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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1.16(1 / 1)

阿殷万万没想到,定王让她前去捉突摩,打的竟是这个主意

其实她请命前去,所希望的,只是在扳倒姜家的事情中多立些功劳,届时永初帝即便要清算临阳郡主,有这些功劳垫着,陶靖也能有辩白洗清的底气。她没想到的是这功劳居然可能给她换来官位,更没想到的是,定王送她这官位,竟然是在为往后的事做铺垫

明明定王是以戏言的语气说出,阿殷那一瞬,却自心底涌出感动。

并非为这凭空掉下的官位,而是为了定王的有意安排

定王近来对姜家动作频频,且每次都如此明目张胆,绝不是私做主张,应是出于永初帝的授意。然而即便有皇帝授意,夹在永初帝、太子和代王之间,要对姜家这样树大根深的世家出手,去捉突摩这等悍贼,又岂是容易的事情朝堂上的事情千头万绪,如何安排、如何善后,许多事情都要他裁夺。这些天府里格外忙碌,阿殷很清楚。

而他在这样要紧周密的安排之外,竟还在为她打算,将这样大的功劳,送到她的手上。

皇家娶妻非同儿戏,尤其似定王这般皇帝亲生的王爷,正妃侧妃都要封品级、入宗谱,因为关乎皇家颜面,更是规矩严苛,条框甚多,对于女方的出身家世都有所限定。若家世不够,哪怕当王爷的闹翻了天,甚至从前有拿性命来恳求的,皇帝和礼部不点头,照样不予纳娶,至多给个滕妾的名位哪怕当王爷的在府里将那滕妾宠到天上去,宗人府也不会认她,更不会予以名位。

太子还未入东宫时,出身世家翘楚的常兰芝是正妃,柱国公府的崔南莺是长房嫡出、母亲是孟皇后的亲姐姐,她嫁入王府,也只是侧妃之位。以阿殷从前的庶出身份,至多是个滕妾,如今有这四品官职加身,要做侧妃,便有了眉目。

纵然依旧只是侧位,却也是定王苦心送给她的礼物。

他其实记着她那日说过的话,虽未宣于口舌,却在不声不响中徐徐安排。

阿殷原以为定王向来独断专行惯了,未曾将那些放在心上,如今一时怔然,,竟自忘了答话,只瞧着定王的面庞,心绪凌乱。

定王便勾了勾唇,“怎么”

阿殷不知为何鼻头一酸,却瞧着定王,微微笑了起来。

“殿下当真是深谋远虑,安排周密。不过卑职那日所言,全是发自肺腑,无半字虚言。纵然侧妃尊贵,可那并非卑职所求,恐怕还是要辜负殿下”

“今时今日,我能为你争取的只有侧妃之位。但是陶殷,定王府不会有其他女人,侧妃位同正妃。假以时日,我会让你成为名正言顺的王妃。京城中女子虽多,我想娶的却只有你一个,你若不肯嫁,我就只能继续独来独去。”定王打断阿殷,握住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疼惜又珍重。见阿殷似要开口,怕她又说上次的话,忙揽着她肩膀揉进怀里,“只要你别想着后退,别为难自己,我终能给你想要的。”

“我”阿殷下意识的想退开,却被定王抱得更紧。

熟悉的坚实怀抱,立时勾起被深藏的记忆。

她一直都记着他的好,从铜瓦山悬崖上的保护,到北庭路途中的照拂,乃至西苑马球赛上,他球击代王为她报仇。从西洲到北庭,再到京城的点点滴滴,她全都牢牢的记着。甚至她极力扼杀的对他的倾慕,极力忘却的少女闺中之梦,均在此时袭上心间。

像是被掩埋的灰烬中亮起了一丝火星,借着柔暖春风而复苏,蠢蠢欲动的似要重燃火苗。

她不自觉的揪住他的衣裳,便听定王又开口了。

“那天你在西山说的话,我后来琢磨过。”定王惯于沉默独行,以前从未跟谁这般吐露过肺腑之言,今日既开口,便说个明白,“你我皆是庶出,为身份名位所限,你的担忧,我亦有体会。所以,必不会重蹈覆辙。”

