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时隔三月,护城河竣工,城楼焕然一新,蜿蜒的河水宛如母亲的怀抱,保护着京城这座美丽富饶的土地,而南飞的北雁亦带回来征人满载而归消息。
高句丽战场捷报传来,太子殿下纳了高句丽公主为妃,不费一兵一卒,便与邻邦永结秦晋之好,立下大功,加上太子治军有方,和士兵同吃同睡,同甘共苦,将士们对他爱戴有加,上下一心,民心圣心均悦。
而相比之下,二殿下的护城河虽然也竣工,可执行期间不单得罪了六部尚书,也妨碍了百姓们三个月内进出城楼,虽然总体来说也是功劳一件,但比起太子殿下,则有所不及。再加上宫里有风言风语,说二殿下与自己的影卫有断袖分桃之嫌,使得陛下震怒,就连对皇后娘娘都冷淡了几分。
宫里拜高踩低,人情冷暖,不过转瞬。前段日子,麟趾宫里还是客似云来,如今已经是门可罗雀了。皇后娘娘为此心急如焚,可当事人二殿下却乐得清闲,怡然自得。
今日,轮到傅君尧当值,他刚收拾好自己正准备出门,不想皇后殿里的小太监已经等在了门口。
“傅大人,皇后娘娘口谕,请您立刻去坤宁宫一叙,今日您就不必当值了。”
傅君尧知道,由于贵妃的推波助澜,最近他跟卫疏朗断袖分桃的传言在宫里不胫而走,此时他正处于风口浪尖,皇后突然相请,只怕是没有什么好事。
他作了个揖,礼貌道::“公公,娘娘相请,小人自当从命,只是这一身影卫装扮未免太过失礼,可否请公公稍候片刻,等在下换身得体的衣衫,再与公公同行。”
小太监摆了摆手,不耐道:“哎呀,有什么好换的,穿什么不都一样么?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快走快走。”
傅君尧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锭分量十足的银子塞进了小太监的手心里:“公公有所不知,现在宫里正不太平呢,在下穿着麟趾宫的影卫服,却进出皇后娘娘的坤宁宫,未免招人话柄,还是换身衣裳的好,公公您说是么?”
小太监掂量了一下银子的重量,觉得颇为满意,心里想着,反正自己就守在门口,跑肯定跑不掉。他便大方地挥了挥手:“请傅大人动作快些,莫要故意拖延。”
“那是自然。”傅君尧笑着进屋,脑海里飞快地呼叫系统:“喂,星座系统,你在么?”
手腕上的星座手环一震,脑海里立刻出现刻板的电子提示音:“叮咚~晋江第一套星座测试系统为您服务,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
“我感觉这次真的玩脱手了,皇后突然叫我过去,按着哥每年收看三百集宫斗电视剧的丰富经验来说,这次肯定是鸿门宴,有去无回啊!”
系统一摊手:“我早教你别崩人设了,你不听怪谁╮(╯▽╰)╭”
傅君尧飞快呼了手环一巴掌:“现在还说这些废话,还不快想办法啊。反正我要是死了,你也只能同归于尽。”
“讨厌!又拿这么威胁人家!而且人家早就说过了,我不能影响任务世界里人物的意识了,还能怎么办啊?”系统发来一个愤怒到哭泣的表情包。
“……你真没办法?”
系统发来一个泪流满面的表情包:“真没有。”
“真没用!”说着,傅君尧立刻拿起纸笔,飞快写下几个字。然后将纸张揉成一团,对系统道:“你这么没用,我也只好找有办法的人来赌一把了!你不能干涉人物意志,改个数据帮我把信送出去总可以吧?”
系统发来个擦眼泪的表情包:“你要送给谁?”
“还能是谁,卫疏朗呗。能不能活命,就看他了。”
“哦。”系统应了一声,修改了世界的物品参数,原本摊在傅君尧手上的纸团立即消失不见了。
傅君尧匆忙收拾了自己,打开房门,对门外的小太监道:“走吧。”
小太监也不多言,只顾引路,将傅君尧一直带进了皇后寝宫的大厅,然后恭敬地行礼:“娘娘,傅大人到了。”
高座主位的皇后一身大红凤袍,颇具母仪天下之势,她广袖轻轻一挥:“都下去吧。”
周围的奴才立刻行礼作揖,悄声退了出去。
傅君尧也恭恭敬敬行了个礼:“小人拜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不必多礼。”
傅君尧乖乖起身。
皇后和蔼道:“君尧,坐吧。”
傅君尧可不会因此就忘记自己的身份,立刻鞠躬作揖:“小人不敢。”
皇后满意地笑笑:“君尧不必如此拘谨,你爹娘在本宫身边尽职尽责地服侍了二十几年,你又是本宫看着长大的孩子,可切莫因为一些繁琐的礼数,让你同本宫生分了去。”
傅君尧这才依言坐下:“多谢皇后娘娘眷顾。”
皇后笑了笑:“说起眷顾,本宫自然比不上朗儿眷顾你。你们两人自□□好,从小一起长大,情分深厚,朗儿简直把你当成了亲弟弟来疼,你说是不是?”
唔……他是挺疼我弟弟的。
但这句带颜色的段子,傅君尧可不敢当着皇后的面儿说,只能赔笑道:“娘娘厚恩,殿下厚德,小人永生难忘。”
皇后轻叹一口气:“你还是那么懂事。记得小时候朗儿最是调皮捣蛋,每次闯了祸都让你背着,什么打架、掏鸟窝、偷喝酒,就连太傅抽他背书写文章,你都没少帮他作弊,这傻小子还当自己已经瞒天过海,还自以为很聪明,其实本宫一清二楚呢。”
傅君尧听出了弦外之音,立刻跪了下去:“娘娘英明。”
皇后心中得意,面上却尽是慈爱之色,她亲自上前扶起了傅君尧,又是一声叹息:“本宫看着你们长大,你们两人互相扶持,守望相助,一点一滴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想如今却被有心人利用,将你们的情义演变成了如此尴尬的境地。你与朗儿二人分明清清白白,只有义薄云天的兄弟情份,却被外人传得那样粗俗不堪,竟然引为断袖分桃之嫌,实在可气!”
