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玲珑猩红的发丝一点点变黑,因为魔化而变长的指尖也恢复了正常,瞳眸褪去血色,良久,她说:“你走吧。”音落,起,缓缓的向门外走去。
维诺看着萧迟被剜心吓得不轻,揪着楚琪晗的衣袖掩住双眼,小手还不停的抖啊抖的,直到鼻息间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才松开了楚琪晗的袖子,扑到龙琰怀里,“龙琰哥哥……”轻而微颤的声音,让人心底一动。
“诺儿你别怕。”手掌轻抚了抚她的秀发,最后落在肩上,手臂一带,将她揽入怀中。
“玲珑……”
萧迟跪着转,却失重跌倒在地,心从手中脱落,滚落到了门口。
雪玲珑的垂眸看了眼脚边,缓缓出声:“从今以后,不要出现在冥界,还有……我雪玲珑与你萧迟,此、、永、诀,永、世、不、见!”八个字,掷地有声。随着一道潇洒却又薄弱的背影,走出了冥华庭。
“玲珑……噗——”萧迟心口一窒,一口血吐了出来,最后只绝望的紧阖双眸。身后雪玲珑的声音犹如未闻,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得到心脏咚咚的跳动声,还有那针刺一般的坠痛,脸颊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两缕清泪。
那年,鸟语花香的后庭院,她一席白色素衣在院中抚琴,琴音袅袅吸引了众多鸟兽停驻四周,一曲毕,鸟兽散,水漾的眸子抬起与一双墨色相碰。
那日,她父亲过寿,知县大人携捕头连城入府庆贺,那是她第一次见到他。那之后,他们两人就经常相遇、碰面,并心生慕。
几个月后,萧迟带雪玲珑见母亲商议婚事,谁料,一见面连母看到雪玲珑竟露出惊恐之色,下跪叩头,吓的雪玲珑连连后退,萧迟也很是不解。
当萧母知晓萧迟与雪玲珑打算成婚的念头,故意支走了雪玲珑,并劝阻萧迟,万不得娶雪玲珑为妻。他那里知道离开的雪玲珑又折回之时刚好在门外听到母子二人的对话,心中一抹难掩的失落,却也只得强装不知。之后的某日,雪玲珑避开萧迟,想要独自上山想与萧母谈心。
只是她推开门的瞬间,雪玲珑惊到了,因为萧母满是血,竟然死在了家中,雪玲珑上前查看萧母况,却不曾想,萧迟竟在此时回到家中,所见就是雪玲珑双手是血,手指正扣着萧母的脖颈。
萧迟满木伤痛的看着雪玲珑,拔出手中冰冷的长剑,指着她,冷冷的道:“你为何要杀我母亲?就因为她不同意你我成婚,你就将她狠心杀死?雪玲珑……你好狠!”
“不是我!”雪玲珑放开连母,惊讶的看着萧迟。同时她的心在痛,他竟然不问因由就认定自己是杀害了他的母亲凶手了。
“不是你还会有谁?那你早就回来了,不是吗?却又佯装未知的样子。”萧迟苦笑,“是我错信了你。”目光落在满是血的萧母的身上,萧迟跪倒在地,“是儿子的错,儿子不该不听您的劝告。”雪玲珑看着萧迟突然就笑了,她他至深,就换来他一句‘你好狠!’
听到她的笑声,萧迟收起悲伤,起,目光冰冷的盯着雪玲珑,剑尖指着她的心口,“雪玲珑,今你杀我母亲,我与你不共戴天。”
雪玲珑脸上依旧挂着笑,却是嘲讽的笑,“好,很好。萧迟,既然如此,你现在就杀了我,杀了我,为你母亲报仇!”雪玲珑先前一步,剑锋刺破她雪色轻纱衣,溢出一丝丝红。
萧迟没想到雪玲珑竟会如此,蹙眉向后退了一步,别开脸去,声音依旧寒凉透骨,“从此以后,我萧迟与你雪玲珑,此、、永、诀,永、世、不、见!”阖上双眸,眼角溢出一滴泪痕,下一秒,剑锋没入雪玲珑的心口。
一室寂静,只听得到血液拍打尘土的声响。
“滴答,滴答……”
雪玲珑早在他将剑刺入心口的瞬间就收敛了笑容,此刻她的脸上无一丝表。那原本鲜活的心,在他刺入的一瞬,停止了跳动。心死了,却也碎了。
良久,萧迟的手抖得再也握不住剑柄,他收回了手,看着雪玲珑步步后退,直到背脊抵靠在墙壁上。这个时候的雪玲珑全早已被汗水沁湿,如此大的打击要他如何承受?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却在同一天死去。
