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沧州命人抬着自己快速向前厅走,一路催促。
兮儿凶劫,大难不死。
极好!极好!
萧氏定了定心神,给乐佩泇使了个眼色,与此同时狠狠瞪了斛兰一眼。斛兰早已吓得魂魄纷飞,她以为乐裳兮应该死于巨蛇之口,没想到……
战战巍巍地扶萧氏的手,萧氏一把将她推开。
从二十年前到半月之前,所有计划足足用去萧氏几乎半生时光,先是为了自己争,后来为了女儿争,无数狠辣手段,她一一施来,从无心慈手软,也不购骡代马,这一路,走得太苦。
“你仔细。”萧氏看着斛兰,幽幽一声。
说着拉着乐佩泇快速地跟上去。
斛兰腿脚发抖,赶紧爬起来。
山岚中,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旁边几个丫鬟赶紧掌灯,斛兰骂道:“糊涂,快点去给夫人和小姐照着。”
那些灯光纷纷赶去伺候,斛兰歪歪斜斜地站起来,腿肚子发抖。
元坛主回来了……斛兰心里欢喜,这欢喜在瞬间稍稍覆盖了她的恐惧。
元慕阳此时正在向匆匆赶来的乐沧州行礼,乐沧州顾不上回看元慕阳一眼,马上奔过去看躺在小辇上的琅玕。
投过去一眼只见到琅玕的情状,立即俯身上去把脉。
神色凝重。
头也不回地喊道:
“把咱们最好的郎中叫来。不,把京城最好的郎中叫来。你,快点!去国师府一趟,那我这玉佩,无论如何让国师来一趟,救兮儿性命。”
身边红衣侍卫一声“诺”,接着瞬间移动不见。
“兮儿,兮儿?”萧氏上前,装作不忍道:“这孩子受了不少罪,老爷,抬去她的千寻阁,由妾身照看。”
“管家。”乐沧州一摆手:“抬三少主去我那里,鹤芋,背竹,去把三少主的衣物拿来,你们给她擦洗一下身子。”
“父亲!”乐佩泇闻此,又惊又气,对裳兮的上心与偏颇昭然若揭。
同是女儿子嗣,父亲何时对自己如此?
乐沧州并没有理会。向身边匆匆赶来的家丁奴才一一吩咐下去,大将之风,如上战场。
“老夫就在外间,这几天日夜守着她。”乐沧州安排完毕站起身:“你们这些人若有不尽心的出了差子,提头来见!”
“诺!”丫头奴才齐齐应答,瞬间有条不紊地四散开来,各自快速去办自己的准备。
仅是府内之事,就可看出凌霄峰一派不负盛名。
try{mad1('gad2');}catch(ex){}名字如此响亮,那高高的荣耀下是军队一般的部署与忠心。
元慕阳忍不住面带关切,向前一步,乐沧州余光看见他,点点头:“慕阳,辛苦你了。”
接着又看了一眼女儿,心里的希望之火似乎又燃起来了。
裳兮没死。
裳兮没死。
“师傅,兮儿她……”元慕阳本想说些关切之语,又想禀报一下自己如何救裳兮回来。然而乐沧州一摆手,转头向萧氏道:
“夫人,你亲自准备些最好的食材,看着厨房的奴才们做了,速速备上来。”
萧氏知道乐沧州是怕裳兮半夜醒来,饿了要吃食。心中又恨这样的事他居然要自己亲自去做,可见对裳兮的重视,或者也是对自己这个并非亲生的母亲的不信任。
柔声道:“老爷,妾身这就去办。”
给佩泇递了个眼色。
佩泇刚欲上前,只听乐沧州道:
“佩儿,兮儿虽然回来了,但是你的名册画像前日已经递了上去,既然你进宫的计划不变,每日的练习也不能中断。天色已晚,你不必守着,早点安歇,准备明日一早的练习。”
