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生辰王府迎宾客
“哎哟,我的好王妃,有什么活交给丫头们做就是了,作甚么自己动手?仔细酸了脖子。”陈氏放下手中的托盘,急急的过来接过希音手中的绣活。
希音揉了揉脖子,笑道:“哪里就累着我了?不过是做件袍子而已,以前做姑娘的时候,闲的时候不是也做么?”
陈氏这才端详手中的绣活,是一件男子的长袍,玄色的缎料,“王妃这手活计真是得了李妹妹的真传。”说着又奇道:“咱们针线房里又不是没人,哪里用您亲自动手为王爷做衣。”
希音接过袍子,咬断线头,细细叠好放在一边,“以前在青阳的时候,他身上上上下下哪样不是我亲自动手?后来我有了身子,事也多了,外面的衣服就让针线房就做了,只一些贴身衣物我亲手作。偏他精细,是不是我做的,竟一眼就看出来了,见天儿哼哼唧唧。”
说话间初一已经为她端来了药,希音接过来,苦着脸,“成日家吃这些子,真不爱闻这股子药味,都吃乏了。”
“快了,太医前日不是说,等把煎好的要搭配着吃尽了,就不用再吃这个了,王妃再熬几日。”陈氏把去苦味的蜜饯准备在跟前,等她几口饮尽,就递到手边。
希音咬了几口蜜饯,又拿起袍子,陈氏就问起来:“这不年不节的,何苦这样急?”
“今儿是七月初一,十三是咱们王爷的生辰,总得赶在生辰前做成。”
“算起来,也快了,不知王妃有什么打算?”
“咱们也是刚刚搬进帝都,正好趁这个日子,把亲戚们都请过来,热闹热闹。嬷嬷也打听打听,城里哪家班子唱的好,请过来唱堂会。”
“那老奴这几日就叫下人准备准备,咱们宁王府如今第一次宴请客人,可不能掉了份。”说着陈氏叨叨的退了出去。
希音这才细细打量初一,见初一更陈静些,比之前更有些气度,笑道:“有日子没见了,气色竟更好些。还是妈妈比我会调理人。”
初一也笑道:“陈嬷嬷人是再好没有了,知道我是小地方来的,特地把我叫到她身边跟着调教我。前日还是要我认她做干娘呢。”
希音喜道:“那敢情好,妈妈最喜欢闺女了,可偏偏生了两个儿子,你认了她,只怕还要给你攒出门子的嫁妆呢。”
初一脸色变了变道:“王妃别拿我说笑了,横竖我是不再嫁人了,就跟着您一辈子。您若是嫌我烦了,就把我送进庙里去。”
希音见她说的认真,晓得她是看破世情,暗暗叹息,却也再不提嫁人的话。
转眼间,七月十三就到了,李诚刚进朝堂,皇帝也没有对他另眼相看,主动结交的大臣也不多。是以当日宴请的宾客,除了几位皇子王爷,便是平日里衙门的同僚。
希音也准备要盛装打扮在后花园迎接女眷,周彩体谅希音,早早就过府为她张罗。
“但为王妃差遣。”周彩做了个怪模样逗得旁人都掩嘴偷笑,希音笑骂:“再没你这样的,成了亲的人还做这促狭事儿。”
“我近日急的焦头烂额的,好容易拨了个空儿,来凭王妃娘娘吩咐,娘娘可不能嫌弃。”
希音却多嘴的问了一句:“什么事能难住咱们的裴夫人?好叫王妃我为你分忧。”
周彩摇了摇团扇,脸拉下来“还不是上次和你说的那档子事么?王老夫人最近愁着蜀王爷的婚事,可是王爷是哪家的姑娘也看不上。他们祖孙两打擂台,倒连累了我和裴郎这些小卒子。王老夫人在这边拉着我几乎把城里的闺秀都挑了个遍,那边王爷连看都不肯看一眼。老夫人生气,可又不能折了王爷的面子,次次都把裴郎唤过去大骂一通,裴郎哪里敢说主子的不是,只能低头受发落。”
