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痛失爱子
钱这个东西不咬手,没有嫌多的。尤其是来的容易的钱,几乎很少有人能主动收手的。
钱能使人疯狂,也能把人送入地狱。海大魁和黄三姑当年收山也不是主动的,而是被一次“事故”吓到的。
俗话说“吃了金马驹想它娘”,这话用在海大魁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海大魁与黄三姑在当妇女掮客上是协同作战,经常两个人结伴同行。有时黄三姑因为有事,海大魁就自己干。弄来的女人基本由海大魁负责“销售”,赚的钱说的是平分,其实黄三姑只占小头。在买卖儿童方面,黄三姑是秘密的。她清楚这是个犯法的事,一般情况下连海大魁都不知道。
海大魁不是不知道,而是装聋作哑。他是个聪明人,知情不报也是罪,不想趟这个浑水。
有一次,海大魁自己去了趟外地。说动了一个女孩,谈好价钱后准备回来。
这女孩才十六岁,达小没有离开过村子。临离家的时候死活不走了,家里人无论如何动员都没有做通工作。
这家人很穷,四个孩子中这个女孩是老大,下面一个挨一个。最小的才两岁,还是个儿子。
硬逼着女儿去的话,怕弄出人命来。反悔的话,这笔钱又太诱人。于是,海大魁想了个办法,让女孩的母亲送过去,车票钱由他出。
他讲的蛮有道理的。终究是女儿出嫁,由亲生母亲陪着,那家人家也风光,而且少不了还会给点彩礼带回来。
一切都很顺利,女孩被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买走了,还正儿八经的办了喜事。
不料节外生枝,女孩的母亲被村里一个老光棍看上了,愿意出大价钱收留。这女孩的母亲也没有出过门,看到这里生活比家乡好,又靠近大海,一时间脑袋短路,忘了家里还有丈夫和儿女,竟答应了。
就这样,女孩的母亲收下钱后就与那个老光棍在一起生活了,原来的家置予脑后。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个一加一的买卖海大魁算是赚大了。
不料这个老光棍有间歇性颠痫病,好的时候正常人似的,犯起病来就不能自已。
犯病的时候自己脱光了满街跑不说,还拿打女孩的母亲取乐。
女孩的母亲实在受不了了,几次偷跑都被逮回来。后来那个老光棍干脆把女孩的母亲用绳子绑在家里,连门都不让出。
这女孩的母亲思前想后,又惦记外地的儿女。一时想不开,趁老光棍不注意,上吊死了。
人死必然惊动派出所,很快查清了事情的原委。
老光棍有病,无法追究责任。海大魁买卖妇女的事却被提上了桌面。
结果,海大魁被以买卖妇女罪判了三年徒刑。
打骡子马惊。这件事虽然与黄三姑关系不大,却让她看到了风险。
她很长时间没有再敢出去,龟在家里。
母亲去世了,家里只剩下黄三姑孤零零的一个人。
经人介绍,黄三姑结识了一位退休干部。
这位干部解放前就参加了工作,解放后一直在乡粮管所工作。官虽然不大,却是老资格。
根据政策,解放前参加工作的人员一律享受离休待遇。不仅工资高,而且医疗费全免。同时还有一个规定,他们的配偶在老干部去世后,没有工作的每月可以享受无业补助。
这位老干部儿女都已成家,生活过的都比较好。与黄三姑结婚时约定,老干部的每月工资三分之一给子女,三分之一交给黄三姑打理日常生活,另三分之一由老干部自己掌握。他们住的房子和结婚后剩下的积蓄在老干部百年之后由黄三姑继承。
黄三姑有自己的盘算。
虽然老干部年岁已高,治病方面却不用花钱,她只是伺候的问题。她图的是房子和老干部死后的待遇,只要熬到他死,自己既有城镇户口和房子,又有工资待遇,一辈子生活有了保障。
此后,黄三姑基本安下心来,过起了自在的生活。
黄三姑也算是改邪归正了。虽然多年前做了许多缺德事,后来这几年由于嫁了个好人家,心不再浮了,脾性改了许多。
后来的丈夫十几年后去世了,黄三姑办理了遗属手续。不仅房子是自己的,而且每月有二百多元钱。况且丈夫死时给她留下了一笔钱,生活也算是有保障。
天有不测风去,人有旦夕祸福。该来的总会来,早年作的孽总有还的一天。
发生在二十年前妇产医院丢失婴儿的事,在当时轰动一时,不久就淹没在时间的尘埃中。对于这些年轻警官来说,根本不知道。
终究是当年的大案,而且涉及到一些知名人士。妇产医院有资料,公安局也有侦查记录。
婴儿的爷爷和父母不是一般人物,而是当地响当当的名人。
向柯,时任财政局预算科副科长,现在是财大气粗的中图投资公司董事长,公司地址在京城。
温风丽,向柯的妻子。曾任市发改委大项目处审核科科长,现任中图投资公司总经理。
向柯的父亲向博天,曾任古陵市财政局长、市长、副省长,虽然从位置上退下来了,在省里的人脉还很广,现任古陵市委书记曾担任过他的秘书。母亲曲秀玉,曾任市教委教学处处长,后来在省教委办公室副主任任上退休。
温风丽的父亲温仁举,曾任市审计局长,在市人大副主任位置上退休。母亲赵爽,一直在教师岗位上,已经退休多年。
现任古陵市市委书记宋清明,从市长秘书到财政局副局长、局长,后市长、书记。
向柯和温风丽是大学同班同学,两家是世交。毕业后都在机关工作,结婚不久怀孕了。
不知从何时起,社会上兴起了剖腹产。