傅君尧默默咽了口唾沫:其实他挺想跟卫疏朗断袖分桃的,可人家就爱穿完整的袖子,也不愿意把桃儿分一半给人,这才可气。
“娘娘说得是,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小人与殿下乃君子之交,天地可鉴,那些无稽之谈,不信也罢。”
皇后面色平静,心中却勃然大怒: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傅君尧!都被她撞到过睡到朗儿床上去了,如今还敢大言不惭,说什么清者自清,此人大概留不得了。
想着,皇后挤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君尧,话虽如此。但你久居深宫,难道不知人言可畏?就说当年的刘妃娘娘吧,进宫三年才怀得龙胎,辛辛苦苦养胎七月,一个不小心被人撞得早产,失去了孩子不说。还被有心人利用此事大做文章,传言她腹中的死胎根本不是龙种,而是一只狸猫。宫里人多口杂,一传十,十传百,最后弄得宫里人心惶惶,太后不得不下令将刘妃赐死,了此残生。”
听到“赐死”二字,傅君尧头皮一麻,面上尴尬赔笑,实则呼叫系统:“喂,系统,系统,我的信你到底送到了没啊?再不来救兵,你的宿主就要见阎王了!”
手上的星座手环悄悄震了一下,一串电子音涌入脑海:“送到了啊,现在信都摆在卫疏朗的桌子上了,但是他看没看我就不知道了。”
“……”真是急死个人了。
皇后见他额头隐隐有汗,便知他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微微一笑,慢慢走近,拉着他的手道:“君尧啊,现在你与朗儿断袖分桃的传言甚嚣尘上,连陛下都信以为真,动了大怒。你以为,本宫当如何处置这件事?”
还能怎么处理,你不就是想找个借口杀了哥,保住你亲生儿子的声誉,但是又不想自己落人口实,所以换着法儿逼着哥去自尽呗。
然而傅爷决然不是个会自尽的人,为今之计,便只有破釜沉舟了。
他踌躇片刻,道:“娘娘其实不必多言,君尧都明白。君尧一家效忠皇后娘娘二十几年,早就将娘娘和二殿下当成了自己的亲人。只要娘娘有令,我们一家人扑汤蹈火,哪怕被挫骨扬灰,也绝不后退一步!”
“这……”他这番言语明面上是表忠心,实际上却是给皇后打起了感情牌,姓傅的一家人为皇后鞠躬尽瘁二十几年,皇后若是一点旧情都不念,逼死旧人唯一的血脉,只怕会引起宫里其他人的不满,乃至兔死狐悲。
但奴才毕竟是奴才,如今陛下震怒,整个宫里都在传卫疏朗和傅君尧断袖分桃的传言,这不但影响卫疏朗的大位之争,甚至随时肯定让整个坤宁宫的人性命不保,她决不能后退。
想着,皇后坚定了眼神,柔声道:“君尧侍奉朗儿二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本宫自然不舍。可是如今流言四起,兹事体大,本宫必须做出选择。哎,你放心,二十几的情分,本宫都记着呢。只是君尧啊,本宫这次实在保不住你了。唯一能做的便是等你走了之后,为你好好照顾你的父母,至于你的后事和追封,那更是理所应当的。”
“……”傅君尧脸颊一白,这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胳膊拧不过大腿了吧。
傅君尧想了想,立刻下跪:“娘娘不必自责,小人心中早已如明镜一般,能为殿下和娘娘而死,是小人的荣幸。”
“君尧有心了。”皇后轻叹一声:“来人啊。”
贴身的小宫女端来一个托盘递至傅君尧眼前:“此乃匕首、白绫、毒酒,你自己挑一样吧。本宫定然会为你留个全尸,厚葬故里。”
我去,传闻中的宫廷赐死三宝啊。傅君尧心里慌得直打鼓,一边念叨着卫疏朗怎么还不来一边呼叫系统救命。
可不知道是不是晋江又停电了,他在脑海里喊了好久,系统都没有任何反应,急得他满头大汗。
“怎么,君尧莫不是现在才来反悔吧?”皇后声音一冷。
傅君尧咽了口唾沫,深知现在反悔也没用了,只能尽量拖延时间:“回禀娘娘,能为您和殿下一死,小人心中万分荣耀。只是一时之间小人,感慨万千,回想起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儿,记得那时,小人跟太子殿下一起……”
“行了!”皇后自然知道他是在拖延时间,也没心情听他聊往事打感情牌,平白让自己心酸,索性摆了摆手:“既然君尧难以抉择,就由本宫帮你选吧。匕首太疼,白绫太难受,你就喝了这杯鹤顶红吧,无色无味,就跟普通酒一样,喝下三步之内必死,也没有什么痛苦。这就不枉你与本宫主仆一场了。”
“娘娘,可否给小人最后一点时间,留下个遗言。”
皇后广袖一挥:“不必了,你父母也不在身边,遗言说了也无人帮你实现,还不如就此去了,早日投胎,生个好人家。来人,上酒!”
“……”好狠心的老妖婆,竟然连说遗言的时间都不给他留。
傅君尧好一阵郁闷,眼角余光瞥见一群身强体壮的侍卫冲进了大厅,他再不喝,大概就是要霸王硬上弓了。
算了,早死晚死都得死。傅君尧硬着头皮,慢吞吞地端起酒杯,脑海里不停地呼叫系统,可是系统当真一句话也没说,难道是已经做好了同归于尽的准备?
“现在时辰正好,君尧还不上路,更待何时?”皇后话音一落,周围的小太监立刻围了上来。
“不劳烦娘娘动手!”说着,傅君尧深吸一口气,把酒杯凑近唇边。
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他,唯恐他出尔反尔。众多侍卫手握刀柄,大概都是在等皇后的一声令下,便将他碎尸万段。
傅君尧自知作弊无望,只有一条死路,便干脆的将毒酒一饮而尽。
酒里的毒果然如皇后所言,无色无味,一口气喝下去,竟然只品尝到了美酒的清甜,再无任何其他味道,傅君尧忍不住笑了笑,晕乎乎地倒地,人事不知。
——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啊。好像……也没那么恐怖嘛……
忽然,他感觉到脸颊被人拍了几下,周围隐隐有光亮。莫不是到了黄泉路上,鬼差催人投胎?他挣扎了一下,没怎么费力便张开了眼睛。
“君尧,你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
傅君尧瞠目结舌:“殿……殿下?”