这几日乐佩泇日日清晨天不亮就起床洗漱,穿戴整齐,跟着宫里的时辰作息,每日巳时,邶魏国皇城内的娘娘们都纷纷梳妆,给皇上请安后兀自修行,没有一个敢耽误的。
乐佩泇也跟着时辰,学习宫中礼数,同时苦练凌霄峰的功夫和术,以求精进。
佩泇听自己父亲这样说,眼底浮起一抹失望的神色,但苦于不能违抗,便应了声,向萧氏摇摇头,退下了。
萧氏心中又惊又恨,连佩泇也不让陪,很显然是不信任自己母女了。
提及进宫的事,或者也是提醒自己女儿前程与裳兮无关,让自己收手。
想到这里,萧氏一身冷汗。难不成自己的所作所为乐沧州都知晓?她定了心神,回想和乐沧州相处时的小小的细节。
无一处并没有逃过自己的眼睛。
乐沧州应该对这一切并不知晓。
长长呼出一口气,同时很快地就想出应对之计,向斛兰使了使眼色。
斛兰点头,闪身而去。
这一晚,前些日子追随斛兰追杀乐裳兮的手下侍卫,皆暴毙。尸身一个时辰内消失,除了空气中的血腥气,没有任何蛛丝马迹。
乐沧州命元慕阳退下,临走不忘赞赏了一句,接着前厅风卷残云,主子奴才齐齐都忙活起来。
元慕阳心中有些许失落,自己依然不受重视,然而这一天之后,他认为自己的人生,就要改写了。
try{mad1('gad2');}catch(ex){}凌霄峰内人人各怀心事,萧氏看着厨房奴才们忙前幕后,点着手指,心中暗忖饭食由自己看管,绝不能出任何纰漏,若是这里面下了毒,第一个怀疑的就是自己。
那裳兮看起来命悬一线,只要抢救不及时只怕不死也残废。
即刻飞鸽传书给自己兄长,暗地里推荐报送自己手下的郎中来做替死鬼。
接着命斛兰亲自端糕点补汤过去,不能有任何差错,同时决定郎中未来前自己这边全部收手,静观其变。
那边乐沧州摒退下人,看着自己虚弱的女儿,眼光再看她手中抱着的动物,皱了皱眉,接着让鹤芋拿出一个暗藏的匣子。
“把那丹药拿出来,少主人一副,这动物……”乐沧州想了想,看起来这东西不是寻常生灵,恐怕是自己女儿在仙人处的什么机缘,顿了顿道:“也给一副。”
鹤芋应声,转开墙壁机关,捧出一个匣子。鹤芋见到乐沧州的神情,不由觉得陌生又感动,女儿失而复得的心情让幸福与复杂感交叠乐沧州全身,鹤芋很久没有见到主人有这种情绪了。
打开匣子,一阵药香扑鼻。
鹤芋扶起琅玕,小心翼翼地喂了琅玕与白泽一人一颗。那白色的丸状药物进喉,瞬间二者脸上的死气褪去一半。
“主人,药效卓著。”鹤芋回禀道。
乐沧州放了心,微微颤抖的手指恢复了平静。
脸上颇显疲惫之态,深刻的皱纹铺满他的眼角。
夜已深。山岚褪去,长明灯是凌霄峰中的点点引路烛火。他乐沧州杀人无数,这灯火,死于凌霄峰的孤魂野鬼万万不敢追寻。
杀人如麻的男人,也有这样一个柔软之处。
乐沧州示意鹤芋收起匣子。又命制续命汤,三经散来,亲自扎针施药,赶来的郎中倒成了幌子,一个个被安排在客房,好吃好喝伺候。
这种作为,倒也是奇事。
几月以来,萧氏完全无处插手,她兄长派来的郎中也被闲置,凌霄峰上下皆议论纷纷,不知三少主服了什么灵丹妙药,竟然能够九死回生。
萧氏闭着眼睛,看着夏日降临,天空铅云密布,那一片黑云不断垂落于天际直压凌霄峰,所幸自己手下已经处理的干干净净,杀人之事不留一丝痕迹。
天雷如潮,接着很快地落下暴雨,打得荷花池粼粼水光翻覆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