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的少女沉着冷静地环视一圈,一双丹凤眼礼貌而又识大体。
凌敬面带赞赏地与周莹对视一笑。
周氏男子们互相看了对方一眼,有几个觉得有些惭愧。
一个面阔口方,看起来与周连山一般年纪的人从椅子里站了起来,走上前去,扶起周莹。
声如洪钟,朗声道:“白哥儿嫂子,可还记得俺?”
周白氏仔细瞧了瞧道:“可是三叔家的义山兄弟?”
“不错正是俺。”周义山道,“白哥儿嫂子,你比从前老多了?”
“哎……”周白氏叹了口气,“这些年寡妇一人,带着周莹,又身背血海深仇,每日里操劳不安,哪能不老啊。”
缓了缓,又道:“义山兄弟,你看起来和小时候可一样啊!”
“白哥儿嫂子,这么些年,真是苦了你啦。”周义山同情道,“小时候,凤山哥与我最好,可惜蒙冤这么多年,死得又惨。。”
“哎……说来惭愧。”周义山脸色发红,“我当时年纪小,只是听说了这个事情,想去看看你们,又怕被父亲呵斥……”
“哎……惭愧,惭愧啊!”周义山道。
周白氏脸上现出戚戚然之色,哽咽道:“义山兄弟,当年你不过十一二岁,哪里能做得了主啊。”
周莹看了看周围人的神色,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行礼道:“义山叔父,我母亲常与我提起您与我父亲的兄弟之情,今日得见叔父,真如同见到我父一般。”
说着,周莹双目发红,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行了大礼,恭敬地看着周义山。
周义山人如其名,在族里一直是个义气的人!
这个时候看着周凤山唯一的遗孤,瞧着周莹孝悌有加的样子,想起儿时与周凤山相处的时日,眼中不由得也湿润了。
扶起自己的侄女,道:“我的好侄女,快快起来。凤山哥有你这么一个孝顺的孩子,泉下有灵,也该笑的。”
周白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又看着周义山,一时泪洒双襟。
老族长坐在中央椅子上,看着周白氏和周莹,又悄悄看了看凌敬赞许的神情,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精明,暗叹周凤山娶了个好媳妇儿,生了个好乖女。
颤巍巍站起身来,清了清喉咙,道:“各家的,还不赶紧和凤山家的见礼,认下凤山家的亲姑娘周莹。”
一干人等,都看清了眼前的形势,纷纷站了起来,与周白氏行礼,有喊嫂子的,有喊弟妹的,还有喊婶母的。
还有几个辈儿小的,走过去看着周莹,与她打招呼,互相介绍。
凌敬坐在老族长旁边,看着眼前一幕,甚是满意。
老族长等大家认得差不多了,又颤巍巍地说道:“今天以后,周莹就正式认祖归宗了。虽是夜里,但是祖宗礼法不能废。”
回身与凌敬行礼道:“请凌大人见证,让周莹给周家列祖列宗上三炷香,正式回归周家。”
凌敬站起身来回礼,“老族长客气,那现在开始吧。”
老族长颤颤巍巍地走到周白氏和周莹身边,拉起周莹的手,“跟着爷爷去给咱们周家的列祖列宗磕头上香。”
周莹眼里含着泪光,心情激动,“父亲,周莹回来了,周莹要把周连山从你这里夺去的,全部都拿回来。”
压下心中的情绪,周莹乖巧地任由老族长拉着,从正厅走倒前堂。
周白氏和周家男丁全都跟在后边。
周莹按照要求跪在前堂前,虔诚恭敬地看着上面摆的几十个牌位,心里酸甜苦辣,各种滋味过个遍。
接过老族长递过来的三炷香,周莹使劲儿地磕下三个响头。
起身,将三炷香插在香炉里。
周凤山的女儿,今日终于名正言顺地站在周氏祠堂前,认祖归宗。
强忍着情绪,可是泪水却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周莹起身与母亲站与一处,两人红着双眼互相对视,不知是喜悦还是苦楚。
周白氏心里默念着自己的丈夫,周莹默念着自己的父亲,我们回来了!
凌敬立在周家祠堂前,见证着这一幕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