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霸先在干掉王僧辩以后,就一心剪除他剩下的势力,比如说王僧辩的女婿等人,其中也包括南朝大将韦睿的孙子韦载。
韦载这厮之前不显山露水的,等陈霸先来讨伐的时候,人家就显示出厉害来了,其中,格栅大战就是韦载防御陈霸先成功的关键所在!
后来若不是陈霸先派韦载家的亲戚去劝降,只怕收拾对方还很要花一些力气!
原本高伯逸是想不通陈霸先那么牛逼的人物,韦载这样的人怎么能让他吃瘪?此刻看到张彪使出曾经吃饭的“家伙”时,瞬间就相信了。
如果说城墙算是“不透膜”,那么格栅就算是“半透膜”!一个个的单兵,是很容易穿透格栅的,当然,带着兵器不好过,逃跑无碍。
晋阳六镇的兵马来到格栅前,跑不动了,因为被格栅拦住了。但傅伏的兵马因为早已抛弃了兵器逃跑,所以能从容的从格栅的缝隙里钻进去,逃之夭夭。
等晋阳的士卒靠过去时,迎接他们的,是两丈长的步槊!
这些步槊从格栅的缝隙里刺出来,如同刺猬一样,无法靠近!而他们在奔跑中,神策军的人马,却是在格栅后面列阵好了等他们,这一来一去,根本就无法抗衡了!
高伯逸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晋阳鲜卑的攻势被遏制,有点明白当初陈霸先为什么会吃败仗了。南方的城池,除了城墙以外,还有护城河与格栅两道防线。
特别是格栅,是一种积极防御,弹性防御,随时可以设立,甚至是可以边前进边立格栅!
真是厉害了啊,谁说古代打仗没技巧就是靠堆人命的?一件不起眼的器物,只要使用得当,一样可以逆转乾坤。
而且下雨对于双方来说,是同样效果的。高伯逸不能烧吊桥,段韶同样也不能隔着格栅抛掷一些引火的东西,双方只能凭实力硬拼!
一时间,两边的军队都开始结成密集的阵型,刀盾兵在前,持步槊的在后,进入了“互捅”模式。
滏水河的另一头,段韶皱着眉头看到对岸的攻势受阻,想起当初自己在江南遭遇的一些事情,刚好可以把今日敌军的“格栅阵”联系起来,不由得轻叹一声。
到底还是小看了高伯逸!他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他手下也有能人,那些人,根据自己的出身和经历,也会把相应的知识和战术带到神策军来。
高伯逸是一个敢于用人,并且善于吸收合理战术的主将,现在交战的地方靠近河滩,正是使用格栅的绝佳场所!
如果他在邺城脚下也这么玩,那就应该叫东施效颦了。
“传来给莫多娄将军,让他速速行动!”
段韶冷静的对传令兵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战场!从现在的情况看,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发生,那么当双方打累了以后,应该会退回彼此的防区了。
也就是说,自己这边可能最后还是会在对方默许下退回滏水河北岸。这让人情何以堪,那今日战死的手下,不都白死了么?
“若是段深有高伯逸一半的本事,这天下垂手可得啊!”
段韶喃喃自语道,他脑子里甚至有个可怕的疑问。
今日之所以能攻过廊桥,是不是因为一开始对方在放水?段韶明显能感觉到刚刚接触的那支军队,跟神策军的技战术水平,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甚至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现在打得局面僵持,才是神策军的真实水平,段韶从昨日轻敌被俘的贺拔仁那里,已经知道了敌军的斤两。
没有什么喊打喊杀,两边都在尽力的将盾墙拼得严实一些,都在将步槊捅出去的时候有力一些,坚决一些。
这个时刻,个人的武艺是微不足道的,个人的气力也是微不足道的。相反,平日里对于战阵的熟悉和相关技战术的练习,成了局部胜负的关键。
神策军的刀盾兵们,这一刻无比感谢高伯逸和神策军的培养体系,甚至很是感激平日里以捅他们为乐的矛兵!
步槊就是爱沿着两面盾牌的缝隙捅进来。当对手的长矛进来以后,如何不受伤,如何不受影响甚至反杀,乃是他们平日里训练又训练的内容。
这个时候,平日里反复强调的事情,就如同条件反射一样,由“身体记忆”来反应,无形中就比晋阳六镇的人马要娴熟!
一开始还看不出来只觉得双方是势均力敌。然而当对峙的时间越来越久之后,就慢慢显示出不同来!
“这样下去不行!”
段韶一看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当然,现在六镇鲜卑之所以这么疲软,原因是多方面的,士气低迷,缺粮,家中困顿,荣誉感丧失等等。
拖的时间越久,这些缺点暴露得越充分。
“来人,快去催促莫多娄敬显,一定要速速渡河,吸引神策军主力。如果高伯逸不动,那么则朝廊桥方向过来,前后夹击神策军!”
段韶急切的对传令兵说道。
正在这个时候,远处疾驰而来一骑兵,到段韶跟前几步的地方才停下来,翻身下马道:“莫多娄将军现在已经在架设浮桥,准备渡河了!”
“好,好!”
段韶激动的握紧拳头,猛然间发现,之前豆大的雨滴,似乎已经没有了!
就在这弹指一挥间的短短时刻里,刚才还下得极为凶狠的大雨,居然一滴都没有落下来了!
乌云散去,天边出现了一道彩虹,亮光驱赶了乌云,照在他脸上,也照在高伯逸脸上,照在战场上每一个厮杀的人脸上!
如果雨停了,会发生什么事?
同样的念头,几乎是同一时刻,在段韶和高伯逸两人脑子里出现!
“来人啊!下令卢勇,用引火之物烧格栅!擂鼓!”
段韶果断下令!自己这边后军中涌出一队骑兵,朝着廊桥飞驰而去。
带队之人名叫卢勇,乃是高欢时的名将,特别善于骑兵的“特种作战”。里面张飞命人拖动树枝制造兵力很多的假象,就是老罗借用了此人的事迹。
因为他是汉人,因此在六镇鲜卑中官职一直都升不上去,又不是世家所看好的人,自然也没办法得到高洋的青睐。
就这么尴尬的蹉跎了二十年,由当初的“小将”变成了现在的“老将”。
“砰!砰!砰!”
段韶听到声音,抬起头一看,河中央的天空中,绽放出三朵美丽的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