一些女人认为,顺产耗时很长且疼痛,容易导致阴道松驰而影响日后的夫妻性生活。同时还会影响容貌。还有一点是剖腹产可以决定婴儿的出生时间,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时间,对孩子一生有好处。
温风丽是个讲究的女人,爱美,尤其注重体形。她不想因为生产而破坏了原有的风韵,坚持要剖腹产。
她选定了十月一日生产,是吉祥的国庆节。
这年的10月25号是中秋节,在家过了节的第二天,就住进了妇产医院待产。
国庆节那天尽管许多医生要放假,她却有办法把最好的妇产科医生留下来给她做手术。
各方面都比较顺利,她产下了一个男婴,足有八斤重。
向温两家是市里的头面人物,免不了人来车往的到医院祝贺。
通常情况下剖腹产要住院五到七天,有些不讲究的人家一般三天后就出院。花不起那个钱。
温风丽不同,家里不缺钱。七天拆线后,她仍然要在医院住几天,要彻底恢复好。
医院的护理比家庭好,对婴儿的照顾也好。
一般情况下,婴儿几天后就可以陪母亲生活。然而温风丽不想让儿子吃母乳,怕影响体形。
她要医院用最好的进口奶粉喂养,白天放在身旁,晚上怕影响休息仍然放到婴儿房。
儿子乳名取佳佳,学名叫向磊,是爷爷向博天取的。
医院妇产科在三楼,白天有电梯,晚上只有走楼梯。
一般赔腹产的妇女产生头三天,基本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能自已喂奶,需要家人协助才行。
温风丽的父母都是有工作有身份的人,不能随身照料。就把孩子放进了育婴室,由护士负责喂奶粉和换尿片。
白天可以把孩子带在身边,晚上必须送到育婴室呆一整夜。在医院看来,母婴同室既怕院内感染,又怕新生儿被偷。育婴室因为有专人把守,相对安全得多。
白天医院的探视制度执行很严格,每次只能一人探视,治疗和查房期间绝对不允许探视。这段时间,护士可以把宝宝送去游泳或洗澡,到了晚上,整个病区大门一把粗粗的链条锁着,每个新生儿带出病区必须凭出院通知书,此举是保障新生儿的安全。
制度归制度,执行时难免有疏漏。
本来晚上电梯停开之后,只有一条楼梯通道。然而值班的护士医生经常要下楼办事,为了图省事,楼梯大门经常不上锁,或者打开后忘了关。
10号的凌晨,一个护士风风火火的跑进了病房,惊醒了正在睡梦中的温风丽。
“温科长,你啥时候把孩子抱来了?”护士问。
“我啥时候抱孩子了,没有的事。怎么了?”温风丽看了一眼床边的婴儿车,里面空空的。
“佳佳不见了!”护士焦急的说。
“什么?啥时候不见的?这个时候家里不会来人,谁会抱走他!”温风丽一骨碌滚下床,跑向婴儿室。
佳佳的婴儿床空空如也,包裹的毯子也不见了。
“孩子被偷了!”温风丽喊出这句话,瘫坐在地上。
“今晚不是你值班吗?难道没有看到有人进来?”值班医生听到声音跑来了。
“我~~~~~~!一直都在,没有见到什么人进来。”护士语结。
“你是不是又睡觉了?”医生厉声问。
“就~~~~~~就爬在桌子上迷糊了一会儿!”护士声音颤抖着说。
“楼梯呢?昨晚上没上锁?”医生又问。
“这我不清楚,我没有离开育婴室。”护士回答。
其实医生清楚,楼梯那把锁经常只是摆设。
“快通知院长和科主任,到门卫问一下夜里有没有看到生人出入。”医生觉得兹事体大,不敢马虎。
一会儿,护士回来了,说门卫保证晚上没有生人出入,更没有抱婴儿的。
“封锁医院,从现在起禁止任何人出去!”这位医生比较老练,抓起电话通知门卫。
院里领导知道消息都赶来了,向博天夫妻和温仁举夫妻得到消息也火急的来了。
向博天市长阴沉着脸一直不说话,而曲秀玉和赵爽两个女人此时根本不顾风度,一个劲的质问院长。
说到气头上,曲秀玉动手煽了小护士一个耳光。
“注意点影响!”这是向博天说的唯一一句话。
“赶快找啊!别都站着!”赵爽催促道。
“公安局已经到位了,是院里报的案。”向柯说。
“我不管,赔我儿子!”温风丽看到父母都来了,发了疯的撕扯小护士。
“风丽,冷静点,这样解决不了问题。”父亲温仁举急忙阻止。
“把周护士带走,让她好好回忆一下情况。”院长对保卫科长说。
市长大人的孙子被偷,在古陵市绝对是件轰动的事。
公安局向全市包括各乡镇发出协查通报,还上报了省里。大街上贴出了悬赏令,重奖提供线索者。
上头紧锣密鼓,老百姓却不当回事儿。整个协查工作雷声大雨点小,没多久就消声隐迹了。
“兴许是外来流动人口作案,孩子可能早离开本市了。”公安局调查小组最后是以这种理由结案的。
几个月后,身体恢复了的温风丽不想呆在古陵市,要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她和丈夫向柯一起,调到市属投资公司。
这家公司由市财政局出资,属于国有投资企业,注册地在京城。
随着开放,在转制的名义下,国有资本退出企业,这家投资公司先是实行股份制。后来在清算了国有资产后,成了私人公司。向柯和温风丽作为大股东将公司名称改为中图投资公司,开始在资本市场腾挪,办的越来越红火。
向柯和温风丽在京城安了家。两年之后,他们又生了个女儿,取名忆佳。
温风丽丢失孩子的事就这样不了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