希音对着镜子,眼神扫过匣子里登老爷子送的镂空簪子,一顿,却示意暗香为她簪上匣子另一层搁着的金步摇,嘴里说道:“我当是什么烦心事呢,这有何难,就请王夫人闲了在府里找个名头把适龄女孩儿都请过来,随便找个由头把王爷请过去,到时候看中哪个,”说道这,她却突地没了声音。
周彩没注意到这一项,只自顾自的说道:“我们何尝没这样想过,只是怕王爷生气起来,拿我们出气。”
希音揽镜自照,觉得方才还顶好看的翠玉坠子丑的很,一边在匣子里扒拉着挑拣,一边问道:“你们王爷倒是奇怪,也不是个淡泊名利的人,却如何不肯借婚事来结交臣众?太子妃和吴王妃,哪个不是达官之女,就连我们王爷也误打误撞的娶到了登氏女。”
“谁知道呢,以蜀王爷的人才相貌,朝堂中愿意结交姻亲的高位之人不在少数,可王爷竟一个都没看在眼里。裴郎还常在家里嘀咕,莫不是王爷心中藏着的是个天仙不成。”说着竟盯着希音笑起来,希音一阵奇怪,“好好的,瞧着我做什么?”
“我说呀,王爷心中的天仙若是像你登希音这般才貌双全的,我便服气,可这天下哪里还有第二个登希音。”
希音听了脸上却自觉烧了起来,“说什么胡话?”
周彩也兀自笑起来:“可不是胡话么?估摸着客人都快来了,咱们也该出去了。”
“二嫂今日的这件衫子颜色倒是好,更衬的人若桃花。”吴王妃是个爽利的带些英气的佳人,一见面就握住的希音的手,亲热的很。
“我倒看着你这个丁香色好些。”希音说着把吴王妃和身侧跟着的丁侧妃迎进来。
“前些日子,就想拜访二嫂子了,可惜嫂子竟总不赏脸。今儿咱妯娌才算真正见了面。”
“前些日子,舟车劳顿的,倒是吃了好几肚子的补药,哪里敢随便挪动。等一会子,太子妃来了,咱们三个妯娌才算齐聚一堂。”
“听说太子妃最近身子不大好,府中事务大都是登侧妃在理?”吴王妃试探的问。
“是么?我竟没有听说。”希音装出讶然的样子,其实二人心中都清楚,哪里是身子不好,明明是元妃被贬,元家在朝堂上的地位已是岌岌可危,元太子妃因此不甚受宠。
吴王妃从希音话中听出来,希音对他这个本家庶姑姑颇是不以为然,遂放了心,挑眉说道,“我就说么,哪里来的这传闻,再有人说这话,可要拖出去打板子了,那些子不三不四的的人就爱拿这些说嘴,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说着斜眼瞪了丁侧妃一眼。
希音心中了然,嘴上却说:“暗香,快领弟妹到亭子里,今儿天可是不凉快。”
笑着目送吴王妃被暗香领过去那边,希音脸上的笑还没落,盈袖又跑过来报说郑王妃来了,登鸣泉是长辈,希音少不得移步大门口迎接,登鸣泉下了马车,身后跟着一众丫鬟,却又跟着几个小厮抬着个篓子。
“咱们家最近倒都是喜事,你先有了身子,跟着迎丫头也诊了出来,前日还听说府里要给永裴议亲了。”
希音算了算日子,喜道:“算起来,薛姐姐是快出孝了。”
“前几日送过来的青杏,下人们回来说你爱吃的很,正好家里又得了几篓子,家里也没人吃,就都给你送过来了。”
“是庄子上送过来的么?”
“咱家庄子里可没这些,是蜀王府送过来的,你说这可巧不巧?”
希音方才的笑容瞬间干涩起来,只嘴里迎合着:“可不是,巧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