全体官员、南关市府及西南州府的部分重要领导亲临现场,慰问罹难者家属,整个活动由桂南市市长林正华主持。
市府工作人员在南城百货的正门外拉起了一块十几米长的黑布,中间写了一个斗大的奠字,市民走上前来,把手里的白菊花堆放在下面,在地板上摆放了几千支白蜡烛。
七点左右,罹难者的家属到了,聚集的市民自觉让开,协助市府工作人员把他们搀扶到面前,席地而坐,人人脸上带着悲痛,哭声不断,哀号此起彼落,一片愁云惨雾,广场上到处充斥着浓浓的哀伤气息。
一百多名全副武装的特警拉着警犬奔上了广场,按指定位置迅速散开,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紧身T恤和黑色休闲裤的冷峻少年,正是刚从医院里出来的卫九州。
林正华本来还想让他在医院再休养几天,但卫九州想到劫持童颜那个诡异莫测的炸弹杀手,担心卧虎帮的人到祭奠现场捣乱,或趁机对林正华下手,便提前出院,担任现场警戒组的组长,指挥众武警官兵进行现场的警戒和布防。
七点半的时候,各级领导的车队到了,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他们在两里外停车,沿途在武警的护送下,步行来到南城百货。
走在前面的是候光耀副州长,身后跟着南关市府和桂南市府的众多官员,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上了广场。
当他看见笔挺地站在广场边缘、一身英气的卫九州时,不由愣了一下,心里冒出了一个念头:太像了!太像年轻时候的卫晴天了!
脸上如刀削斧刻般的轮廓、浓眉下如星光般熠熠生辉的双眼、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沉稳气质,看得他的神情一阵恍惚,仿佛回到了三十年前,自己第一次见到卫晴天的时候。
他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回过神来,然后改变方向,向卫九州走去,身后的官员不明白为什么,但这里是他最大,他走向哪,他们自然也跟着走向哪。
林正华见到候光耀走向卫九州,忙抢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恭敬地道:“候州长,他叫卫九州,是我们市府和市局任命的反恐反黑总指挥及今晚现场警戒组的组长,负责今晚全场的安保任务。”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场的百余名大小官员全都听得清清楚楚,除了桂南市府的官员外,其余的人都感到非常震惊,均想肖向南和林正华不会是神经不正常了吧,竟然将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任命为反恐总指挥,让他来指挥全市的武警官兵,若出了乱子怎么办?
候光耀却神色如常,上前两步紧紧地握住了卫九州的手,用力地摇了两下,意味深长地低声道:“好小子,欢迎回来,很多人都在等着你回来。”
卫九州一听这句话,就知道眼前这个瘦小干练的候副州长与卫家的关系肯定不浅,也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改变了称呼,微笑道:“候叔叔好。”
候光耀满脸笑容地连说了几个好字,才松开了他的手。
众官员虽然对卫九州的身份感到质疑,但连候副州长都态度和蔼地主动和人家握手,他们哪敢怠慢,按照官职的高低,轮流上前与卫九州握手。
先是来自州府的几名高官,接着是南关市的第一副市长冯能文,他上前握住了卫九州的手,亲切地道:“卫九州同学,你好啊,我们又见面了。”
卫九州认出他就是小燕的爸爸,与他紧紧握了一下,笑道:“冯叔叔好。”
冯能文微笑了一下,道:“这两天叔叔都在家里,小燕也在,有空的话,就去叔叔那里玩一下呗。”
他现在还不知道卫九州是卫家人的身份,对于肖向南和林正华为何会如此器重这个毛头小伙子,他也稍微感到有点好奇,不过他不想过问。
他只是觉得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给自己的第一眼印象很好,又是女儿的同学,女儿对她这个同学好象很特别,虽然两人都还小,不可能那么快就谈婚论嫁,但为了女儿,他还是想和卫九州好好聊聊,更深入地了解一下,所以便开口邀请卫九州到家里做客。
卫九州谦逊地笑了笑,道:“谢谢冯叔叔的邀请,有空我一定登门拜访。”
冯能文这才笑着松开了他的手,走到一边,和林正华他们站在一起。
一个身穿黑色职业套裙的成熟美女走上来和卫九州握手,她是南关市府有名的美女副议员焦月盈,她的五官精致,皮肤很白,高贵冷艳,仪态端庄,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
她刚才对卫九州并没有过多留意,一个毛头小子,她当然也不放在眼里,心想肖向南和林正华把这么重要的职务交给他,肯定是知道了他和候副州长的关系,现在看到他站在那里不动,心安理得地等着众官员上前与他握手,一副中央大员下地方视察的样子,心里更是不悦。
但看候副州长的面子上,人人都争着过去和他握手,自己倒也不必显得太过另类,只是神情有些淡然,伸手和他轻轻握了一下,什么话也没和他说。
可是当她正要松开他的手,目光不经意地在他脸上瞥了一眼,顿时心头如同被巨木狠狠撞击了一下,一张性感的小嘴立刻变成了O形,失声叫道:“小九?”
