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低声反复轻喃,不停的摇着头,即便心里已经隐隐有了动摇,嘴上却仍是不依不饶的反驳着。
南宫逸定定的看了她一眼,伸手进另一侧衣袖,取出一块东西直接砸到她脚下。
周媚神情怔愣,目光机械化的下移,看清了地上那物的原貌,是一小截黑色的布料。
“知道这是什么么?这便是从你兄长手中取下来的东西!”
南宫逸冷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着地上的破布,声音越发严厉的质问:“作为周家的女儿,不会连自家父兄穿得什么料子都不认得吧?”
“你看这料子是吗?”
他的话透着无尽的讽刺,就像是在讥讽她是个不尽责的女儿和妹妹。
周媚自然知道。周家有自己用惯了的衣料铺子,这种料子,不是。
“这样的料子出现在你兄长手里,不是他的,你觉得还能是谁的?”他的声音冰冷无比,声声质问着她。
周媚心下一慌,下意识开口接话:“是,凶手?”
南宫逸没理她,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这块料子,是用来作内衫的,出自南邙国。”
“周伯父和周兄长出事的时候,莫云口口声声称刺客是边陲小国派来的杀手,依据便是他们穿着异国材质的夜行服。”
“一群披着异国外衣穿着南邙内衬的杀手,莫云是瞎子还是傻子,竟然查不到?”
“他可曾对你说过半分疑点?你又何曾亲眼见过那些刺客?”
这话无疑暗指莫云从中包庇。
周媚艳红的嘴唇大张着,被堵得说不出话。
南宫逸并没有就此结束,再一次出声反问:“你知道这种内衬是什么人用的吗?”
周媚闻声愣愣的抬眸看他,显然是不清楚,在等着他的答案。
南宫逸薄唇微启,说出的话犹如万年寒冰凉彻心肺。
“这是皇家暗卫专用的内衬衣料。”
“钟离皓身边那个侍卫,凌穆,他的内衫便是这样的料子。”
“还有云修,他也是。”
周媚一双明眸再次瞠大,一双脚不受控制的连连后退,退至椅子前,整个人被绊了一下,再次重重跌落进椅子里。
凌穆,莫云曾经的暗卫副统领,后来为了保证钟离皓安全,便将人过了明路,放在她身边近身保护。
而云修,是她身边的侍卫统领,是她与莫云成婚之时,他以惧怕之前山贼之事再次发生为由,安排在她身边的人,她一直视为亲信,委以重任。
若是在登基之前,她还能反驳说大皇子身边的暗卫也是这般模样,可如今,莫云为了斩草除根,在登基之前就将大皇子,贵妃以及他们的一众明卫暗卫连根拔起!
这天下间,除了他,还有谁有暗卫?
眼底划过伤痛,周媚垂在身侧的手掌紧紧握拳,被精心打理过的鲜艳指甲深深扎进掌心之中,疼痛一路向上传递至脑中,她却像全然感觉不到一般,不管不顾。
然而,这还不是结束,更痛彻心扉的打击还在后面。
南宫逸虽心疼她的痛,却没有就此心软。有些伤,只有将腐肉一并挖了,钻心的疼了,才能彻底愈合,免除后顾之忧。
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坚定的决绝。
“莫云所做之事,可不单单是杀害你的父母兄弟,他还做了很多。”
周媚心下一跳,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下意识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想知道!”
那些真相太过残忍,她一点也不想知道!
“你必须要知道!”南宫逸眸中划过一丝残忍,双手制住她的,用力从耳边拉扯开。
周媚拼命的挣扎,却于事无补。
他利剑般的声音狠狠刺进她的心,“从一开始,莫云娶你就是为了周家的兵权,为了登上皇位。包括他有意无意的接近讨好,包括那些甜似蜜糖的情话,全都是假的!”
“还有那所谓的召寝和宠爱,也是假的。”
“你以为的‘莫云’,不过另有其人。”
‘轰’!周媚的脑中像是被一道闷雷直接劈下,猛的炸开。她一时忘了挣扎,一双眼直直看向面前的男人,眸中猩红无比。
“你说什么?”她甚至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南宫逸残忍的勾起嘴角,一字一句的打破了她的幻想,“莫云心中所系之人是柔妃,你和钟离皓不过是他登上皇位的筹码。”
“他对你们不过是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对钟离皓的无尽宠爱也不过是让为了让你嫉妒,是让你们自相残杀的工具。”
“待你们两败俱伤,再无威胁,他大权在握之时,便能还心爱的女人一个干干净净的后宫。”
“你们不过是他的棋子,他又怎会去碰。”
“不!”周媚尖叫出声,拼命的摇头挣扎,妄图制止他的话,“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我不要听!”
“你要!”南宫逸狠心的拒绝了她,冰冷到寒心的声音再次传来:“那柔妃家里,祖上有出色医者,曾留下密不外传的药方。”
“这药方,能制出让人意识迷乱心生幻觉的丹药。”
“莫云便是利用这种丹药,让你们意识恍惚,同时反复强调暗示,接下来出现的人便是他,实则不过是一个替身。”
“就在你们意识不清承接雨露恩泽之时,他早已悄然离开,去找他心心念念的柔妃,待夜色将尽,白昼欲起之时,他才再次悄无声息的回到寝殿,佯装一切从未发生。”
“不!我不相信!你是骗我的!”周媚神色癫狂,剧烈的挣扎起来。
“我没骗你。”南宫逸的声音依旧清冷,“莫云每次留宿寝宫,是不是都会和你喝一盏茶?他亲手泡的。”
周媚心下咯噔一响,人也静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那已然成为他们的习惯,亦是彼此间的小秘密。莫云说他与旁人不同,他喜欢茶的清香,睡前饮一盏茶反而睡得更香。
心爱之人的喜好,她自然不会过多说什么,任由着他。只是莫云央着她一道,说是想与她分甘同味。
她被他诱哄着喝了,哪曾想一盏下肚,果然睡得更香,于是,即使莫云没来,她也会喝一盏茶。
说来也奇怪,每每此时她都会困意渐消,难以入睡。可当莫云来时,她喝了他亲手泡的茶,便会睡得香甜。
周媚不疑有他,只将这种状况当成是她的区别对待,因为茶是心爱之人泡的,所以怎么样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