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城门驻守的军卒看到了白云山方向升起的熊熊浓烟,隐藏在林间的快马斥候也陆续回报,元兵的先锋骑兵已经赶到驿道,正在收殓火化元兵的尸体。
城中宋军严阵以待,从心里上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慌乱,撒在外边的斥候射完信箭转身就回,继续靠近白云山一带去打探消息,这种情况在以前可很少见。
广州府衙的大堂,张镇孙安坐于八尺方案之后,左右两边两排长桌,差不多的文武官员都在列,等候张镇孙分配城防任务的将令。
一道道的军情在大堂中宣读,梧州方向的一百多艘运兵船,在今天午后就已出发,在流川瀑一带聚集,距离广州城还有三十五里。
“元兵大部队已经赶到白云山驿道,帅字旗还是吕氏的标记!”
“因为河道内杂物阻拦,梧州元兵已经下船集结,兵力三万余,骑兵大约占三成。”
“元兵在白云山滞留,在举行葬礼仪式!”
天色渐渐的晚了,两路元兵都没有靠近广州城的消息,外出的斥候已经很久没有新的消息,坐在大堂上的众位官员有些沉不住气的。
“怎么张大人还不下令?元兵只剩几十里路,很快就到了啊!”
“是啊,咱们该去城楼议事吧!”
“坐了好一会了,肚子都饿了。”
而张镇孙自顾伏案看书,时不时的扫视一下众位官员,好似置身事外一般,对于两路大举接近的元兵并不怎么在意。
“大家都饿了吧?来来来,把酒菜端上来,今天晚上大家都在府衙吃吧,元兵今日是不会来攻打的!”张镇孙把手中的书一放,招呼手下安排酒饭,十几位官员一脸的惊异,搞不懂张大人搞的是哪一桩。
时间在推杯换盏中慢慢度过,张镇孙不知不觉的多喝两杯,在席间竟然有些醉了,天南海北的调侃了几句,就卧倒在府衙的公案之后。
王道夫脸也喝的通红,站起身打圆场道:“今天咱们大胜而回,张大人白日里犒劳军卒有些累了,晚上不胜酒力咱们莫怪,咱们都喝好了早点休息,那元兵明日也不见得来攻,大家今天都睡个好觉吧!”
既然两位大人都没意见,一些馋酒的武将也就放开了酒量,三三两两的斗起酒来,气氛逐渐活跃起来,这顿饭一直喝到了天色漆黑才算罢了。
众位官员陆续退走,直到剩下王镇夫与张镇孙两个人,醉倒在案几的张镇孙缓缓的站了起来。
“王大人,如何?”张镇孙面如止水吐字清晰,哪像一个刚刚酒醉刚醒的人。
王镇夫微微一笑道:“张大人,来喝上一口浓茶解酒,静静的等待吧!”
因为张振孙没有分配新的城防任务,四方城门守将也没做调整,酒席过后各自归位,巡视自己驻守的防线去了。而凌震作为广州都统,每日都会巡视抽检城防,不过今天贪杯喝了不少酒,就没有特意绕路,带着十数个亲兵直接去西城门巡视,检查完了正好回家休息。
西城门守将李大勇,正在城头巡视,安排今晚的守城换班事宜,看到领着十几个亲兵上来的凌震,连忙笑着迎了上去、
“都统大人,怎么这么快就巡视一遍了?还是专门到小的这来坐坐!”
“还坐什么坐,查完岗我就回去睡了,今天酒喝的有点急了,头有些发昏!”凌震笑着拍了拍李大勇肩膀,挥手让手下亲兵去各个哨位检查。
李大勇笑呵呵的扶着凌震道:“大人喝杯茶在走,小的还有几两上好的龙井茶,一直舍不得喝,今天就当孝敬都统大人,我也跟着占个光!”
“哈哈,有龙井喝啊,那我就歇歇脚吧!”
坐在城楼内沏茶倒水,两人边喝茶边聊天,很快一炷香的时间就过去了。凌震喝着聊着觉得有些不对,手下的十几个亲兵怎么一去不返,检查完巡防的哨位,早就该回来复命了。
看着有些皱眉的凌震,李大勇依旧笑呵呵倒茶。
“不喝了大勇,时候已经不早,我该回去休息啦!”凌震心中狐疑并没有显露声色,也不问自己亲兵的去向,直接就想告辞离开。
李大勇哼哼的冷笑道:“都统还能走吗?想走到哪里去呀!”
“你是何意?”凌震双目一瞪,两手一扶桌子想要站起来,去发现自己下半身几乎麻痹,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哈哈哈,都统大人,茶中添了些作料,你试试还能站的起来吗?乖乖的额给我坐着吧,等到你站起来的时候,估计天已经变了,哈哈哈。”
李大勇站了起来,嘿嘿的冷笑着,快步走出了城楼,举目向远方眺望。
与此同时,广州西城门外三里左右,一个两百人左右的小队,身着黑衣后背长弓,队伍打头的十几人拎着涂了烟灰的弯刀。这个小队走的很快,一言不发直朝着西城门走去,路上没有发出一点嘈杂的声音。
这个小队很快就被城上的李大勇发现了,兴奋的他连声下令,手下的亲兵足有两三百人,从各处隐藏的位置出来,一波上了城头另一波去了大门。
凌震被人从城楼内连人带椅子搬出来,放到了城跺的边上,正好能够看到已经接近护城河的黑衣小队。领头的十几个人抬头看着城上的灯光,举起手中涂满烟灰的弯刀,用一块鹿皮轻轻的擦拭掉烟灰,十几把弯刀同时挥动,带出一片闪亮的刀光。
“放下吊桥!”李大勇一拍自己的大腿,咬着牙狠狠的吼道。
凌震双目圆睁,冒着愤怒的火,可是因为药力的作用,他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畜牲、你是畜牲……我要杀……”
李大勇对这夜空哈哈笑了两声道:“都统大人,降了吧,大勇愿保荐大人继续为官,这破败的朝纲之下,你我还能有何作为?整个军队都被一帮书生掌握,还能打胜仗吗?
都统大人,这广州成功收复有您八成的功劳,可是有何奖赏?好处还不是张镇孙、王道夫得去了,我们这小兵小将更是干看着,您不觉得我们委屈吗?”
“我要、要扒了你的皮!”凌震瞪着双眼直视前方,哐当一声吊桥落地,那几百人手持弯刀蹭蹭的跑过了吊桥。
凌震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心中绝望至极,登时晕了过去。