他这话答了一半。

阿殷稍稍抬眼,看到他胸前暗沉的绣纹。

“殿下说,不会另娶”

“绝不另娶”定王半点都不犹豫。

阿殷不甚确信,然而被他箍在怀里,她又腰肋负伤,却是难以挣脱。

头一回清醒的埋首在他胸膛,坚实而稳重,周围全是他的气息,将她极力秉持的理智驱赶出去。

暂且相信一回吗相信他只会娶她一个人

阿殷吁了口气,闭上眼睛。许多个深夜,她也曾梦见他,是假扮夫妻同行时的同榻夜宿,是铜瓦山下做戏的拥抱软语,是策马同行时的安适满足,是突如其来的亲吻,是雪夜对酌的明亮火光像他这样的男儿,要她不动心,很难。梦中片刻欢欣,醒时却是惆怅。他将来会成为帝王,即便王爷可以只守着一个正妃,帝王能只守着一个皇后吗能容她这样一个罪臣家眷的女儿母仪天下吗每个问题击入脑海,便能冲散梦中的温情余韵,让她心中波澜平息。

阿殷心绪繁杂,在他怀中一动不动。

静夜里烛火晃动,窗外风摇树梢。

好半天,定王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将手臂收得更紧,手掌按在她背心,,安抚似的,熨帖温暖。

阿殷却忽然心底一软。

那些担忧都很遥远,而此时的怀抱却太过真实,他的心跳传入耳中,强劲清晰。不是做戏时的伪装,不是酒后借着醉意的掩饰,而是真真切切的拥抱。真切得让她起了贪念,想就此霸占这个怀抱,环着他的腰不再放开,据为己有这曾是她许多次梦里贪婪生出过的念头。

未曾体尝过时,不知其中美好,所以能够轻言放下。

而一旦进了这个怀抱,便再也不舍得放手了。如果错过,那会是终身之憾事。

或者,可以试试被斩首后能够重来一回,能够以十六岁的年纪拿到四品的官职,她也并非庸碌之辈,满京城的姑娘,有几个及得上她难道她出身低微,就活该自弃情爱,谨小慎微

如果总是畏首畏尾,不敢去争取想要的,那么重活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阿殷不知从何处生出的勇气,将双臂环在定王腰间,靠着定王的胸膛,点了点头。

不过定王虽好,有时候却也可恶。譬如爱拈酸,还对她横眉冷眼,仗势欺人。甚至上辈子,他还下旨杀了她。

“我再想想。”阿殷终于开口,语气颇为迟疑。

是说给定王,也是说给自己。

翌日,定王将粗粗处理过伤口的突摩送入了皇宫。突摩浑身皆有伤处,右手被阿殷削去,左手被定王废了,肩上琵琶骨又被刺穿,任是再好的身手,此时也没半点反抗之力,只能任人鱼肉。因他身份要紧,定王也未惊动旁人,预先同永初帝禀报过后,便从北侧冷僻的宫门送了进去。

永初帝在内殿见了突摩,确认无误后当即大怒,同定王问了前因后果,便命人去召几位宰相、刑部尚书及大理寺卿。

趁着这空暇,定王便将当时捉拿突摩的战况说了一遍,说此人如何狡诈凶狠,他府上的两个高手都险些命丧他手。永初帝听罢,怒气未歇,“突摩藏身京城两年而未被发觉,必是有人藏匿,他既然是在姜家的宴席现身,必得深查你说拿住他的是冯远道”

“是典军冯远道和右副卫帅陶殷。”

“朕当日曾明旨昭告,捉拿突摩之人赏四品官职。”永初帝对这个胆敢行刺的贼人印象深刻,自然也记得当日的旨意,便问道:“既然人是你府上的,你看如何赏赐捉住突摩是件大功劳,除了官爵,朕还要重重赏赐,你有建议,尽管说来。”