雪玲珑抬起手拔下那没入体的利剑,面无表情的走出门。萧迟也扶着墙站起,看着雪玲珑的背影,满眼的错愕,难道她真如自己母亲所说那样,玲珑并非人类。
雪玲珑走出院落的脚步突然停下,口流出的血早已染红了大片衣襟,她却如同没有痛觉一般。“萧迟,我雪玲珑今得你一剑,看懂了许多事,此后,你我再见即使陌路。不……如你所说‘永不相见’才是。”
萧迟拖着颤抖的体走出木屋,艰难的吐出两个字,“雪玲珑……”
“萧迟,今生今世,我雪玲珑与你,犹如此剑!”音落,雪玲珑徒手掰断了剑,丢在地上,毅然决然的向前走去。虽然她每走一步,前的衣襟就多出一片血色。
萧迟颤抖的伸出手,去抓走远雪玲珑的背景,却又在僵持之后缩了回来。
“啊——”
凄厉的叫声之后,萧迟跌倒在地,久久没有起。
雪玲珑一直走一直走,仿佛前方没有了边际,一席雪色白纱裙早染成了血色红裙,一头挽着的青丝也散开垂在后,那本就倾国倾城的绝色容颜竟在血的洗礼下变得惊艳六界。同样的话,相同的语气,现在的萧迟才知自己的心有多痛,也更明白了自己对雪玲珑的伤害究竟有多深。
冥华庭云雾上的一角,两抹人影若隐若现,碧衣男子抖着肩膀不停的抽泣着,嘴里还细碎的嘟囔着:“他们,真的好可怜啊……呜呜……”
紫衣女子嫌弃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丢给他,“给我收回去!再哭,本君就把你扔下去!”
“呜呜……黎千瑾,你就是个魂淡!”一点同心都没有!这一男一女不是别人,正是妖王黎千瑾与丫鬟碧玉,只不过紫衣女子是妖王,碧衣男子是碧玉。
“黎千瑾扶额,他怎么就成混蛋了?混蛋的是那个萧迟好不好?”
“丫头,你这是打算来个水淹冥华庭吗?”
“你真无聊!”碧玉止住了哭声,扭头瞪着旁的黎千瑾,“你们这些男人都是魂淡!”
“唉唉唉!碧玉公子,现在你好像也是男人,本君才是女人好不好!”黎千瑾傲了一下自己的胸部,再又抬眸扫了一眼碧玉的前,撇了撇嘴,也是一脸的嫌弃样。
“……”
碧玉双臂环警觉的盯着黎千瑾,上下的打量他,那眼神就跟防贼似的。
听到萧迟的讲述,漓弱就更加生气愤难挡,走到他前,指着他咒骂道:“你,活该!”说完,手袖一甩,大步离去。
司徒云澈也哀怜的叹了口气,深深的看了一眼萧迟,跟着漓弱后一同出了冥华庭。
维诺于心不忍,扯了扯龙琰的衣袖,说道:“龙琰哥哥……”可怜巴巴的眨了眨眼睛。龙琰看她这个表情就说到:“你想都别想!”龙琰出声截断了维诺将要出口的话。
因为刚才他已经违反了冥界定律帮萧迟收回了心,所以他不会再一次去做有违天道的事。
“为什么?你是紫薇帝君!”什么就不能用那么一丢丢的法力,帮他们一个忙么?明明是那么相的两个人,却差阳错的失了彼此。诺怜悯的看了一眼萧迟,维诺扬起下巴与龙琰对峙着。
就在这个时她的头顶上传来一道媚惑人的嗓音:“小丫头,他们不愿出手,那本君来帮你,如何?”音落,一紫一碧两道倩影出现在连城边。“你们是谁人?”楚琪晗也是一惊,这二人是何时出现在冥华庭的?他竟然一丝气息都未察觉到。
“本……我?”黎千瑾勾唇妩媚一笑,紫色的凤眸流转在龙琰和楚琪晗他们身体上,上下的把他看了个遍,“我吗,就是黎千瑾,这位,莫不是冥界护法中的老三,楚琪晗?”
“黎千瑾?”楚琪晗眉头浅皱,这个名字好似哪里听过,很是耳熟。“想不到堂堂的妖王竟沦落到听人墙角的地步了?”龙琰眸扫了眼黎千瑾,他们两个人看到黎千瑾一女装的他,满脸的厌恶之色尽显。
“妖王?”
这个时候的楚琪晗也是一愣,继而拧眉看着黎千瑾,传言妖王黎千瑾亦男亦女,现在看来所言非虚了。
“呵呵……”黎千瑾不恼,手指卷起一缕发丝,绕来绕去。“妖王是女人啊?”维诺却是满眼好奇的盯着黎千瑾看。冥界中有一个厉害的雪玲珑姐姐就已经让她很是震惊了,这会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妖王,重要的是,她也是个女人!