卫疏朗点头,将人一把揽进怀里,紧紧搂住。
傅君尧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吓得岔了气,咳嗽了好几声,卫疏朗还当时自己抱疼了他,慌忙松手让他透气。
傅君尧缓了好一会儿才舒服些,悄悄扭了扭手腕,发现星座手环还在,稍稍安心:“殿下,您怎么会在这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卫疏朗叹了一口气:“你受苦了。最近宫里的流言甚嚣尘上,母后为此惴惴不安。本宫甚至母后的性格,恐怕她会对你下手,便在坤宁宫安插了眼线,一有消息立刻来报。只是没想到,不出三天,果然收到了母后让人准备毒酒的消息。我就立刻令人偷偷将坤宁宫里的白绫、匕首、毒酒里全做了手脚,并且安排人挖密道,等你一假死,就立刻令人运你出宫。”
“所以这已经是宫外了?”傅君尧看着眼前古旧的天花板,简陋的桌椅家具,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卫疏朗点点头,欣然喜道:“你已经出宫了。外面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终于自由了,君尧!”
自由。这两个字对于生长在宫廷的人来说,简直比性命还要重要。傅君尧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毫发无损地离开宫廷,可是——
“那你呢?殿下!你会跟我一起走么?我们一起浪迹天涯,过自由自在的生活!”傅君尧开心道。
“本宫……”卫疏朗犹豫片刻,轻叹一声:“本宫不能走。”
“为什么!殿下愿意违逆皇后娘娘的旨意,也要救小人一命,难道到了这个时候,您还要说不喜欢小人么?!”
卫疏朗怔了怔,没有说话,脸颊却尴尬得微微泛红。
“殿下,别逃避了,你根本也是喜欢我的!人生在世,能找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为什么要再顾虑一些无谓的俗世眼光呢?”
卫疏朗长叹一口气:“你说你喜欢我,其实我从小时候就看出来了。帮我背书,为我顶罪,努力学武,练习喝酒……一桩桩一件件,你就是不说我也知道。说不感动那是假的,可是,我们真的不能在一起。”
“这是为什么啊,殿下!”
卫疏朗笑了笑:“撇开性别不谈,就像你现在还记得叫我殿下一样,我始终是本朝的二皇子,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我又怎么可以弃生母于不顾,跟你远走天涯呢?”
傅君尧忽然收了声。
是啊,他还有父母,还有身份,还有地位,他的家在皇宫,他是属于京城的,勉强要求他陪自己远走天涯,那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原主正是因为不忍心叫他为难,所以才隐忍了十几年,都不肯将这份强烈的感情宣之于口吧。
傅君尧笑了笑:“殿下,小人知罪。方才只图一时嘴快,未加斟酌便开口胡言乱语,还请殿下责罚。”
“你……现在是在宫外。即使我俩无断袖分桃之缘,也依旧是朋友,你不必如此多礼。”
“殿下,我从小到下就叫你殿下,不管是在宫里,还是在宫外,不管是清醒的时候,还是喝醉了的时候。你永远是我的殿下,我的主子。方才,是我冲动了,但我还是想告诉殿下,不管沧海桑田,世事如何风云变幻,小人爱护殿下之心,永远赤诚一片。哪怕以后再也不能进宫追随殿下左右,小人也会在宫外默默为殿下祝福。祈祷这盛世安康,山河永固。”
“你决定了?”
傅君尧郑重点头。
纵使再有千言万语,卫疏朗也只能对他一声长叹:“哎,保重。”
傅君尧点头:“殿下也请保重,小人已经无事,还请殿下回宫吧。”
“可是你……”
傅君尧摇了摇头:“小人银钱不缺,身无大碍,唯独将心系之殿下。既然不能得偿所愿,那么唯一祈求的便是殿下一切安好,福泽绵长。有缘再见了。”
“那,有缘再见。”
傅君尧在卫疏朗看不见的地方,与他挥手作别。等到他走得完全没了影子,星座手环才猛然震动:“宿主,你在干什么啊?怎么能就这么让他走,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一看到这破手环,傅君尧就一肚子火气,又是一巴掌呼过去:“你还好意思说?之前哥还以为皇后要赐我喝毒酒,吓得哥腿都软了,在脑海里拼命地呼叫你,你搭理一下都不肯,现在出现干嘛?马后炮!”
“我那是有特殊原因的啊!”系统争辩道。
“还特殊原因,你以为你是个大姑娘,还能来大姨妈啊?”
系统传来一个左哼哼的表情包,正要借口晋江停电,傅君尧却先开了口。
“我警告你,破系统,别再说什么晋江停电了之类的鬼话,这次哥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信的!”
还没开口就被拆穿的系统菌:“……”
缓了一会儿,系统找到了个心理由:“没停电,是当时你跟皇后离得太近了,我一跟你说话,你手腕上的星座手环就会震动,虽然声音不大,但是隔得那么近,皇后又那么细心,肯定会发现的。我是为了不暴露,才只好装死的。而且后来卫疏朗不是把你给救了么?”
“救你个头!万一他当时来晚了,或者是毒酒根本没被调包,那傅爷我不就死定了?你个没用的破系统,不要你了,哼!”说着,傅君尧便要拆星座手环。
系统怕他真的把自己给熔了,连忙频频震动:“别啊,宿主,我有用的,我最有用了!真的!现在只有我有办法帮你完成这个世界的任务了!”
傅君尧停了手上的动作,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系统拍了拍自己摇摇欲坠的小心脏:“任务提示不是让你帮摩羯座代表人物完成心愿么?其实他的心愿就是朝堂安定,他自己继位或者太子继位都无所谓。现在太子殿下得了军心又得了民心,皇帝自然喜欢他,这朝堂也就安宁了。卫疏朗对当皇帝其实没那么大的兴趣的,所以他的心愿其实已经实现了。”
“那任务完成了,我怎么还没切换世界啊?”
“哎呀,宿主,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么,剧情线是由技术部负责的,你现在只完成了剧情线的任务,如果就这么切换世界的话,那岂不是显得研发部很没有用?”
“我x,我管研发部有没有用,所以呢?”
“所以你还要走一条感情戏,任务提示虽然没有明说,但大概就是你跟卫疏朗的这段缘分了。”
“啊?可是他已经表明了不会跟我一起离开皇宫啊!”
“那你就进宫啊!”系统恨铁不成钢。
“进宫?就不怕皇后杀我?”
