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雪陪着希音去到顾氏房里踱着她们母女自然有些知心话儿要讲,便假托房中有事先离去。
顾氏见如雪去了,又屏退众人这才握住希音的手落泪道:“我的儿,是我这个做娘的不好,伤了你的心,你别怪我。”
希音也垂泪道:“母亲说的什么话,您心里的苦女儿也是知道的。”
顾氏将她搂进怀里道:“你们兄妹两个,我也并没有偏心哪一个的,只是你哥哥他这样乍然去了,我实在是受不住,这才迁怒与你。”
希音埋在她怀里点点头却不答话。
顾氏又道:“你们小的时候,你祖母与我有些不对付,若不是这一双儿女得了老太爷的喜欢,只怕我的日子更难过些。家里事情又多,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照料你们,好在你们都是懂事的,没让我多操心,反而时常抚慰我。”
希音哽咽道:“母亲的意思我都是懂得,哥哥是我们登氏一门的期望,”话还未说完,她便泣不成声。
顾氏此时此真正懂得登老太爷昨日与她说的那一番话,希音与永裴自幼亲厚,希音心中伤怀痛楚丝毫不比自己少,更会因此悔恨愧疚终生,再有亲母伤口撒盐,只怕心里从此存难解之结。
她心里此时又心疼儿子早逝,又心疼女儿被自己错怪,与希音一起母女抱头痛哭。
哭的累了,母女二人又说了许多知心话,总算是解了心结,如往日一般亲密。
一时间又说起缇笙来,顾氏叹道:“你若是见那位缇笙公子一面,也要吓一跳的,跟你哥哥容貌间倒有九分相似,只是你哥哥更阳刚一些,他却是柔美一些,若说他作女子装扮起来,比你也差不了多少。”
希音却觉母亲这话说的着实奇怪,永裴虽是玉一般的人才,却是男子样貌,这缇笙既与他相似,如何装扮起来又能做个柔美女子。
顾氏见希音神色疑惑,又道:“他虽长相柔美,人品却一等一的好,良善机灵,以前与你哥哥也是相识的,言语间还劝慰我伤怀,着实难得,是个不错的晚辈。”
希音也心疼母亲,见缇笙能聊怀安慰,也不说什么,只心里暗暗记下此人,回去请李诚查访一番。
一时间顾氏见天色也不早了,便对希音道:“许久没回家来了,今晚就留下吧。”
希音也点点头应声,便叫清影回府给陈氏传话,又拉住顾氏撒娇道:“今晚和母亲一起睡罢,有许多话要说呢。”
顾氏却捏捏她鼻子道:“今晚去陪你嫂嫂罢,你们姑嫂许久未见,多说些知心话儿才是。”
希音心下了然,顾氏此举乃是怕如雪怀着身子,若是心情不畅,难免不好,有她说说话也能开怀些,便应允了。
顾氏便命人请了如雪过来,又传了饭进来,三人一起用饭不提。
等晚间姑嫂二人洗漱罢了,相携坐在床间,希音才开了话匣子,“这几日辛苦嫂嫂了。”
“这是什么话,这也是我分内之事,何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希音也不欲引起如雪伤心事,便细细的问起家中诸事。
“就是你哥哥丧礼那日,南枕公公送来御赐良药,我和姑姑也随侍在一边,就见那药微微泛着红色,只指甲盖大小一枚。只是奇怪,南枕公公非亲眼看着祖父服下之后才打道回宫的。”
希音也蹙眉奇道:“后来赐药也是这般么?”
如雪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后来那三丸药,也都是南枕公公亲自过府亲看祖父服下才罢的。初始,我们也是提着一颗心,只是见祖父服药后精神越发的好了,这才放心的。后来祖父天气好了,还能扶着在院子里转几圈呢。”
希音也放下心来,笑道:“这可好了,说不得再请皇上赐几次,祖父的病就好了呢。”
“可不是,祖父先前夜夜难安,辗转反侧,后来觉却渐渐多了,不光晚间睡得好,午间要多睡一会呢。”
希音更是喜道:“祖父失眠是老毛病了,如今睡好了,自然心血就足了,身子骨也能结识一些。”
如雪也是点头微笑,又说起俊卿顾氏之事来,如雪叹道:“如今二人均不打照面,可如何是好。”
希音如雪皆是晚辈,自然不能说长辈闲话,希音也只能道:“这样的确不是个事,只盼祖父能好好劝劝父亲。”又笑道:“说不得这小孙子问世,二人心中一喜便好了呢。”
如雪也是逗得一笑,“若真是那样便好了。只是也不知我这一胎是男是女。”说罢,也是低叹一声。
希音也知道全家上下都在盯着如雪的肚子,若是如雪生下男丁为永裴延续血脉还好,若是女孩儿,顾氏定会在宗族中为永裴过继一子,只是这样一来,如雪难免心中不愿,便拍拍她手道:“嫂嫂放心,不管将来如何,我总是站在你和哥哥这一边的。”
如雪眼圈登时便红了,紧紧握住希音的手,看那情形便知,她此时心中万分感念。
第二日上午,希音因放心不下家中幼子,便告别依依不舍的顾氏如雪回了王府来,她一回府便往阿元这里来,谁知刚进了院子就听得阿元的笑声,其间还夹着几声男子低沉的声音。
希音一愣便推门笑道:“王爷怎么今日竟得闲了?”
原来李诚正似孩童一般趴在地上与阿元一起玩耍,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仰起头懒洋洋道:“他娘不要他了,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陪着他了。”
希音瞪他一眼,也脱了鞋坐到李诚身边靠在他身上用手指拨弄阿元的耳垂。
“阿元将来定是个有福气的,你看他的耳垂。”
李诚也点头道:“咱们阿元福气好,我这个做老子的也沾沾他的光。”
希音便羞他,“你都一把年纪了,他还是未满周岁的婴孩,你竟要去沾他的光?羞也不羞?”
李诚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他还不到一岁,却也受了不少磨难了,日后必定后福绵长。”
希音仔细一想,倒也有礼,先是难产之劫,后来又是哮喘之劫,再后来也是雨松林刺杀之劫,阿元确实是有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