小九?卫九州不明白这个神情冷漠的美女议员为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失态,张口就叫自己小九,难道她以前见过自己?自己对她却没什么印象,但在众多官员面前,他不好多问,只是微微一笑,道:“美女议员,我叫卫九州,你叫我小九也行。”
焦月盈又重新握紧了卫九州的手,嘴里虽然还是什么也没说,秋水般的眼神里却包含了千言万语,欲诉还休,停留在他脸上足有好几秒,神态才恢复如常,松手退开。
与众官员一一握手后,卫九州侧身闪到一边,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朗声道:“现场已经布置好,请候州长和各位领导移步。”
众官员的到来,现场引起了一阵骚动,候光耀带领众官员席地分散坐在罹难家属身旁,和他们低声交谈,陪着他们一起哀伤。
然后播放哀乐,由林正华主持祭奠仪式,所有人都站起来,全体肃立,众家属跪着上前,点燃了地板上那几千支白蜡烛。
祭奠仪式结束后,已经将近十点了,工作人员和武警开始进场,疏导聚集市民有序离开广场。
美女议员焦月盈终于得以脱身,焦急地四处张望,寻找卫九州的身影,见到他正站在广场入口旁边的一盏路灯下,忙急匆匆地向他走去。
卫九州老远就见到她了,迎上前两步,看着她微笑道:“美女议员,你怎么出来了?”
焦月盈的脸上突然露出一种小女孩特有的羞涩,神情似是带着几分幽怨,又像是带着几分欢喜,嘴里却用命令式的口吻道:“小九,以后你不能叫我美女议员,要叫我盈姐。”
“好吧,盈姐。”
卫九州不明白这个高高在上、又十分冷漠的美女议员为何会对自己如此热情,难道是因为自己太帅了,对自己一见钟情?好像又不太可能,因为她身为南关市府的高官,比林正华还高一级,坐到那个位置的人,城府肯定很深,就算看上了自己,也不可能如此喜形于色。
焦月盈歪头看着他,狡黠一笑,嘴角边露出俏皮的神色:“小九,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我为什么开口就叫你小九?”
卫九州嘿嘿一笑:“是很奇怪,请盈姐别跟我猜谜。”
焦月盈收敛了笑容,黯然道:“看来你是一点也不记得了,那我问你,三年前你是不是在英才中学念书?”
卫九州点头道:“没错,盈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焦月盈幽怨地看了他一眼,突然曼声道:“三年前的一个深夜,桂江江畔,你曾经救过一个女孩,难道你真的忘了吗?”
卫九州凝神思索,皱眉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晚是周末,晚上我和同学到江边玩,回来的时候,正好遇上几个小流氓在欺负一个喝醉了酒的女孩,我看不过去,就把那几个小流氓打跑了,难道你就是那个女醉鬼?”
焦月盈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我根本就没有喝醉,那时我还是南关市教育局的局长,下来检查工作,晚上多喝了几杯,就一个人开车到江边吹吹风,没想到遇上了流氓,多亏了你的出现,后来我问你叫什么名字,你就笑着说你叫小九,是桂南市英才中学的学生,看也不看我一眼,就飘然而去,但我已经记住了你的相貌。”
说完,她轻轻一叹,才接着道:“那时我是教育局的局长,原以为在自己辖下的学校找个学生是分分钟的事,但是没想到等我再来桂南市,到英才中学找你的时候,你已经退学了,直到现在,我才能再见到你。”
卫九州真诚看着她,道:“举手之劳而已,谢谢盈姐一直来都记挂着我。”
焦月盈的双颊上突然泛起了两团红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激动地道:“这三年来,我时常想起你,也时常在梦里见到你,小九,你跟我到南关市去好吗?”
一个仅在三年前见过一面的人,就算这个人救过她,也不必如此念念不忘,甚至刻骨铭心吧?足见这个美女议员平时心里是多么的孤独寂寞!
卫九州暗暗感慨,轻轻摇了摇头,歉然道:“盈姐,南关市我会去的,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林大哥他离不开我。”
“林大哥重要,盈姐就不重要吗?”焦月盈松开了他的手,脸上露出了十分失望的表情,“那算了,林市长现在确实是很难,他需要你,你还是留在他身边吧,把你的电话号码给我,我们以后再联系。”
说完,她拿出手机,一看,叫道:“咦,怎么没信号了呢!”
卫九州笑道:“盈姐,为了提防****在现场放置遥控炸弹,我让相关部门暂时把这片区域的所有电子信号都屏蔽了,等到聚集的市民散去,信号就恢复了。”
焦月盈摇头道:“没事,我先把你的号码存起来,我们说好了,过了这段时间,你就到南关市找我。”
卫九州微微一笑:“放心吧,盈姐,我一定会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