系统放低了声音,将一串电子音输入傅君尧的脑海中。
又是一年三月,到了宫中选拔侍卫的日子。听说,这回参加侍卫选拔的人手里,有位了不起的高手,武功高强自不必说,重点是那身材,那长相,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小哥只要微微一笑,整个皇宫里都充满了阳光的味道。一时间,引得无数宫里的女眷前来观看,纷纷期待这位小哥能分到自己宫里。
不过很可惜,小哥最后分去了二殿下的麟趾宫。
说起二殿下,以往那可是人人都夸赞的,为人平易近人,没什么主子架子,又不多言,赏赐也大方,自有一股独特的亲和力。可最近半年来不知怎么的,殿下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喜怒无常,还把他周围伺候的影卫都赶走了。
现在的二殿下整日酗酒为乐,尤其爱那老白干,一晚上要喝好几壶,喝到最后也不知道最后是睡过去的还是醉过去的。
有人心疼他,便劝他少喝酒。他劝的人第一次赶,第二次就要大发脾气,第三次就要赶出去了。一时间,弄得麟趾宫里人人自危,谁也不敢招惹殿下,他就连皇后娘娘和陛下的话都不听了。
——对了,听说二殿下还是个断袖,跟自己以前的影卫有一腿。
一想到这么英俊的侍卫小哥要被二殿下糟蹋,小宫女们的桃心就碎了一地,甚至还有人偷偷去跟小哥表白,表示要跟他远走高飞,离开皇宫。可是小哥却温柔地拒绝了,还帮二殿下说了许多好话。
想起之前二殿下断袖分桃的传言,原来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桃心碎了一地的小宫女们也不好再多嘴,只能暗自替英俊小哥祈求多福了。
这天,刚被分进二殿下寝宫当值的侍卫小哥被人塞了两大壶白干,便听得小太监道:“小哥,这事真的得麻烦您了,二殿下又要喝酒,上回奴才不知原委,还去劝过酒,差点被二殿下的空酒壶砸个正着,这回小的说什么也不敢招惹殿下了,但就怕二殿下还记仇。小哥,你是新面孔,殿下应该不会对你怎样,能不能麻烦您帮小的去送个酒?求您了侍卫小哥!”
侍卫小哥也是个好说话的人,看着小太监眼泪汪汪的样子,于心不忍,当即义不容辞地接过酒壶,送了进去。
还是那样精心雕刻的门窗,还是那样精致古朴的花纹,卫疏朗瘫坐在地上,一口一口给自己灌着酒,胡子邋遢的憔悴模样,让人瞧了心疼。
傅君尧深吸一口气,再次踏足熟悉的麟趾宫,当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房门没关,他上前敲了敲门,表示礼貌。便听得人道:“送酒的话就进来吧。”
傅君尧依言进门,一股冷风从里面涌了出来,他打了个寒颤,只觉得脸上贴着人/皮/面/具的地方有些痒痒,但也不敢轻易去挠,只得忍着走近卫疏朗,将两坛酒放在他的面前。
卫疏朗头也不抬,随便拿了一壶掀开酒盖儿,仰头喝了一口,怒道:“怎么是花雕!本宫要的不是老白干么?”
盯着一张陌生脸颊的傅君尧笑了笑:“殿下分明就爱喝花雕,又何必为了别人的喜好而屈就自己了。”
卫疏朗一怔。
那人打开了另一坛酒:“这壶才是白干,是小人的最爱。如果殿下不介意,可否愿意与小人同饮?”他顿了顿,语气上扬:“就像以前那样。”
“以前……你,你是?”卫疏朗不敢把那人的名字说出来,只能做了个无声地口型。
傅君尧点了点头。
“可你的脸!”他惊呼
“嘘,”傅君尧压低了声音,凑近他耳边道:“这是人/皮/面/具,不准张扬。只有这个办法,我们才可以在一起。”
卫疏朗沉默良久,像不敢相信似的,竟然伸手在他耳朵下一摸,果然碰触到了人/皮贴合的痕迹,他捧着傅君尧的脸,轻柔地撕去他脸上的人/皮/面/具,颤声道:“可是……你真的甘愿从此隐姓埋名,带着人/皮/面/具过一辈子?”
傅君尧笑笑:“不是从此隐姓埋名,带着人/皮/面/具过一辈子。是从此隐姓埋名,带着人/皮/面/具,跟你过一辈子!当然,前提是如果你愿意的话——”
卫疏朗沉默片刻,纤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我愿意,却会害怕你日后会后悔。不能光明正大的和你走在一起,将会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
傅君尧摇头:“不能跟你在一起,才会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我早就说过我喜欢你,可喜欢不是一句空话,而是愿意为此淘尽真心去付出。如果你答应了,我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名字,一张假脸,可是却要你养我一辈子,为了我放弃皇位和皇后娘娘的殷勤期盼,算起来,我没亏啊。”
“可我……”
傅君尧打断他:“我已经被你拒绝怕了。比起拒绝的话来说,我更希望听到你说,你会一辈子对我好。”
卫疏朗心如明镜,粲然一笑:“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三个月后,皇上赐封二殿下卫疏朗为北陈王,封地北陈,无诏不得回京,同时令太子监国,学习治国之道。
此后天下大定,四海安康。
星座日记(六)
“叮咚~恭喜宿主成功点亮星盘——摩羯座!”
熟悉的电子提示音响起,傅君尧慢吞吞地张开双眼,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片熟悉的星海。
远处摩羯座的星盘已经亮起,映衬得星海其他地方黯淡无光,跟另一处白羊座、双鱼座、双子座、处女座四个星盘交相辉映,熠熠生辉。
他试着在星海里走动了一会儿,发现星海比以往更加凝练,而他的步伐也日渐有力,这说明,星座系统更加完善了。
傅君尧忍不住笑了笑,自然地去回想卫疏朗的模样,果然还是一片空白,最后脑海里只记得一双浓浓的,斜飞入鬓角的眉毛。
他怕再耽误下去还会忘记,于是立刻找出之前收在星海里的纸笔,把那双眉毛画了上去。
加上之前画的,纸上的人脸已经大概出来了一个轮廓,能拼拼凑凑出半张清心寡欲的脸,傅君尧隐约觉得有些熟悉。
可还是不够,这些线索还是不够!他到现在也不能确定这人到底是谁,那就只能继续完成任务,继续找下去!
早晚有一天,他一定能把这个人给认出来的!
脑海里熟悉的电子提示音想起:“叮咚~晋江第一套星座测试系统准备完毕,宿主是否立刻启动星盘?”
傅君尧在面前的对话框里勾了一个“是”。
“叮咚~星盘启动!
宿主:傅君尧
性别:男
当前状态:四象星座轮回
攻略对象:温柔恋家吃睡宅——巨蟹座
是否启动第六个星座任务?”