“冯远道已是五品典军,从西洲剿匪到此次捉获突摩,他都功劳不小,父皇可酌情加官。陶殷虽是女流,却极忠心,突摩的狼牙棒威猛无比,便是她斩下了突摩右手,废他兵器。如何封赏,还请父皇定夺。”

“冯远道确实是功劳不小,这回怀恩侯府的事情,他也尽心尽力。”永初帝沉吟片刻,便道:“他既已是五品官,只升四品未免薄待,便升做从三品的散骑常侍,也是犒赏他为朝廷尽忠。至于陶殷,功劳固然高,年龄本事却有限,旁的官职未必适宜,便在你的王府中添个右司马,享四品俸禄及诸仪制,余下的凭你安排,如何”

定王闻言,并无二话,当即道:“儿臣遵命。”

这安排倒是与他设想的并没多大差别。以永初帝对冯远道的特别关照,将他调到身边随侍左右、收为己用是迟早的事,如今借着这由头加封他散骑常侍的高位,也能堵住旁人非议。至于阿殷,官职当然需尊荣加封,只是她的年纪阅历摆在那里,放在别的衙署未必能服众,在王府做个右司马,有常荀这名位正当的司马处理诸般事宜,她跟着学学,却也适宜。

父子二人多年罅隙,这回对付姜家的事上,太子不与皇帝齐心,反倒是定王处处留意考虑,为他解忧排难,永初帝难免感慨。再一想起这两天连篇累牍参奏定王的折子,大多是被御史大夫姜善指使,将定王批判得体无完肤,算起来,也是为他担了骂名的。

这个儿子啊,不会说贴心话讨人欢心,做事却也是稳妥可靠的。

永初帝难免更觉亏欠,又道:“捉获突摩,自然不止此二人之功,定王府上下齐心,都该重赏。朕一应算在你头上,由你再行赏赐。”

“儿臣遵命,叩谢父皇”

永初帝便也不再多言,命人去拟旨封赏冯远道和陶殷,等宰相们和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到齐,便商议起深查突摩案子的事情。

这件事儿料理完,早已过了晌午,永初帝留定王用完了饭,才放他回去。

春日爱犯困,永初帝在御书房的内殿睡了半个时辰,起身吹着风站了站,去岸边一瞧,又是成堆的折子。

随便翻开看了看,这二十余封折子,论的却只有一件事寿安公主行事跋扈,罔顾法度,先是纵容驸马杀了鸿胪寺少卿,继而在众目睽睽之下刀杀驸马,惹得民间议论纷纷,实在有损皇家颜面。

这件事永初帝是知道的,今儿一早寿安公主就哭丧着脸进宫来,先行认错领罪来了。

当时永初帝收到的折子不多,并未处置,只是含糊了过去,此时瞧见满篇奏折,却是笑了笑从六部到诸寺,以及姜善遮着大半边天的御史台,即便是从前感念景兴帝禅让之德,常为代王和寿安公主说话的几位老臣,这回也看不过去了。更别说朝堂中那些耿直之臣,此时更是坐不住,长篇大论的写下来,要旨只有一条,那便是寿安公主太过嚣张跋扈,仗势欺人,视法度为无物,皇帝绝不能再应感念旧情而偏袒。否则终将令民怨沸腾,朝堂不安。

先前翟绍荣遇刺时,其实就有这般折子递上来,只是当时火候不够,若是依法论处,那几位老臣未必会归心诚服。是以永初帝并未处置,只安排有司查办,看背后是否另有由头,继而以当年景兴帝禅位的仁德为由,只责罚教导寿安公主,并未重惩。

这两天酝酿下来,如今这事儿一出,这效果倒真是不错。

永初帝心绪颇佳,将那递折子的人名挨个看过了,便吩咐内监,“传旨让陶靖进宫,朕有话问他。”

陶靖昨晚几乎一宿没睡。

他和陶秉兰从定王府回去时,就已经是深夜了,彼时临阳郡主已经听了些风声,难免缠着他闹了大半天。郡主府中的鸡飞狗跳愈来愈频繁,临阳郡主心中怒气已经攒了许久,昨晚因事涉姜家和寿安公主,更是丝毫不留情面,两人险些打起来。之后临阳郡主立催着要派人去把阿殷从定王府接回来,陶靖知她打算,愣是拦住家丁不许出门。

