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冷冽而又严肃的声音飘荡在空旷的大殿里,震的司空玉耳膜一阵发疼,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脸,太后凤眸一冷,上前一步:“说!”
“母···母后。”司空玉咽了口吐沫,紧握着双手强迫自己镇静下来,“母后,你这话什么意思?儿臣···不懂。”
“不懂?”太后冷冷一笑,“是不懂还是不想懂?”
见司空玉抿了抿唇,微微垂下眼眸,太后继续道:“上午还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下午说没就没了?在你之前见过你父皇的官员都说你父皇那时还好好的,可等你进去说事,你父皇就突然倒下了!你究竟说了什么刺激的你父皇突然病发!你说啊!”
面对太后歇斯底里的质问,司空玉紧抿着唇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而他这沉默的模样,落在太后眼里,只能愈发的证明,司空乾的死,果然与司空玉有关!
想起昨日,孟丞相还有陆太傅进宫找她谈话,说起百官私下里因为先皇走的突然而产生的流言蜚语,再看看眼前保持沉默的儿子,太后一颗心愈来愈沉。即便眼下是初秋时节,她身上穿着繁琐的宫装,但站在这豪华空旷的大殿里,她的身体却犹如处在腊月寒风般冰冷。
一个是她怀胎十月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一个是她风雨同舟许下白头到老誓愿的枕边人。
太后慢慢闭上眼睛,一种绝望的死寂在眉眼间浮现。
“母后,儿臣···儿臣不是故意的。”这些日子,司空玉也很痛苦,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浮现出司空乾倒在龙案下的身影,还有临终前看向他时那失望纠结的眼神。司空乾从未这么看过他,他一直是父皇眼底优秀的儿子和杰出的接班人,可是随着他对战弦歌起了疑心,他在父皇眼中立马就变了。
“不是故意的?”听到这句话,太后唇角微勾,笑的凉薄而又讽刺,“那你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把你父皇气成那样?”
太后平静的语气并没有让司空玉放下心来,反而愈发的紧张和不安。熟知母后脾性的他知道,平静下来的太后比盛怒时更给人以威严感。虽然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主,但是在生他养大的太后面前,他总是难以摆起架子。
“儿臣···儿臣只是和父皇在铁甲营一事上产生了争执。”踟蹰了良久后,司空玉才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铁甲营?”太后冷冷一哼,眼底的失望愈发的明显,“铁甲营有什么可争执的,你和你父皇产生矛盾根源是因为弦歌吧!”那日御书房,虽然只有司空乾和司空玉二人,但是高公公一直在后边等着伺候,所以二人的争执自然逃不过他的耳朵。知晓真相的高公公明白这事不妙,所以等先皇丧葬一事一过去,就跑到太后面前将此事完完整整的道来。而太后今日这么询问他,不过是想看看他内心悔改了没有,结果···却让她如此失望!
“弦歌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如此提防?要是没有弦歌你这个皇帝位置坐的稳吗?”太后痛心疾首的说道。
可是这句话却像是导火索一般点燃了司空玉心底的压抑和阴暗:“但有了她我照样坐不稳!弦歌她性格阴晴不定,嚣张跋扈,手掌重兵身居要为,朕身为皇帝怎能不妨?”
“啪——!”太后哆嗦着发痛的右手,看着偏过头的儿子,咬牙道,“你这么说,可对得起弦歌还有定安国府这么多年的付出!”
“这本就是他们身为臣子应尽的义务!”司空玉瞪着眼睛反吼回去,“为什么你和父皇对弦歌如此偏爱!我才是你们的亲儿子啊!你们应该向着我才对啊!”
“就是因为你是本宫的亲儿子本宫才会这么说,难道你要做大秦的罪人么?”
听到这话,司空玉脑袋一懵,耳边又回响起那日司空乾对他说的话。‘没有战弦歌的铁甲营就不是铁甲营,没有铁甲营的战弦歌也不是战弦歌,他们相辅相成,你要是想拆散他们···那就是大秦的罪人!’
他不过是预防万一而已,以免大秦重蹈二十年前的错误,可是为什么···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后都不理解他呢?
“母后给你说的话你明白了没有?”太后见司空玉怔怔的看着前方,苦口婆心的问道。
“听明白了。”司空玉抬头一笑,眼底晦暗不明,“你们之所以这么偏着战弦歌是因为她根本不是什么定安国府的少主子,而是大秦的公主吧。”
“什么。”太后身子一晃,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母后因为父皇突然离去难免会伤心难过,意识恍惚,所以母后刚才说的那些儿子就当您最近劳累过度胡言乱语。”
“你···”
“还有,母后深居后宫自然不懂前朝政务万变,弦歌作为朝中命官母后还是少提及为好,毕竟后宫不得干政。不过母后尽可放心,儿子会把大秦治理好的,绝不会让母后失望,更不会让父皇失望!”
“好!好啊!”太后看着眼前文质彬彬,眼眸低垂的儿子,身子已经气的打哆嗦,但是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高傲尊贵的笑容,“真不愧是哀家的好儿子,先皇的好太子!好,真是好!”
“母后若无他事,儿子就告退了。”说着,就转身离开。
“慢着!”太后看着他停下的背影,心地突然涌出一股蓬勃之气,“哀家郑重的告诉你,如果你敢对弦歌下手,就别怪哀家狠心!”
背对着的身影微微一僵,随后,就毫不迟疑的大步走出慈宁宫的大门。
“太后···”柳絮从帘幕后走出来,看着孤身一人站在大殿中央的太后,眼底闪过丝丝心疼
“你现在就给定安国府和凉王府传信,让他们以后···各自小心!”