傅君尧在面前的选项框里勾了个“是”,手腕上的星座手环一震。
“叮咚~巨蟹座星盘启动!请宿主在巨蟹座代表人物的帮助下夺回家产。”
紧接着,眼前白光一闪,傅君尧便失去了意识。
下一个星座的人设是——贫僧法号乱来。233333,是个比较欢脱的故事,希望大家喜欢
日常劳烦大家,方便的话用电脑端订阅ing~,不方便的话当我没说~,阿初爱你们(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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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三)
本来傅君尧因为即将到来的“坦诚相见”十分忐忑,不过在准备药浴的过程中,他的心就一点一点放了下来。原因无他,这黑不溜秋的药浴,就是把夜明珠仍进去了都不见得能找到,看得见什么啊。
傅君尧依着记忆中的药方仔细地调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毫厘不失,可他又没有原来的傅君尧那份熟练,故此调起药来格外慢,足足加了三回热水才堪堪调好,挨骂也就不奇怪了。
“今天被乌龟精附身了?”程景轩斜了他一眼,淡淡地道。
傅君尧默默把药汤倒入浴桶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满衣裳。
想他傅君尧当年在晋江那可是迷妹万千,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副总裁三叔都管不了他,如今被技术部坑害,误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星座系统,整天被虚拟数据里的处女座糟蹋嫌弃,还不能还嘴,这也太惨了点吧?
傅爷想了想,觉得这个节奏不对,男儿当自强啊!于是他在顾影自怜的同时,就调动了比长城还厚的脸皮,准备好迎接程景轩从头到脚的各路数落,还之以嬉皮笑脸,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不说话了。
难道又傲娇了?
处女座的心思你别猜╮(╯▽╰)╭
“更衣。”程景轩颐指气使地道。
傅君尧嘿嘿一笑,在心里默默地尖着嗓子喊了一句“喳,老佛爷”,上前更衣。
以前人家总说处女座有洁癖,傅君尧一开始还觉得爱干净也没什么不好,不过接触完程景轩他就明白了,处女座的洁癖跟正常人的洁癖——根!本!不!一!样!
就说程景轩这货吧,衣裳腰带鞋子都只穿白色的便罢了,就连从束发的缎带到脚下的袜子都是纯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在挂孝呢。傅君尧刚帮他脱下外衣,这位爷就又使唤他。
“去洗个手再来。”
“我刚洗过!”傅君尧争辩。
“碰了外衫,脏了。连指甲缝儿都要再洗一次,否则别来碰我。”
傅君尧默默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之前你自己都摔地上了,不比我脏多了?也没看你嫌弃自己啊。”
程景轩声音一沉:“嘟囔什么呢?”
“没没没,您先休息会,我这就出去洗手行了吧。”说着,傅君尧去井边打了半桶凉水,用皂角把指缝都搓了三遍,擦干了手来伺候程大爷,哪知才刚一碰到他,这位爷又不干了。
“手这么冰,想冻死我么!”
“嘿!”是可忍孰不可忍,傅爷彻底炸毛,“给你几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
程景轩高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终于彻底激怒了傅君尧。
星座手环不断震动,脑海里频繁出现提示音,无非就是“处女座就是事儿逼属性,没恶意!”“处女座就怕人激!”“处女座吃软不吃硬!”之类的话,可傅爷脾气一上来,管他三七二十一,该炸就炸。
他把手里的毛巾一扔,双手叉腰,怒道:“有本事你自己站起来洗去,再这么事儿逼哥可不管你了啊!”
程景轩像是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全身都炸开了,他暴躁地怒吼:“我就是一个半身不遂的瘸子怎么了!我就是一辈子都不能像正常人那样站立走路又怎么了!要你们可怜了?想滚便滚,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得,这回踩着地雷了。
傅君尧自觉失言,下意识看了他蜷缩着动弹不得的双腿一眼,心登时软了下来。
这个眼神就更加刺激程景轩了,他气得挣扎着直想走,奈何双腿一点儿知觉都没有,根本迈不动步子,这样英俊的少年本应该是天之骄子,此刻却像一只死命挣扎都翻不过身来的王八,看着心酸。
“少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傅君尧踯躅地挠头,有些不知所措。
“滚出去!”程景轩挺着腰杆奋力往上,就是爬也要爬出去,一个不小心就摔倒在地,傅君尧连忙上前接住他的身子,把人连拖带拽抱回了床上。
“少爷,我要是真的嫌弃你是个残废,早就一走了之了,又何必一直留下来帮你治腿?”
“滚!”程景轩冷笑一声,“我爹于你有恩,你不过是怕被人戳脊梁骨说你知恩不报罢了,要走便走,反正我身边的人也差不多走光了,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我不会走的!”傅君尧斩钉截铁地道:“少爷,我留下来不光为了报恩,更加因为我笃定你的腿是可以治好的。”
程景轩身子一僵,挣扎的力度显然小了。
傅君尧轻叹一声,清明的眼睛直直盯着程景轩,让人觉得格外笃定:“少爷,相信我,你的腿一定能重新站起来的。先去泡药浴吧,水凉了药性就降了。”
程景轩面色稍霁,半身不遂地扭了个脸,根本不搭理他。
傅爷只好当一回孙子,再主动一点,直径扶起了程景轩的身子,把他往浴桶的方向挪,脑海里毫无征兆地“叮咚”一声,熟悉而刻板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目标人物1点好感度,当前好感度92点。”
傅君尧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归位。
幸好他赌对了,处女座就是这么作,人说让你走,那打死你都不能走!
“还不快更衣。”靠在傅君尧身上的程景轩冷冰冰地道。
“得嘞!”傅君尧应声的同时伸脚一勾,把不远处的凳子勾了过来,托着程景轩的身子慢慢坐下,然后开始解他的衣带。
还真有点羞耻。
宽松的亵衣被慢慢褪下,露出程景轩宽大的肩膀,他的皮肤跟衣服一样雪白,却很壮实,一点也不显得女气。随着衣衫慢慢下拉,又露出他坚实的胸肌,精壮的腹肌……
傅君尧咽了口唾沫:天呐,这大少爷腿受伤前肯定没少锻炼,这一身肌肉比现代那些刻意吃鸡蛋泡健身房的“小生”可结实多了。真想戳一戳试试……
“叮咚~请宿主尽快帮助目标任务沐浴,否则会降低好感度。”
傅君尧回过神来,甩了甩头,速战速决地扯下程景轩的衣衫,可偏偏越急越乱,扯衣袖的时候手臂卡住了,傅君尧只好又帮他把手臂拎出来,不小心就碰到了程景轩的胳膊。那滑腻的肌肤,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比现代天天抹昂贵护肤品的姑娘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想着,傅君尧眼前忽然出现了阳光沙滩的美景,清一色皮肤雪白的姑娘躺成一行,中间是翘着二郎腿的程景轩,他脸上带着墨镜,缓慢地半坐起来,结实而雪白的肌肉随着身子轻轻抖动。他邪魅狂狷地勾唇一笑,冲傅君尧勾了勾手指……
傅爷默默仰头,只觉得口干舌燥,头晕眼花,鼻子还有点热。
“还磨蹭什么呢?”程景轩粗着嗓子,不耐地催促。
傅君尧猛地惊醒,隐约觉得有些不对,他急忙仰头,不敢再看程景轩,心里不断默念老掉牙的咒语——“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一路摸索着褪下了程景轩的外裤。
这下好了,就只剩下一条亵裤了,饶是傅君尧脸皮再厚也犯了难:“少爷,这……”
程景轩难得也红了脸,就怕让傅君尧瞧见了笑话,于是飞快地垂下头,加快语速道:“够了,还不赶快扶我进浴盆,想冻死我吗?”