郡主府里总以郡主之命为尊,陶靖虽已官居三品,到底威势不够。

那几个府邸侍卫被临阳郡主呵斥着有意出门,陶靖总不能出手打了郡主,恼怒之下,将几个侍卫都揍趴下了,总算镇住了临阳郡主,没去惊动定王。这般闹腾之下,自然没什么睡意,半睁着眼睛躺倒清晨,就听临阳郡主出府去了,据说是要请姜善亲自拟折子弹劾陶靖,奏他无礼莽撞,藐视皇家威仪,不配官居三品云云。

陶靖听罢了,只是冷笑若临阳郡主知道突摩之事,便该明白,此时的姜善早已是自身难保,哪还能翻起波浪

他新官上任,还需去十六卫的衙署。出门前吩咐如意收拾些阿殷日常起居的衣物,叫陶秉兰早些到定王府去,也免得这些琐事上劳动王府。从金匮都尉到如今的骁卫将军,手头的事情翻了倍,他又还得熟悉别处戍务,竟是半日繁忙,听得皇帝宣召,忙匆匆进宫。

永初帝一看他,便瞧见了眼底的疲倦和失神。

他自然记得陶靖平常的魁梧精神,此时看他有些蔫蔫的,稍作猜测,便问道:“朕听说昨晚寿安杀了驸马,当时你也在场”

“回禀皇上,当时微臣正与犬子陪驸马喝酒。”

“哦”永初帝稍有兴趣的往前倾过身子,“寿安说是驸马行事无状,失礼冒犯,她才在盛怒之下杀了驸马。此话当真”

“当时驸马已经喝醉,因为前些日鸿胪寺少卿被刺一案,十分苦闷。公主令驸马回府,又命侍卫强行动手,驸马不从,口中说是要喊出些什么叫大家听见,公主听了恼怒,取侍卫腰刀杀了驸马。”

“就只为这么点事”

“微臣如实陈述,所看见的就只是这些。当时除了公主府的侍卫,还有附近酒客,皇上可召人再问。”陶靖跪得笔直,不添油加醋,也未揣测诱导。

永初帝沉吟片刻,道:“驸马说要喊出些什么,他可喊了”

“尚未来得及喊,便被公主杀死。”

永初帝问清楚了经过,便也不再多说,叫陶靖先退下。陶靖却未起身,反从袖中取出一道奏折,双手恭敬呈上,朗声道:“皇上,微臣还有一事,伏乞恩准。”他一拜及地,态度恭敬严肃。上首永初帝叫内监取过来,翻了两眼,却是面色一沉,道:“你要自请和离”

陶靖直起身来,面目沉着,“微臣当年娶郡主,并非情愿。近来更是屡屡与郡主不和,经昨日之事,更觉不安。郡主是先帝亲封,身份尊贵,微臣微贱之躯,性情粗鲁,实不堪陪伴左右。恳请皇上允微臣所奏,恩准和离。”

所谓微贱之躯、性情粗鲁自然都是谦辞了,永初帝既然能封他做左骁卫将军,便已对他的人品才干及素日行事掌握得清楚。此时听了陶靖之言,倒也未见怒色,只沉声道:“向来只有郡主能休弃郡马,郡马既已娶了,便不得和离。你不清楚”

“微臣清楚。”陶靖跪地拱手,郑重行礼,“只是当年微臣娶郡主实非情愿,已在奏折中写了经过缘由,请皇上体谅恩准。若有责罚,微臣甘愿领受。”他拟这份奏折时,便是铁了心的。皇家最重颜面,且临阳郡主是景兴帝所封,身份更是特殊。如今的皇帝虽则未必真的对景兴帝敬重,然而满朝文武跟前,却总摆着感念禅让之德的姿态,他这般请求和离,永初帝又没受过郡主磋磨,若没有十足的理由,必不应准。即便应准了,恐怕也会给颇重的处罚,既挽皇家颜面,亦平旁人非议。

