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一阵洪亮的钟声响起,由近而远,将整个天青峰笼罩,在山间回荡,而后变得悠远,消失云际。
这是青山剑宗的晨钟,代表上土时已到,弟子们的晨练就此开始了。
就在钟声响起的那一瞬,凌霄殿内左边首位的蒲团上,出现了一位灰袍老者,须发似雪,毫无杂色,就连眉毛都如同冰雕一般,白得剔透,但脸色却红润,像是气血旺盛的中年人。他很轻松自然地盘坐在那里,仿佛从没有挪动过,一直就在此处。
“师叔,您来了。”万云子睁开双眼,就欲起身行礼。
李青氤、辛一鸣等三代弟子发觉老者之后更是激动:这就是火月真人!?青山当代的第一人,以莫大的智慧和毅力将天一心法与血月心法双修,有史以来除了创宗祖师爷白鹭真人外最接近天一心法大成的人,一生之中从未败过——更是斩杀了有万人斩之称的血鬼王铁骨,铁骨同样被诩为一生未败,唯一的一败便丢掉了性命。
年轻弟子们几乎是跳将起来,要行大礼。唯有谢谨,惊得目瞪口呆,甚至忘记了站起身来行礼,万云子等老一辈不用说,知道火月真人的修为,别的三代弟子都在闭目静心,睁眼后看到灰袍老人,只觉得这位老人来得突兀,并不觉得过分诧异,而谢谨则是一直睁着眼,前一瞬蒲团是空的,下一瞬这老人已经坐在了上面,简直就是真正的来无影去无踪!
灰袍老者正是火月真人,他挥了挥手,散发出一阵元气波动,将众人拦住,阻止他们行礼,说道:“不必多礼,这里是凌霄殿,在这里不拜天不拜地,只拜祖师爷。”
看着众人重新坐下,火月真人问道:“这些孩子就是这次的胜出者?”
万云子道:“正是,这些孩子在剑道基础、悟性和坚韧品性上都是同辈中的翘楚。”
听万云子的称呼,李青氤心里确定眼前这个灰袍老者就是创造了许多传奇,在宗门中成为传说的火月太祖师,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么伟岸不凡,但也不像母亲说的严厉沉默,反而如同一个和蔼的老爷爷。
“我听说有个孩子在感悟幻云的‘自在游’时,进入了类灵引?”火月真人再问。
万云子道:“是,第二排第二个,他是逸云师弟的徒弟之子,此子悟性根基都还不错。”
听到两位长辈说到自己,李青氤不由得把身子坐的更直,掌门真人的夸奖更是让他开心,这对火月祖师的选择也是有影响的吧,他暗暗想到。
火月真人点点头,不再说话,双目巡视十三名少年,然后缓缓伸出左手,手掌中赤红光芒凝聚,渐渐的一个璀璨的红色光球在他手中形成,红色光球缓缓转动,越来越凝实,犹如晨时的阳星,散发着绚烂但并不太刺目的光芒,一缕浩然却又温和的气息笼罩开来。
而后从光球中连续分离出一个一个更小的光球,大光球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化作十三个一摸一样大小的小光球。这些小光球依旧璀璨,放出炫丽的光芒,在火月真人手心以螺旋阶梯状旋转,仿佛一道发散耀目光芒的红色旋风。而后,小光球猛地从火月真人手心飞出,带起一道道红色流光,没入了李青氤等十三人的胸口。
李青氤等人不免吃了一惊,随后意识到这一定是太师祖用元气探测众人,都赶忙放松心神,任由从胸口传来的一股温热进入四肢百骸,这股温热融入身体,使得众人周身暖洋洋的,经脉顺通,仿佛泡入玉池琼液之中,无比舒泰轻松。
渐渐地,李青氤抛却了一切的杂念,物我两忘,天地间只剩下一缕神识,在无尽的浩瀚中飘荡,四周空无一物,却在冥冥中感觉到一丝丝天地万物的力量:阳星的温热;月星的清凉;山石的坚持;绿色的生机;碧波的包容;熔岩的暴虐;大地的承载。
万云子、逸云子等长老见了,不由露出一丝忧色,万云子道:“师叔,这是何必?”
火月真人脸上似有一丝倦容,却微微笑道:“这些孩子都很不错,亦是我青山剑宗的未来,吾一介枯朽之木,如此也算是为吾宗尽一份力,汝等不必挂心。”
正说着,火月真人突然皱起了眉头,而后站了起来,万云子、逸云子等人眼见火月真人脸色有异,也跟着站了起来,问道:“师叔,怎么了?”
火月真人神色已恢复如常,道:“有故人来访。”顿了顿又道:“这些孩子现在不宜受扰,汝等且留在这里,替他们做一回护道人吧,我去会会故人。”言罢,火月真人缓步走出殿外,万云子等人则再次坐下了下来。
来到殿外,火月真人开口道:“既然来了,何不相见?如此躲匿,岂不有**份?”
火月真人话音落下,传来一阵沉沉的笑声,一个身穿黑袍的老者沿着清心台石阶一步一步走上广场,老者身材修长,行止飘逸,一头白多黑少的长发梳理得非常整齐,披于肩后,虽然脸上已有皱纹但也不失俊俏之形,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一位丰神如玉的美男子,然而他的右脸庞上却有一个“十”字形的伤疤,伤疤微凸,愈合后的肌肤带着猩红,将整个美感破环。他走得很慢,左腿似乎微微有点跛,走台阶的时候不觉得,当他走上广场后,反而可以看出行走时身躯的微微晃动。
老者面对火月真人,在三丈外站定,道:“火老头儿,耳目还是如此灵敏啊,我隔着这么远,都被你嗅出来了。”
火月真人并不理睬老者说自己嗅觉灵敏的讥讽,道:“你的脸怎么了?玉玲珑呢?你夫妻从来不分离的。”
老者嘴里嘿嘿冷笑,一双眼睛阴森森地盯着火月真人,眼瞳深处却如同火焰燃烧,道:“玉玲珑?难为你还记得这个名字,我都快要忘记了。玉玲珑死了,死了二十年了,听到这个消息你开心吗?我的脸就是在玉玲珑死的那一天我自己划的,为的就是让自己好好记住一些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