傅君尧耸肩,感觉沙滩美梦是彻底破灭了,于是大手一捞,直接把程景轩拦腰抱起。本来是想耍个帅的,可程少爷才不像娇滴滴的姑娘,那一身肌肉可是相当有分量,傅君尧趔趄了几下才堪堪站稳,把程景轩放进了浴桶里。
第一次调药汤没经验,傅君尧放多了水,黑不溜秋的药汤漫过了程景轩的身子,还溢出来不少,转眼把周围弄得颇为狼狈。
程景轩眉头紧皱,冷声道:“等我沐浴完了记得把房间仔仔细细擦个三五遍,边边角角的都不要放过,一点儿药味都不能留下,知道么?”
得,这下又有得累了。
傅君尧郁闷地抚额,不自觉放了个嘴炮:“喳,奴才遵旨。”
程景轩低笑一声,黑不溜秋的药汤也随之晃出愉悦的波动。
明朗的笑容晃花了傅君尧的钛合金狗眼,他脑袋当机,傻傻地指着程景轩说:“你笑了啊?你也会笑!”
程景轩立刻收敛了笑容,又摆出一副欠我八百万的死人脸,扶着浴桶的边缘转过身去,冷冷地道:“擦背!”
傅君尧瞪大了眼睛:“擦背啊……”
他不自觉瞳孔下移动,看着隐藏在黑不溜秋的药浴下的雪白肌肉,感觉鼻子又有点热。
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四)
然而,没过多久傅君尧就彻底明白了——哪怕处女座再帅再美身材再好,给他擦背,那也是人间地狱啊!
程大爷:“左边一点,会不会擦啊,都擦胳膊上了!”
傅小弟:“是是是。”依言往左擦了擦。
程大爷:“太左了,这里都擦过了,往右点!”
傅小弟:“明白明白。”依言往右擦了擦。
程大爷:“力道太轻,这样药效难以发挥,你是不是大夫啊,这都不懂!”
傅小弟:“有道理有道理。”依言用力了些。
程大爷:“疼啊!你存心的吧?”
傅小弟顺嘴敷衍:“对对对。”力道又轻了些。
“你说什么?!”气氛骤然变冷。
糟糕,情况不对!
傅君尧匆忙改口:“不不不,都怪我手笨,真是太笨了!”
“哼!”程景轩高冷地扭头,不想看他这副蠢样儿:“去换个毛巾来擦。”
“我刚刚才换过啊!”傅君尧瞪大眼睛,据理力争。
“嗯?”程大爷刻意拖长了尾音,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
傅小弟连忙讨饶:“行行行,换换换。”
处女座该死的破洁癖,连洗个澡都不让人安生。擦了个三五下就得换毛巾,洗不到一刻钟就嫌哥的手脏,得让哥连手带指甲缝儿都洗一遍再继续,差不多擦完了一遍就得换一桶水,得亏哥机灵,当时准备药材的时候就弄多了,要不然连药都要重新调,逼死个人呐!
傅小弟一边碎碎念一边去拿毛巾换水,猛然发现已经日落西山了。程大爷泡药浴的时候还是下午呢,这货洗个澡竟然能洗两个时辰!!!他的皮都泡不皱么?
“正常的,药浴本来就要泡这么久,不然药性怎么发出来。”
一句轻飘飘的话语传入脑海,傅君尧整个人一激灵,还以为程大爷成精了,做贼心虚地把周围找了个遍也没看到人影,心还是砰砰直跳。
他戳了戳手腕上的星座手环:“刚才是你在说话么?”
系统恢复了刻板的电子音:“是。”
靠!这年头系统都成精了啊!
“没事儿少出声吓人。”傅君尧郁闷地拎着毛巾进屋,远远就看见了惬意地趴在药浴里享受的程大爷,忍不住悲从中来,泪满衣裳——
这一定是党给我的考验啊……
享受到一半儿的大爷忽然睁开眼睛,低声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烦?”
这声音带着浓浓的落寞,傅君尧一怔——难道是良心发现了?
程景轩双手交叠,趴在浴桶的边缘,从傅君尧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沉默的背影,往下是黑不溜秋的药浴,以及那双修长匀称却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的腿。
傅君尧的心头被撞了一下,觉得不是滋味。
他挤了个勉强的笑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很轻松:“不会啊,其实你这样已经很好了,我以前认识个处女座也有洁癖,那烦人得啊!饭前不洗三遍手,谁都不能跟他同桌吃饭,偏偏这货还严以待人,宽以律己,自己怎么脏都没事,别人必须干净!再加上点强迫症和追求完美,简直能分分钟把人逼疯。”
程景轩愣了愣,这番乱七八糟的话语他是没怎么听懂,可傅君尧的意思却表达得很明显——他在安慰自己。
想到这,程景轩忽然摇了摇头,唇角挂着怎么也收敛不住的笑意。
那……便不收敛了吧。
他这么想着,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张无忌,整个身子都放松下来,也不再挑剔、事儿逼了,随傅君尧怎么摆弄也不吭气儿,最后反而比往常更早结束药浴。
尽管如此,泡完药浴时间也不早了。傅君尧点了根新蜡烛,借着最后一缕夕阳的光辉,给程景轩针灸。
想他傅君尧,一个靠嗓子吃饭的金牌客服,会医术才有鬼呢。要治好程景轩的瘸腿,当然还是得靠系统。也还好技术部那群疯子开发的是星座系统,不是医药系统,治腿可不是测试的重点,于是系统没怎么为难就把治疗方法告诉了傅君尧。
原来程景轩的腿瘸的原因,是膝盖上长了骨刺。这在现代是很常见的骨科病,病因有三种——要不就是人年纪大了,骨质增生;要不就是职业病,坐姿、站姿、走姿都不良,长期以往便会恶化为骨刺;要不然就是先天遗传。
程景轩的情况稍微复杂一点,是骨质增生加行走过量,膝盖长了骨刺而不自知,再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重的,病情恶化,就直接瘸了。但用针灸也还是有得治,只不过治疗的过程非常痛苦。
银针要专挑罕见的痛穴和痒穴来扎,治疗时就像被仍进了虿盆,受万蛇噬咬之痛;又如身处蚁穴,被千只蚂蚁撕咬、攀爬,奇痒无比。光这个施针过程就要有一个多时辰,然后还要抹上刺鼻难闻的药膏,再晾上半个时辰,如此一整套流程走完,下半身只怕早就没有知觉了。
这样痛苦的治疗过程震住了傅君尧,可程景轩却早就习以为常,早就自己拿了块干净的布塞在嘴里,双手紧紧抓住床沿的木板,冲他点头示意。
傅君尧只好赶鸭子上架,拿出银针在蜡烛上烧了烧,发现自己的手指好像有点抖,试探性地征求程景轩的意见:“这就开始了?”