果然永初帝居高临下的瞧着他,面上多了几分不悦。

不过他也没说什么,只管叫陶靖跪伏在地,却从头将陶靖的折子细看了,搁在案上。

“依你所言,当初是临阳郡主以威势强迫,你才入郡主府中”

“当时微臣不过草芥之人,郡主以微臣双亲和襁褓中儿女的性命威胁,先妻为保孩子性命,自请降为妾室,劝微臣忍辱,以亲人性命为重。”陶靖声音低沉了许多,双拳也渐渐握了起来,“微臣虽知威武不能屈,然而双亲年事已高,儿女尚且幼弱,微臣只恨无能”他声音稍顿,死死的扣住了殿上金砖。

冯卿当时的含泪苦劝,双亲当时的胆战心惊,以及襁褓里龙凤胎的哭声,乃至最后冯卿的凄惨丧命。

那是最痛苦不堪的回忆,这十数年中,时常袭上心间,令他肺腑绞痛。

俯仰于世间,陶靖唯一愧对的,只有冯卿。即便他身手出众,抱负高远,然那等境况之下,父母子女,无一不需周全。天下之大,他不能带着年迈的双亲的幼弱的儿女逃离,更无力扛住对方的威势彼时姜家的势力如日中天,孟皇后稳居中宫,姜侯爷高坐庙堂,朝堂中半数官员皆蒙他姜家恩泽,姜家仗势欺人作威作福,寻个错处取百姓全家老幼性命,并非大事。

比起逃脱,忍辱负重更需勇气。好在,如今儿女长成,他终究没有辜负冯卿所托。

陶靖牢牢盯着地上暗沉的金砖,一字一顿,“伏乞皇上允微臣所奏。微臣纵万死,亦感隆恩。”

“先起来。”永初帝已经看完了奏折,面色竟自稍稍和缓,“若你所奏属实,果真是姜家仗势欺人,以威势逼迫,朕自然不会熟视无睹。只是你原先的妻室叫林修,她是何方人士”

陶靖心中微跳,却是面不更色,“先妻当初是逃荒至南郡,因为父母皆在途中亡故,便委身于微臣。她原是新州人,家在巨野,当年就已没了人丁。”这林修自然是杜撰的名字,身份却是从巨野当地找来的,本与冯卿年龄相近,后来流离亡故,这十多年过去,林家早已流离失所,冯卿要顶替她的身份,倒也无人能深查出来。

永初帝沉吟片刻,盯着上头的林修二字。

林修,灵修,这名字倒也巧合。他枉然自笑,吩咐人去将临阳郡主请来对证。

临阳郡主来得倒也不慢,只是在姜家得知突摩之事后,她的气色便格外难看,又不知召见是为何事,颇为惶恐。永初帝以奏折上所述之事责问,临阳郡主闻之震惊,似有些不可置信,忘了回答,惶然看向陶靖,却只看到他漠然冷凝的侧脸。连续数月的争吵,夫妻间原本就如履薄冰,他如今竟翻到御前,便是浑然不顾后果了。

殿堂威仪阔朗,跪在金砖之上,临阳郡主只觉得愈来愈冷,手脚都冰凉了。

十数年的时光,终究未能焐热这个男人。

到底是她妄想了,以为朝夕相处总能日久生情,哪怕不能得欢心,有些许夫妻牵绊就很好。年轻时骄横过,也趁着酒醉放下身段恳求过,诸般手段使尽,他依旧无动于衷。寿安公主养了面首,游戏花丛,她对那些俊朗书生不曾多看半眼,着魔般追逐在他身后,却原来他心里滋生的,只有冷漠与疏离,渐行渐远,终至天堑相隔。

姜家岌岌可危,十数年的追逐也终成虚妄。

临阳郡主再无力保持跪姿,身子整个塌了下去,垂首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临阳郡主要悲剧袅~

然后定王这个,被御史骂,被大家骂,默默点个蜡烛。上一章作者菌都没敢回评论二哈二哈

天造地设的毕竟不多,最好的爱情是相互成就,俩人会磨合好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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