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鸿蒙背对着鸿钧老祖,同样也背对着太上云人。
鸿钧是他的化身,云人,则是世上最高渺的寻道者,代表着最初的四大众生之一。
云人,暴人,牧人,仁人。
四大众生之一的云人曾经向鸿蒙问道....当然,那个时候他所见到的,应该说是鸿钧老祖,包括到现在为止都是如此。
云人依旧在秉持着自己曾经和他讲的自由自在,但是自己却已经放弃了这一条路。
走不通,前路见不到,自由自在,四个字里藏着的东西太多,不是一句无为而治就可以解释完毕的。
太上鸿蒙隐隐觉得自己陷入了谁的局中,并且已经被谋划了数十万,数百万年,从很久很久以前,从自己诞生,从自己化作地仙,从自己斩出神身,从自己....击败太上昆仑。
一切的一切都在某个人的计算中,曾经自己以为是那些可怜的,无用的,应当去死,埋葬在黄土地里的古老仙人,但直至自己化作大圣,并且一路高歌猛进,达到如今的境界,成为中古者之后,他才发现,那些古老的仙人不过尔尔。
只不过是一些做做小动作的家伙,他们在某些方面近似于天尊,但在某些方面甚至不如大圣中的后来者,说他们是至真却也不是,他们只是前路断裂,后路无光,不能前进也不能后退,并且永远看不见道的可怜人。
“不是你想自由自在就可以自由自在的........凡人的世界中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之语,但我等修行之辈,就真的跳出去了吗?”
太上鸿蒙面对幽暗空洞之世,轻声叹息:“看似超脱无为,但那不过是把百年岁月放大到极致之后的状态,难道凡人百年就没有小憩之时?难道凡人百年就没有逍遥之刻?”
“呵!”
“千年沧海不过一次参悟,万载春秋也只是一场黄粱,事实上,我等何曾超然过世外?”
太上鸿蒙喃喃自语,面对幽暗空洞开言,而正是诡异的情景,在阳之世,那位阴之圣者,鸿钧老祖也在对太上云人说着同样的话。
“我紫霄宫中三千红尘客,他们有神有仙有魔有天地精灵有先天神圣......但是,你看看他们的模样,和人间孩童读书的私塾又有什么不同?”
鸿钧老祖双手放置在膝上:“有人说世事虚幻,有人言世事无常,但在我看来,世事乃是一本天书,我孜孜不倦的阅读,读的越多,对于这片世事就越是恐惧。”
太上云人的身影隐藏在云海之内,他没有言语,等着鸿钧老祖接下去的话。
鸿钧道:“你知道吗,这重重罗天就如同一个又一个的大圈小圈,所有的大圈小圈组合在一起就是这本天书,然而你读不懂,念不完,小圈之外还有大圈,大圈之外还有大圈,直至你跳到圈外之圈,所见到的....依旧是一个更大的圈。”
“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世事太多,纵然身为大圣也不可能全部料到,纵然你是十二天尊也依旧如此。”
鸿钧:“如井底之蛙,在井口内认为天地不过就是这般小了,一个小圈而已么,于是他告诉蜗牛,天就只有这一片,地就只有井内的这一点,此时青蛙所讲的生存之理,只适用于井口内的世界。”
“这不是真理吗?这当然是真理了!但是,当他从井口跳出去,发现大地居然如此广袤,天空居然如此浩瀚,那原本的真理就不适用了。”
鸿钧老祖失笑:“你懂了么,懂了就离开吧,我所做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虽然我和你有传道之恩,但现在的你,还需要我吗?”
太上云人发出一声轻灵的叹息,彻底从云海中消失不见。
“徒儿们。”
鸿钧老祖见到云人消失,便望向那三千红尘客,下方诸弟子齐齐躬身,询问老师有何吩咐。
“同是三千红尘客,终是天涯陌路人,尔等缘法将满,当入一世小界生化乾坤。”
鸿钧的话让三千弟子不解,其中有人站起,恭敬询问道:“敢问老师,缘法若满,入小界又是何为?”
鸿钧老祖道:“入小界窥天道运转,以管中窥豹,可得知罗天大势,这是一次历练,也是一次修行,我已为尔等准备三千小世界,谁若是自觉功行圆满,便可前往小界一行,可为天道可为凡人可为蜉蝣可为野草,今日所选,来日道途,不可怠慢,不可轻视。”
那人似懂非懂,迷迷糊糊的退下,于是三千弟子开始嘈杂,交头接耳,鸿钧老祖闭目养神,背后的无量光芒内,最浓重的阴影下,太上鸿蒙的眼中倒映着轮转的三尘。
“三千天道,合而为一,以鸿钧为载体,是否可以得见天之真意?”
太上鸿蒙抬起头,盯着最深邃的空洞:“你问我想要得到什么,当然是至人了,当然是知识了,我心即是天心......”
“至人知道天地之间所有的知识,三坟对应着三条道路,至人之坟是炁之坟,至人无己却留其炁,一炁而化生万物,衍苍天而出也!”
“遂古之时,无名之君问道空无;玄古之日,玄古之君寻道天冥;龙汉之劫,龙师持剑问天下真理;赤明之刻,九叶、力真以头撞天而死;上皇之初,火帝以天换人凿开新世;开皇末年,越客杀楚狂于无何有境.......”
“延康之尾,鸟官收九天开九野消失于此,疑似遁入乡云之外。”
“玄古之后,龙汉之前,世间执趣÷阁人写三坟于乾坤之里。”
太上鸿蒙的问道幽远与空洞:“世间第六劫.....有人在算计我,想要把我推上绝路,明明是我自己的谋划,但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
他的目光阴沉无比。
“藏头露尾,宵小鼠辈。”
..........
烟雨聚集,黄粱南柯,大梦浮生。
雾气与细雨,浸透了那座立在某处天穹的大山。
破败的青石庙中,有人睁开惺忪的眸子。
“龙山烟雨,浮生一梦。”
姜天崋从睡梦中醒来,白衣的道人清尘脱俗,他的长发披散,落在肩头,沾染着露水,湿漉漉的将肩膀阴透出痕迹。
这座青石庙很是破败,连房顶都消失了大半,那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着一些人的名字,断壁残垣之间,乃至于每个石子上,都有一道名讳。
吕忘尘,谢烟尘,帝启,不胜醉,三更,鬼雨,归藏,游天人,吞天,鸿钧,昊天,凤歌,孔丘,太渊.......
熟悉的名字一个接着一个,陌生的名字同样数不胜数。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间庙,庙里有个.....白衣的俊秀仙人。
浮生浮生,一场大梦中能看见很多东西,悲欢离合,阴晴圆缺,难全之事,爱恨别离,求而不得.......山上的青石庙中曾经迎来过很多的人。
这里面也有姜天崋的敌人,但只要对方能够来到这里,他就不会再对此人出手,如果此人能够从浮生之梦中醒来,他就再也不是姜天崋的敌人。
每个人活在世上,都是有一个目标的,总是为了找到些什么。
哪怕咸鱼也有一个最基本的目标,那就是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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