“嗯。”程景轩翻了个白眼,用眼神实力嫌弃他的婆婆妈妈。
傅君尧深吸一口气,找准他腿上的痛穴,银针扎下,入肉三分。
程景轩双腿一震,整个身子都绷得笔直,发出一声长长的抽气声,显然是疼入了骨髓,却愣是没喊一句。
傅君尧心中莫名一痛,几乎连银针都拿不稳了。他觉察到隐约有些不对,于是拼命地深呼吸,逼迫自己不去注意程景轩的反应,找准腿上的痒穴,银针利落地扎下,入肉五分,七分……
一整套针灸下来,傅君尧累得满头大汗,几乎连腰都直不起来。他踉跄地后退两步,强撑着疲惫的身子去取来膏药,一点点给程景轩抹上,等完全包扎好了才敢偷偷看他一眼。
程景轩已经昏了过去,头发和枕巾都被汗水打湿,英俊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得不成样子,整个身子僵得不能再僵,好似茅山故事里描写的会呼吸的活尸。
这家伙哼都没哼一句,把一傲娇的大爷的形象装到了极致。
那种莫名其妙的心痛感觉又来了,傅君尧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那疼痛还在胸膛里不断扩散,压得人喘不过气,甚至连四肢百脉都疼了起来。傅君尧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伸手一揉,竟然满手都是泪水。
这真的是……心痛的感觉?
太奇怪了!
这毫无由来的陌生感觉让傅君尧心中的怀疑和不安都达到了极点,他连药箱都没收拾就疯狂地奔了出去,狠命戳着手上的星座手环,嘴里不断地喊:“系统,出来!系统,你出来!”
“叮咚~晋江第一套星座测试系统为您服务,请问宿主有什么需要?”
“我的情绪从头到尾都不对!为什么我一开始看那个事儿逼的处女座就哪哪都顺眼?为什么我看到他脱光了会有感觉?为什么我看到他痛苦的样子会忍不住热泪盈眶,恨不得代他受苦?这根本就不是哥的情绪!”
“呃……”
好精明的宿主,这么快就察觉了。系统君现在有点方,愣了一会儿才调出刻板而清冷的电子音:“也许是宿主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上了处女座?”
“扯吧你,哥又不是金牛座!快说实话,否则测试到此结束,哥现在就把你扔进火炉里熔了,大不了就是一个同归于尽!”
“别别别啊!”系统深知傅君尧绝对是能干出这种事来的人,连忙妥协道:“好吧,告诉你也行,但这可是晋江的商业机密,你可一定要保密啊!”
傅君尧翻了个白眼:“我这在虚拟世界呢,能跟谁透露啊?”
系统一想,也是这样,便把实话说了:“这次的星座测试,除了由技术部提供的世界框架,还有研发部提供的一套全新的系统,叫做移情系统。你的那些奇怪反应都是受了移情系统的影响,是正常的现象,宿主不必担心。”
“移情系统?这是什么鬼啊!”傅君尧在脑内暴走。
刻板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顾名思义,就是把原主身上的感情移植到宿主身上,让宿主不再是一个只接受原主记忆的看客,而是真正做到感同身受。这个系统还在测试中,目前没有发现任何副作用,等到宿主完成任务,从这个世界抽离,移情系统就会自动失效。”
“……”我去,你怎么不早说!
系统小声嘟囔:“你也没早问啊……”
“……”你妹!
作说:如文中所言,本文主打十二星座,而不是医病。文中骨刺的病因是真实存在的,但骨刺会导致腿瘸其实是夸大了的极端情况,其治疗过程更加是作者君杜撰的,如果医学专业的朋友们发现不对劲也请一笑而过吧~
家道中落贵公子——处女座(五)
陈旧的老木屋,门口挂了两把端午节后没来得及撤掉的艾草,烧得黑不溜秋的陶药罐上冒着袅袅青烟,傅君尧坐在被踏平了棱角的门槛上,一只手摇着蒲扇生火,一只手无聊地抠弄着背后掉漆老木门。
这儿本来是门口大黄狗的专用地盘,一个不小心就被傅君尧趁虚而入,阿黄为表达原领主的愤怒,留着哈喇子向他连“汪”了好几声,终于吼得傅爷良心发现,扔了一块熬剩的小骨头来。阿黄立刻屁颠屁颠地跑过去,叼着骨头走了。
“傻狗,哈哈。”傅君尧爽朗一笑,屁股坐门槛上咯得慌,他不自觉挪了挪,跟阿黄撅着屁股摇尾巴的样子迷之同步。
自从换了系统给的新药方,程景轩的腿已经好了很多了,不过半个月就能拄着拐杖下地走一走了,但要完全恢复,那还得再喝上一阵子的药,这就又苦了傅君尧了。
因为每种药的药性不一样,必须严格按照先后顺序依次煎药,先用大火烧上半个时辰,再转用慢火熬上一个时辰,把三碗水煎成一碗水,方能将药性最大的发挥出来。故此傅君尧根本不敢假手于人,只能自己每天中午蹲在程景轩房门口跟阿黄抢地盘。
好不容易熬好了药,程景轩却还睡着,房间里悄然无声,仿佛连呼吸都是一种打扰。反正药还烫着,傅君尧便先把药放下,打算晾凉了再叫那位大爷起来喝。
程大爷刚刚施过针,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疼昏了还是睡着了,双手紧紧抓着被子,额上渗出点点汗渍,眉毛也紧皱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大片阴影——看着还挺帅。
应该很痛苦吧。傅君尧歪着脑袋想。
处女座的人最好面子,什么都憋在心里不肯说,程景轩更是处女座中的战斗鳖,打落牙齿和血吞也不肯哼一句,人矫情,脾气也大,又有洁癖又是强迫症,能数出来的缺点可以绕地球三圈都不重样,但只一点好,他打心底就从未放弃过自己。否则治疗的过程那么痛苦,他早就尥蹶子了。
傅君尧双手抱拳,若有所思地往床上瞥了一眼:“这么算起来,这家伙的意志力还是比哥强了那么一点点的,不过长相嘛,还是哥帅点……”
“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原来不知不觉间,程景轩已经醒了。
“没什么,没什么,”傅爷秒变傅小弟,谄媚地笑着端来药碗:“少爷,您先喝药。”
“神神叨叨,不着边际。”程大爷完成日常嫌弃傅小弟的任务后,一股脑把苦得天怒人怨的药一口气干了。
“我的腿什么时候能正常行走?”程景轩问。
傅君尧收了药碗,给他递了一杯茶:“早着呢,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才养了多久呢?想全好少说也得再等两个月。”
程景轩接过茶抿了一口,眉头深深皱起:“也不用完全跟正常人一样,只要能扔掉拐杖就行,即算是有点跛,走慢一些也就是了。”
傅君尧想了想:“你老皱眉干嘛?跟个七十岁的大爷似的——那也得小半个月吧,怎么了?”