慈宁宫的消息和宫里传出太后因伤心过度需要静养的消息几乎前后脚传入了战弦歌和司空冽耳中。而恰巧,他们当时正因为刺杀一事取得新进展而一起会面,所以听到这两个消息,两个人不约而同的都愣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战弦歌被这一前一后的消息弄糊涂了,“姨母究竟有没有事?我前天去看她···觉得姨母没什么大问题啊。”
司空冽没有说话,一个是母后派人传来的消息,一个是宫里传出的消息,一个让他小心,一个说母后需要静养。而他今早像母后请安时,她状态明显还不错,怎么好端端的就静养了?难道说···司空冽放在桌上的手突然握紧,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母后出事了?这则消息是母后出事前让人紧急送出来的?
想到有可能是这种情况,司空冽有些坐不住了,看着对面的战弦歌,明显她神情也有些严峻。
“我们先别想这么糟糕,可能姨母的身体真的出现了什么状况。毕竟,太···皇上是个孝子。”战弦歌努力让自己的情绪镇静下来,劝说着司空冽也劝说着自己,“总之,你还是先派人进宫去问问情况,千万别闹成什么误会。”
司空冽点点头,便叫来卫一,让他进宫去查明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了,也许是我们多虑了,继续说刺杀的事情吧。”
司空冽被她这么安抚一下,心里也平静了下来,慢慢地吐了口气,然后继续刚才的内容说道:“杀手的身份已经查出,是江湖杀手组织暗杀门的人。暗杀门算是老牌的杀手组织,内部复杂,我们根本安插不进人去,只能采用别的方法换取消息。”
“什么办法?”
“一个是买消息,江湖里有专门的情报组织,我们可以在他们那里买消息;另外,就是我们假装找暗杀门做生意,然后趁机从来人口中获取消息。”
战弦歌眼珠一转,突然想出一个略显阴损的主意:“其实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我们出高价,让暗杀门做掉那个买杀人,这样子···我们不就知道是谁了?”
“笨!”司空冽毫不留情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买杀人就一定是幕后黑手?如果就这么做了他,万一打草惊蛇彻底断了消息怎么办?”
“那你又怎么能确定你能从江湖杀手口中获取消息?”
司空冽高冷的看了她一眼,不置一词。
“哦哦哦,是我的错,忘了你在刑部里冷面阎王的称呼。行,这件事就交给你了,想必过不了多就,我们就可以知道背后那人是谁了吧。”
司空冽点点头,随后朝她丢了一个凉薄的眼神,貌似这件事情,一直就是他在查!
“对了。”司空冽见她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悠闲地喝着茶,低声问道,“那日···你说的秘密武器。”
“嘘——!”战弦歌将食指放在唇中央,做了个噤生的姿势,“所有人都知道的东西,就不叫秘密了,所以,低调,低调!”
“哼,你难道忘了,那日旁边还有太医院的人,外殿,还跪着后宫嫔妃。”
“那又如何?”战弦歌不以为然的说道,“聪明人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在这件事上,我想没人会犯糊涂。”
“你未免太天真了一些。”司空冽突然想起母后给他传的话,搞不好,他所说得小心就是关于秘密武器的事情,“总之,你还是谨慎一些为好,免得有人拿此事给你下绊子。”
“既然凉王殿下这么不放心,不如让你府里的人盯着当时在场的那几个?”战弦歌挑挑眉头,“反正你们刑部人多,搞不好还能查出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
司空冽闻言眉角一跳,什么叫人多?难道他们铁甲营的人就不多么?
尽管知道这件事他出面查是最好,但司空冽被她说得还是心情颇为不爽,看着她笑的贼眉鼠眼的样子,司空冽心里一怒:“小二,拿菜单来!”他今天非要这个混蛋出次血!
醉仙楼里,司空冽正翻着菜单准备好好地狂宰某人一顿,而御书房里,司空玉看着下方笑的阴险狡诈的脸,拳头越攥越紧。
“端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司空玉低哑着嗓子问道。
而端王面对来自新皇的威胁还有他眼底毫不遮掩的杀意,面上笑容不减,反而愈发的嚣张:“臣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尘也相信,皇上也知道臣在说些什么。”
司空玉没说话,只是眼神阴冷的看着他,而端王却在这眼神中呵呵的笑了:“皇上可以选择无视微臣今日所说的话,也可以选择现在就杀了微臣,只要皇上不怕日后流言四起,就好。”
“你!”司空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你竟然敢威胁朕!”
“算不上威胁,只是臣担心日后臣走了,臣府中的妻妾儿子,无依无靠罢了。再者说···”端王突然话音一变,抬眸看向司空玉的眼神阴森而又狡诈,“先皇之死本就疑惑重重,民间有什么流言蜚语,在正常不过。只是···不知刚登基不久的皇上您···能不能承受罢了。”
司空玉的怒火随着他这一句话出口几乎达至极点,可一旦爆发反而中了端王这个老贼的计!他做梦都没想到,端王竟会知晓那日他和父皇在御书房发生矛盾,并因此而特意找上他暗示先皇去世与他有关!而且话里话外,这个老东西还隐晦的流露出一种鱼死网破的决心,想必他是做足了准备才今日找上他!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端王已经是穷途末路,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但他帝王之路才刚刚开始,还有着大好的光明!如果他刚坐上皇位就传出先皇之死与他有关的消息,那么即便他这皇位做的名正言顺,在外人看来也是另有猫腻。到时候他还如何服众?还如何领导百官?可是端王这人阴险狡诈,如今不除迟早是个大祸害,而今好不容易断其羽翼,又怎么能再给他翻身的机会!
“皇上是在犹豫么?”端王见司空玉迟迟不开口说话,心一横,又下了一剂猛料,“皇上可知道,人老了别的没有,知道的东西却比年轻人要多,尤其是···那些以为隐藏的很好无人可知的···大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