“咳……本君是男人!”黎千瑾脸一红,以袖掩唇轻咳了声。虽然他经常化女子,但他绝对是如假包换的真男人!碧玉凑近黎千瑾,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黎姑娘你,现在明白了吧?我女扮男装,那是帅气!你男化女,那就是变态了!”
黎千瑾脸色一变,“你给我闭嘴!”不加掩饰的男音从口中溢出。碧玉以扇掩唇,笑的肩膀都跟着抖了起来。听到这里维诺的眼睛瞪大眼睛看向黎千瑾,他还真是男人啊,不过他竟有这种癖好,喜欢扮女人,好变态!
不再看他,眸子移回到龙琰的身上,继续拉扯他们两个人的衣袖,说道“龙琰哥哥……龙琰哥哥……龙琰哥哥……”尾音一声比一声长。
“紫薇帝君您何时多了个妹妹?”碧玉似笑非笑的看着,昊焱手执碧玉扇,端的是一派风流。
“你是女人吧?”闻声,维诺扭头看向浅碧,她方才的声音虽刻意掩饰,却不难听出她本那细腻的女子之声。碧玉咳了两声,故意沉着嗓音道:“本姑……咳,本公子,是男人!”说完,还了膛。
黎千瑾看着碧玉的膛,再一次摇头叹息。这个时候的碧玉表情也是一僵,眸子危险的眯了眯,将扇子阖上,照着黎千瑾的头就砸去,“黎千瑾你个魂淡,你不许笑我!”
“你既然敢打的主子?”黎千瑾接下碧玉的碧玉扇,眸含威胁的看着碧玉,用眼神警告她‘不许让我丢脸,否则有你好受的!’碧玉扁了扁嘴,收回了碧玉扇,退了一步,弯下去,“奴婢知错,请妖王殿您下饶了奴婢吧!”
黎千瑾垂眸看了看碧玉,满意的勾了勾唇,“丫头,你说,本君要不要插手冥界的事呢?”碧玉抬眼看了看黎千瑾,确定他是在问自己,直起凑了过去,“黎千瑾,你认真的?”他当真要管雪玲珑与萧迟的事?
“你看本君像是在开玩笑吗?”黎千瑾捋了捋发丝,也有些别扭自己的着装,继而手一挥,紫衣女子变成了紫袍男子,只是那容颜依旧撩人心弦。
“妖王你不是否管的宽了些?我冥界之事尚有我这个护法做主,什么也轮不到你们妖族人来插手吧!”一直被忽视的楚琪晗突然出了声。维诺暗暗的朝着楚琪晗竖起了指头,楚琪晗,好样的!黎千瑾眼波微转,扬唇说道:“如若本君一定要管这件事情呢?”
楚琪晗剑眉紧蹙,袖中的手默默收紧,若是动手,他是一定要出手的,但是以他现在的修为他是打不过黎千瑾的,毕竟妖王的位子没点实力,黎千瑾又怎么可能一坐就是几千年。
“黎千瑾!”龙琰骤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楚琪晗蓦地抬起头,却发现原本萧迟所在的位置,早已空了。
“萧迟人呢?”
“既然他一心求死,本君就成全了他。”黎千瑾收回了手,不疼不痒的说道。“看来这个黎千瑾不仅是个变态,还是个暴力狂!”维诺嗤声。
闻言,黎千瑾挂着淡笑的脸僵了一僵,一双惑人的紫眸流转在维诺的身上,似玩味一般的盯着她看。而另外两双颇含威胁的眸子也定定的落在他的上,黎千瑾去如未察觉一般,良久,他道:“龙维诺,土灵珠的主人,未来的大地之母,只不过……如今还是个不成气候的小丫头吧了。”
维诺剜了黎千瑾一眼,他的话她一句也没听懂。转过头来对着白重琰和昊焱道:“龙琰哥哥,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被萧迟他杀死了,这下子雪玲珑姐姐一定会很伤心的!”
“萧迟、雪玲珑在人界尚有六十年夫妻缘,上一世出了一些差错,而今重入轮回,也算是去完成上一世未结的缘。”收回定在黎千瑾身上的视线,敛去情绪,龙琰说道。
“那就是说,雪玲珑姐姐可以与连城在一起了?”维诺眸色闪亮,琥珀色的双瞳熠熠生辉。
虽然萧迟与雪玲珑重新轮回,让她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不过也罢,忘却前尘往事,重新来过,对他们二人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人各有命,我们为神为仙者不得随意参与他人命格。”龙琰他们两个人旁若无人的耐心给维诺讲解。
算起来,黎千瑾算是坏心办了件好事。雪玲珑去而复返,见到萧迟被黎千瑾打入了轮回道,也就随着他一同去了。其实她早在萧迟说‘我很后悔’的时候就已经原谅了他,只是有一种感,不得,恨不得,求不得,却又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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