程景轩没搭腔,就是把嘴唇也抿成了一条直线,抖大的“朕很忧心”四个字刻在脸上,瞎子才看不出来。
“你很着急么?唔……如果有什么事想做的话,我可以代劳。”
傅君尧还没变成傅小弟之前,那是一个大写的懒人,能忍痛说出代劳这句话已经是天降红雨了,奈何程大爷根本不领情,长眉一挑,反问道:“出恭这事,你能代劳?”
“……”哥可以饿得你无恭可出!哼,老虎不发威,当哥是傻喵啊?
然而,傅爷实际上说出来的话是:“少爷说得有道理!少爷真机智o(n_n)o~”
程大爷嫌弃地赏了他个白眼,把茶杯往他手里一塞:“出去吧,我要休息会。”
傅君尧依言出了门,对程景轩方才的话却上了心,仔细观察了一段时间,果然发现程景轩有问题。
自从断了腿,这位爷就一直很焦虑,越焦虑就越暴躁,动不动就对周围的人发脾气,除了吃药和出恭两件事外,干什么都得让人哄着。可如今却省心了很多,虽然整天下来也没个笑脸,但不发脾气了,给什么吃什么,连带挑剔都少了很多,就只一点——
整天就旁敲侧击地问傅君尧,腿什么时候能好啊?多走路练习练习有没有帮助啊?实在不行多吃点猪蹄,以形补形……更要命的是同一个问题,他能换一百种不同的说法重复问,都快把傅爷给烦死了。
而且还有一个疑点,屋里的蜡烛和纸张用得越来越快了。
不用说!傅柯南当然知道他每天晚上在房间里干了些什么。嘿嘿,男人的通病嘛,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不就是偷偷画春宫图么?
既然他不想让人知道,傅爷就偏偏要抓他个现行,看他怎么抵赖!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哦不,抓人把柄天。
傅君尧猫着腰,偷偷摸摸地潜进程景轩的房门外,那家伙眼尖着呢,傅君尧不敢走得太近,只敢远远观望,果然看见里面灯火通明,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映在窗户上,手臂挥毫,笔走龙蛇。
傅君尧嘿嘿一笑,耐心地在门外等着,没过一会儿就看见里面的人吹熄了烛火。他还是不着急进去,在外面赏月赏了半个时辰,确定里面人睡着了才偷偷推开了门。
老旧的木门打开,本该发出一声长长的杂音,却被傅君尧及时用一块布捂住,消了个干净,想来如果有一天他不当大夫了改去溜门撬锁,那也是个业务极其熟练的。
屋子里伸手不见五指,傅君尧摸索着到桌子边,从袖口里掏出准备好的一小袋磷粉,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芒,被他用后背挡了个干净。
笔墨还没有收,傅君尧顺手帮他收了,把磷粉袋仍在纸上,凑近了眼睛去看。纸上布满了弯弯曲曲的线条沟壑,一点也不像文字,可光实在太微弱,他很艰难才辨认出这是一张地图,程景轩用朱砂在地图上勾出了两个红点,一个是山麓,一个是山泉。
“这是什么地方啊?”傅君尧低声自语。
一个清冷的嗓音响起:“你不必知道。”
傅君尧冷不丁吓了一大跳,“蹭”地一声站起,恰好撞倒了一旁的椅子,发出一声连死猪都能叫醒的“砰”,他赶紧仓皇地抓住了手上的磷粉,一扭头,便听见来人低笑一声,在微弱的光线下,只能隐约看见一口阴森森的大白牙。
“鬼啊!!!”傅爷没绷住,情不自禁就用了大吼这一个办法来抒发自身的阳刚之气,企图以此来吓走小鬼。
来人收敛了笑容,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就是转身走了傅君尧也看不见,只是听见了一轻一重、一缓一急的脚步声响起,没过多久就听见吹火折子的声音,蜡烛的光亮驱散了房间里的黑暗。
傅君尧长舒一口气:“少爷,是你啊。”
程景轩慢条斯理地走过来,左右脚一前一后,踩在地上的脚步一轻一重,虽然显得有些不自然,却仍然缓慢而沉稳地前进——傅君尧这才发现,他没拄拐杖。
“你……你的腿好了?!”
这是程景轩第一次在傅君尧面前完全站起来,他微微仰头,摆出傲慢的态度,刚好让傅君尧平视他的下巴:“鬼鬼祟祟的,来我房间干嘛?”
傅君尧是晋江的“三大高海拔”之一,足足有一米八二的个头,长期“傲视群雄”,鲜有看人下巴的体验,这会子冷不丁就收到了个下马威,立即挺直了腰板,竟然发现还是比程景轩矮上一点。这货至少有一米八五啊!
靠!哥竟然输了!
傅君尧郁闷地哼了一声,开始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是看房间里有光,还以为是你的腿怎么了,本来想进来救你的,没想到却被你当贼——怎么的,腿好了啊,用不着我了?”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